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我给你穿...”谢星繁四肢并用摸滚到卿则言身旁,手还未触碰到半寸,一把扇子的扇骨便打上她的手背,霎时间通红一片。
扇子柄端握着的是一只白皙无暇的手,手背暴起的青筋足可见其主人的愠怒。
“滚。”
蹲在门口,谢星繁想着方才唾手可得的手臂,心里除了失落就只有后悔,后悔刚才的愣神没有马上抓住他的手臂。
现在可倒好,被赶出来看都看不到,还让卿则言生气了。
不知依里面男人的清高是否还能让他留下来。
纠结半天,谢星繁敲门:“听你半天墙角没有听到一点声音,若是你不会穿衣服了,我可以代劳。”
谢星繁自认为的豪言壮举,并未获得屋内人的半点回应,正想着要不要撞门而入之时,卿惊寒捧着一叠白纸过来了。
院里的凉亭柱子上攀满葡萄藤,再顺着葡萄藤上凉亭顶上,便是由葡萄藤纠缠纵横交织而成的架子,热烈的阳光穿过层层葡萄叶,投下的斑驳影子将凉亭装饰的格外诗意。
谢星繁敲着食指,歪斜着脑袋,漫不经心道:“你说要我写一些调理身体的偏方?”
“早些年之时,家母曾受过一场大病的折磨,现在身体日渐见好,但在夏季时却极怕热,想是必定是受病痛所影响了身体,还请先生帮帮忙。”卿惊寒不紧不慢的解释,却在最后行以皇族最高贵的礼节。
谢星繁:“我帮忙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你也知道,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卿惊寒了然,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当然不会让公子白白帮忙。”
谢星繁没动,轻笑:“你觉得我很穷?”
卿惊寒手一顿,目光落在谢星繁一身粗布的红衣上,察觉到他目光的所在地,谢星繁无语问天。
她这么穷还不是拜了自己不知节俭的死德性。
只要她手里有点钱,这手心就发痒,不把钱挥霍掉了,简直是寝食难安。
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存钱这一概念。
“你别老盯着我的衣服看,衣服能代表个屁?”谢星繁嘴硬。
衣服它不仅能代表一个屁,还能代表谢星繁穷否。
卿惊寒并未介意,道:“是在下无礼了。”
倾倒了一杯茶,茶叶起起浮浮在狭小的茶杯里不得安分,看得令人烦躁不已。
心躁难安,谢星繁便端着茶水连带着茶叶一饮下肚,如此急躁模样惊住了卿惊寒,幸好他及时稳住来自心肺间的笑意,才堪堪未将入喉的茶水吐出来。
卿惊寒:“谢神医可是有烦心事?”
“没有。”谢星繁又一杯茶下肚。
卿惊寒抬头看了一眼绿叶中的阳光,心下告诉自己许是阳光猛烈,谢星繁才满脸不爽的,并不是因为他刚才提出的请求。
安慰自己的同时,他沉默的给谢星繁又倒了一杯茶水。
一壶茶水尽去,尿意袭来,谢星繁后知后觉,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嘴里暗骂了卿惊寒,随后便抱着肚子直奔茅房。
再回到葡萄藤下时,谢星繁便立即提笔,一点也不间断的写了几页纸,不耐烦把纸递给卿惊寒:“真是怕了你,就算不给你写,你也用不着报复我吧?”
卿惊寒想解释,却又在看到纸上黑字时,不作声了,双手接过纸,行了礼便步履轻快的跑走了。
谢星繁自幼在江湖野惯了,本就没有喝茶这一风雅的习惯,当下没了人在身旁,下巴抵在桌上就有些昏昏欲睡,正下定决心安心睡一觉时忽听闻轻微脚步声,他顿时惊坐起。
眯了眼,伸了伸早已发麻的腿:“你可算出来了,我都要无聊到睡觉了。”
“去命案现场。”卿则言道。
听到这一句话谢星繁顿时兴趣欠缺,先是看了看跟在卿则言身后的士兵,又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将头埋入双臂,隔着衣服含糊不清道:“去什么命案现场,看日头也该知道现在是睡觉时间。”
话落,一时之间,凉亭内静可闻心跳声,微风徐徐而来,吹动葡萄叶,携带着院子里不知名的花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阻碍,拂过凉亭带去众人一身的热气。
谢星繁便是在这一片安静中惬意的伸了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好,一双眼睛从始至终从未睁开。
一旁看戏的士兵,后背不由得腾升起一股凉意,想要提醒谢星繁,却又听见她说:“死的又不是你,更不是你的什么人,死几个陌生人而已,死多死少与你有何干,天天这么累死累活的干什么。”
一直抿嘴沉默的卿则言终于开口,他道:“拖走。”
两个士兵应声上前,一人架了一只胳膊,双目紧闭的谢星繁宛如僵直的尸体一般被迫站起。
谢星繁:“太子殿下,且不说你现在是不是在劳民,只说我现在腿麻木着,双腿发着软,你看看,我哪里还有力气来支撑我这么高的一个人?”
她的身高确实很高,但比起卿则言来说,她却比他矮了半个头。
“对死者出言不逊,是为不敬,按国法当罚鞭刑二十。”卿则言道。
谢星繁惊恐睁眼,看见卿则言一双眸子微瞪着,嘴唇紧抿着的冷若冰霜严正模样,谢星繁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生气了。
叹了气,谢星繁敷衍道:“得得得,是我的错我的错,要杀要刮随你来。”
卿则言:“以下犯上,顶.撞太子再罪加一等。”
“顶.撞太子?我何时....”
谢星繁欲狡辩,卿则言冷声打断:“拉出去鞭打四十鞭。”
“卿则言我错了我错了....”谢星繁求饶,却没换来卿则言半点眼神。
求饶无果,扭头就看见卿暮天穿着一身铠甲,满脸怒容进来:“叫你们请个太子请半天,早上吃的饭都是白吃的!咦....你们干什么,她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神医,谁叫你们如此无礼对待的!”
架人的两个士兵面面相觑一番,而后一人道:“她顶.撞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吩咐我等施以鞭刑。”
卿暮天眉头一跳,抬头便见站在台阶上冷眼看众人的卿则言,暂压下怒气。
他道:“太子殿下,她是我请来的人,是我的客人。今天就算你要打狗,还得先问问我这主人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