许小艾再次见到卢珊珊时吓了一跳，她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眼眶浮肿，神情憔悴，原本根本没有的眼袋居然也出来了。

还是穿着那天在火车站见到她的那身衣服，只是整个人仿佛被打击的进了地狱一般，毫无生气。

明显是哭得很惨。

许小艾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园区的一条长廊上坐着，整个头都在埋在胸前，双手抱膝，正在难过着。

许小艾坐到了她的身边：“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需要帮忙吗？”

卢珊珊抬起头看了一眼，许小艾冷笑了一声：“你是来看笑话的吧？你也看到了，可以滚了。”

许小艾身子往长椅上一靠，把两条腿向前伸直：“虽然我很讨厌你做事情不择手段，不够敬业，嘴巴也毒，但是我们俩是一个部门的，现在你的事儿影响到了我，我确实恨不得捶死你。”

卢珊珊突然爆发了：“这事情能怪我吗？这家公司突然出了风险。他们卷了钱跑了，你让我能怎么办？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吗？他们毁了我整个的职业生涯。我又去找谁诉说去？”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冲着许小艾把自己的包就砸了过去。

许小艾被她砸了个正着，她一把挥掉扔过来的包，冷冷的说道：“我说就这么点事情就把你打倒了？你不是平时挺横的吗？后台挺硬的嘛？就这么颓废，别让我看不起你！”

卢珊珊就这么瞪着徐小爱，想要把她吞进肚里。

她瞪了足足有5分钟，在许小艾的回瞪之下，她终于收回了视线。

溃不成军的坐在了长椅之上，双手捂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许小艾等她终于哭的差不多了，才问了一句：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卢珊珊没有任何的回答。

许小艾继续说道：“现在我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愿意把实情告诉我，我还能帮你一起出出主意。如果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公司会怎么处理你，你只能受着。“

许小艾说完之后，卢珊珊还是低头不语，她干脆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艾，等一下。”

卢珊珊还是伸手拉住了许小艾的胳膊：“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许小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不愿意，但是如果你以后不针对我，我可以考虑。”

卢珊珊心里一堵：“对不起小艾，我之前针对你也是因为要和你抢业绩，我并不是觉得你这个人有多么不好，我的嘴确实不太干净，在人前人后说了你不少的坏话，我道歉，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卢珊珊的泪眼婆娑，她看着许小艾就像抓住了最后一颗稻草。

许小艾再次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初夏的暖风温柔的吹着，可是也吹不平她心中的急躁。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珊珊一五一十把这个企业的情况和许小艾说了个明明白白。

她是昨天刚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今天是企业打款的日子。

她打电话过来确认是否能足额到账的时候，下面的会计才告诉他，已经有半个多月联系不上老板了。

她来了之后才发现公司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有好几家银行和信托公司的人早于她知道消息，已经在这里蹲点了，而且他们也报了案。

也就是说卢珊珊是这几家债主当中最后一个得知的。

许小艾真是恨铁不成钢：“当时放了款之后，她的资金用途你核查了吗？”

“没有，当时说的是流动资金贷款，对方提供了供销合同之后，我就没再管他。”

“那你这几个月过来拜访过吗？”

“没有，我一直在忙着新业务，还没顾得上来。”

“那他在我们手上有抵押物吗？”

“只有一个房产的二押还有一批应收账款质押。”

“那还是有戏的，把应收账款追回来，对我们来说就有救。”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我到了当地的那家医院再去问了一次，才知道他们根本不认那些应收账款。”

“怎么可能，医院当时没有给你确权吗？”

“确权是确了，只是我听其他公司的人说那个章是萝卜章。”

许小艾被雷得外焦里嫩，这个卢珊珊把金融民工必须要做的基本的动作都省去了大半。

她气的在广场上来回的走着：“我说你是猪脑袋，怎么连带着公司的中台也是猪脑袋，这个企业有这么多的瑕疵，你更加应该上心一点，你不说你一个月来一趟，你至少两个月得来一趟吧，早发现早处置，我们至少还能抢占个先机，你现在好了，什么东西都落在了别人的后面，想要保全都已经被保全完了。现在除了等死那还能怎么办？”

卢珊珊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怎么知道他会是萝卜章，我怎么知道这实际控制人就是个骗子。”

把事情弄清楚之后，许小艾把卢珊珊直接带了回去，向公司领导汇报情况，当天的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12点。

整个部门的人都参加了会议讨论，公司的中台立刻介入，成立了风险处置小组。

第二天一早带着律师赶到了B市，全面接手了这个项目。

许小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2点了，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不高，房间内开了灯，就这么把自己摔在大床上。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楼下的门响，也一动没动，直到楚瑜经过他的房间走了进来，他才有了一丝的反应。

“舍得回来啦，还记得自己住这儿吗？”

许小艾转过头看他：“你不也一样，我回来几次都没看见过你。这里也是你的宿舍吧？”

“吃了枪药了，谁惹你了？”

许小艾把头埋在了枕头里：“不用你管。”

“真的不要我管？我怎么听说你们公司被人坑了？”

许小艾猛的抬头：“这你都知道。”

“这件事情是医药行业的大事，我当然知道。”

许小艾猛地坐起来，把楚瑜拉到她身边坐下：“你知道多少？现在还有办法解决吗？“

“你们公司给了他多少钱？”

“2,000万。”

“那还好，不多呀。”

“这还不多，这可是投资人的钱，我们公司是要实打实的赔出去2,000万的。”

“你知道他一共骗了多少钱？”

“多少？”许小艾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听说他一共骗了14个亿，所以你这2,000万还算多吗？”

“那他把钱弄哪去了？”

“这个谁知道，人都跑了。”

许小艾突然抓住了楚瑜的胳膊：“你说会不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医院欠他的应收账款能要回来吗？”

“如果医院肯认，你们当然可以申请执行，但是我听说他们私刻了萝卜章，虚开了增值税发票，应收账款应该大部分都是假的吧？”

许小艾整个人又再次瘫软了下去：“我的年终奖啊，就这么没了。”

“关你什么事，这又不是你的客户。当时你不是从这家撤出来了吗？”

“可是是我们部门那个脑滞的卢珊珊的客户。公司有规定，如果部门内有一个项目出了风险，那整个部门的年终奖都暂时不发。”

“这也搞连带？也就是说这一年你都白干了。”

许小艾苦着脸点点头，貌似是这样的。

楚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来你今年做了一个极其明智的决定。”

“什么决定？”

“就是在你的工作出风险之前，已经给自己找了张长期饭票。我先去睡会儿，明天再帮你去问问情况。”

许小艾等楚瑜走后，她才明白楚瑜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是就算她年终奖拿不到，楚瑜也有义务养她。

听着是这么回事，怎么总觉得有些伤自尊呢？

许小艾在夜里都睡得不太安稳，梦中花花的年终奖向空中飞去，她奋力地向上够着，却一张都没有捞着。

第二天一早，闺蜜打电话给他：“小艾，有钱吗？借姐妹一点。”

许小艾正在心疼自己快到手的钞票变得不翼而飞，怎么居然接到了借钱的电话：“你要借多少？”

闺蜜大言不惭：“你先拿给我20万吧。”

“做什么？”

闺蜜在电话中懊恼的说道：“我的股票被套牢了，你再不借点钱给我补仓，那我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解套。”

许小艾咬碎了一口牙，她这个闺蜜真是狮子大开口，20万眼睛眨都不眨。

“我现在哪有这么多钱？”

“你的年终奖呢，除了买了辆车不是都在那闲着吗？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姐妹儿翻本，赚了钱我再给你点利息。”

“那要赚不着呢？”

“怎么会呢？股市很快就会有起色了，我昨天听了个股评家分析的，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就能跨过年线往上飞奔而去。”

许小艾直接翻了个白眼：“等上了年线你再找我借吧，否则这就是个无底洞。”

“小艾，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平时和你借钱三五万的眼睛都不眨，怎么啦，最近的钱紧张吗？”闺蜜在电话中大惊小怪，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不会把钱交给你老公了吧？”

许小艾一口口水差点呛到了自己：“说什么呢？要交也是他把钱交给我。”

“行了，你没有20万先随便给我拿点，我先应应急肯定还你的。别这么小气，和你家楚医生打个招呼嘛。”

许小艾叹了口气，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别提了，姐们公司遇到风险项目，现在我的钱还没着落呢，有机会再借给你吧。”

挂了电话之后，许小艾觉得自己脸上太没有面子了，以前闺蜜开口，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而这次却生生地打了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楚瑜打着领带走到了她的身边，在餐桌前坐下：“怎么？要钱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