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不准走。”姜母伸手要去拉陈立信的胳膊，被对方侧身躲开。她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倒，连带着将姜晓曼也拉倒在地。她没有去扶起自己的女儿，而是站起身想要继续拦着陈立信。移动中踩到姜晓曼的身上，女儿的惨叫声并没有引起这位母亲的注意，姜母有些疯癫地站到陈立信的身前，张牙舞爪，形如恶鬼。

姜晓曼吃惊地看着姜母，眼神迷茫，捂住脖子的手不知不觉中松开，鲜血再一次流下。她看着想要撕扯陈立信的母亲，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陈立信左闪右避，不让姜母碰到自己。要不是姜母是一个女人，他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心里憋着气，想要让姜晓曼去劝一劝她妈。当他看向姜晓曼的时候，发现姜晓曼处于呆滞状态，脖子上鲜血直流。他皱了皱眉头，看姜晓曼的出血量，貌似伤口不浅。可是姜母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姜晓曼的身上，要是拖很久，姜晓曼可能会出事。

想到这里，陈立信十分嫌弃地推开姜母，退到二楼的护栏前。他右手握住护栏的横杆，转身跳下，然后右手用力一推，让身体在空中移动一段距离，避开下方的花盆。

一个漂亮的落地，他直起身子，大步跑向大门。

姜母见陈立信跳楼，愣了一下，冲上去看了看。她没有胆量跟着跳下去，头也不回地喊道：“小曼，快点去拦住他，千万要让他答应，不然……不然就死给他看。”

姜母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的女儿，抬腿跑向楼梯处，顺着楼梯向下追。当她下楼的时候，陈立信已经开门离开，让她惹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小混蛋，你给我站住。”

“傻子。”陈立信懒得看姜母，直接反手将房门关上。

别墅外，小五尴尬地看着陈立信，“陈先生，你要出去？”

“你找人送姜晓曼去医院，她受伤了。”陈立信点了点头，“晚上之前，你们必须把那个疯婆子给我解决了，我不想在看到她。要是你们做不到，我就在外面不回来了。”

“陈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小五恭敬地回道，然后侧身让开路。

陈立信点了点头，与小五擦肩而过。

一个小时后，老李面馆。

李佳琪将牛肉面狠狠放到桌子上，汤水溅起，反而烫了自己的手。她呲着牙，对着手不断吹着气，疼，还很委屈。她猛地插着腰，伸出手指，叫嚷道：“你还好意思笑，不要脸，赶紧走。”

陈立信连忙收起笑容，摆了摆手，“好，不笑了。再给我来一份酱牛肉，不要放辣椒了，我真的不爱吃辣。”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桌子上的牛肉面。

牛肉面上面火红一片，全是红色的辣椒酱。

陈立信不吃辣椒，很不喜欢，这是李佳琪知道的。

“哼，爱吃不吃。”李佳琪撅着嘴，转身离开。

过了不久，李佳琪端来一盘酱牛肉，上面没有辣椒酱。

陈立信咬了口酱牛肉，味道还是那么棒，回味无穷。他下意识想要吃口面，筷子都伸到碗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筷子。

酱牛肉吃了一半，李佳琪又回来了，端来一盘馒头，依然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吃吧，好好吃，好有力气回去哄你老婆。”

陈立信摇了摇头，回道：“别乱叫，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3天，我就自由了。”

李佳琪闻言脸上一喜，随即红了起来，羞怒道：“关我什么事儿，懒得理你。”说完之后，她低头跑向后厨。

陈立信望着李佳琪的背影，笑了笑，低头拿了块馒头。

下午3点多，陈立信接到小五的电话。

小五告诉陈立信，事情处理好了，陈立信随时都可以回别墅。

陈立信先是去和王越聚了聚，喝了点酒，晚上7点多才返回别墅。回去之后，他没有看到姜母，也没有看到姜晓曼，整个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安静，久违的安静，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好久没有舒舒服服地洗澡了，他在浴缸里面泡了好几个小时，这才心满意足地起来。酒劲不知不觉中上头了，他走进客房，扑到床上睡着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陈立信睡得很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广场上，周围站着很多人。这些人表情呆滞，直挺挺地站着，要不是他们保持着呼吸，说他们是蜡像都有人相信。他尝试去触摸那些人，能感觉到体温和柔软的皮肤，但是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无法唤醒其中任何一个人。从那些人的穿着上看，各种社会地位的人都有，正常情况下，很多人在生活中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更加诡异的是，他们仿佛完全失去了意识，就像是活死人一样。

陈立信在周围查看了一圈，在人群外围不远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他尝试进入浓雾内，走了不久，便惊奇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广场。试探几次之后，结果都是一样，他只能无奈地放弃继续试探的打算。他感觉有些累，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打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道冷风吹过。

陈立信猛地一个激灵，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当他睁开眼睛后，一下子愣住了，周围有很多手指长的小鱼在游动。这些小鱼围绕着广场上的人游来游去，不时在人的身上蹭来蹭去，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鱼什么时候可以在空中游动？

陈立信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深吸一口气，决定按兵不动。他想要知道这些诡异的小鱼到底想要做什么，在小鱼靠近自己后，立即向精神领域内注入大量的精神力。可是令他不解的事情出现了，精神领域对小鱼完全没有反应，甚至感知不到有小鱼的存在。

小鱼没有实体，只有这个解释。

不对，不是小鱼没有实体，而是周围一切都是假的。

陈立信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周围的环境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感知能力完全无效。他想起来自己跟王越喝完酒，回家以后就睡觉了，所以现在应该是在做梦。

在梦里，梦的主人最大。

陈立信闭上眼睛，想象着周围全是水果树，然后睁开双眼。

周围的环境一点都没有变，没有水果树，依然是一些小鱼在游来游去。

一条小鱼游到陈立信身边的一个中年人身边，绕着中年人的胳膊蹭来蹭去，然后游到中年人的脖子旁。

陈立信感觉刚才眼睛有点花，眨了眨眼睛，仔细盯着小鱼。这一次他看清楚了，刚才那一道黑影不是看错，是真的存在。小鱼从中年人的脖子上蹭了蹭，一条绣花针大小的虫子被小鱼的鳞片带了出来，然后一口将虫子吞掉。小鱼的动作太快，动作的幅度还很小，几乎很难发现它捕食的动作。

原来这些小鱼是在捕食虫子。

鱼群捕食完之后，汇集到一处，然后像一条巨蟒一般向浓雾游去。

“哎呀，哎呀。”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陈立信被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身边一个胖子的身体开始恢复。

只见胖子扭动着胳膊，尝试着转头，却因为疼痛一直在叫嚷着。

不多时，更多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都恢复了神智。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天啊，你是谁，你们是谁，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谁啊，给老子出来，把老子弄到这里，想干什么。赶紧给老子出来，否则有你好看的。”

“行了，都别吵吵了。一群二货，能不能消停一点。”

“臭小子，你大爷的，说谁呢？”

“怎么，想动手。我就说你了，你能怎么样？”

“你找死……”

“别打了，都别打了，大家都是……哎呀，你打我干嘛？还打，你找死，揍死你个混蛋。”

陈立信的嘴角忍不出抽动几下，周围的人神情各异，行为也不一样。有在激烈争吵的，有在神神叨叨自言自语的，有低头沉思的，也有四处乱蹿的，显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广场上。但是有一点是这群人的共性，那就是根本看不到他，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陈立信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这个梦境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目前没有危险，心里倒不是很慌。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在看电影，不如看到最后，看一看，“电影”的结局是什么。

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故，一阵蜂鸣声响起，广场上的人一个一个倒在地上。

陈立信此时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过了不久，一个身穿休闲服，模样普通的中年人忽然出现。他蹲在地上，摸着地上躺的一个人，检查得很仔细。

陈立信有些好奇，走到中年人身边，顺着对方目光向下看。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转头开始观察起中年人来，只见中年人的脸色很难看，眼中全是怒火。

“出来吧，坏我好事，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中年人站起身，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你的好事，坏了就坏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强行吸取普通人的精神力，也不怕遭天谴。”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但是声音的主人却一直没有现身。

“是你。”中年人恶狠狠地喊道，“为了普通人，你就要和我作对，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有病？有病的是你吧。普通人失去精神力就变成傻子，再也无法供应精神力，你做的事情那叫作杀鸡取卵。”

“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教我。”中年人说完，手一挥，一颗脸盆大小的火球向远处飞了过去。

陈立信始终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在哪里，眼前只有一个中年人在唱独角戏。

不对，不是独角戏。

中年人此时召唤着火球不断投掷，显然是在和某人在战斗。

看不到，什么情况下看不到？

当然是自己看不到自己，就像他此时也看不到自己一样。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场景的主人，一切都是来自他的视角，所以只能够看到中年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