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23:47，把最后半袋速溶咖啡倒进保温杯里。这已经是他本周第三次通宵改需求文档，而明天例会上总监还要宣布新一轮末位淘汰制。

"叮——"

微信弹出组长消息时，他正用泡面叉子给仙人掌浇水。这个从拼多多砍来的塑料盆栽，上周刚因为忘记换土枯死了一轮。"小林啊，客户说登录界面像城乡结合部的KTV招牌......"

"咋整呗？"他灌了口滚烫的黑咖啡，显示器蓝光在发黄的牙齿上折射出诡异光斑，"让他们去玩原神？"

工位角落堆着七个外卖盒，最底下的麻辣烫汤汁已经凝成果冻状。上周五部门聚餐时，实习生小吴指着他说"满哥活得真通透"，当时他差点把半杯江小白喷到对方新买的潮牌卫衣上——后来想想，那破酒鬼还挺有艺术品味的。

突然整层楼响起刺耳的消防警报。林小满懒洋洋地抬头，看见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正被某种荧光物体击打出蛛网状裂痕。那东西拖着幽蓝尾焰穿透夜空，在落地窗上炸开一朵盛开的金属花。

"卧槽！外星人打过来了？"隔壁工位的游戏宅王鹏跳起来抓起相机，"这特效比《赛博朋克2077》还......"

林小满却像被钉在椅子上。那个燃烧的陨石碎片正巧落在他泡面桶里，滚烫的汤汁瞬间汽化成紫色烟雾。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捞，指尖触到某种胶质感的物体时，视网膜上突然炸开无数荧光代码。

「警告：碳基生物体出现第4399次异常增殖」

机械女声在颅骨内轰鸣的瞬间，他看清了文档里那些乱码的真实形态——密密麻麻的外星文字正顺着网线爬进显示器，像蛆虫般啃噬着他的太阳穴。

"小林！发啥愣呢？"总监的咆哮混着电梯井的回声传来，"客户要看到凌晨两点半的DEMO！"

林小满突然咧嘴笑了。他抓起泡面桶扣在总监锃亮的脑门上，褐色的汤汁顺着对方价值八千八的定制西装往下淌。"老铁你听我说，"他东北腔调里带着三分醉意，"我昨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坨电子垃圾。"

整层楼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程序员，此刻正用泡面叉子在显示器上划出火星子。窗外陨石雨愈发密集，某块燃烧的碎片穿透落地窗，在他工位前熔出个冒着青烟的凹坑。

"你被开除了。"总监擦着脸上的油渍，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人事部十分钟后......"

林小满突然抄起键盘砸向监控摄像头。在漫天飞舞的塑料碎片中，他看见自己映在屏幕上的倒影——原本枯草般的头发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瞳孔深处游动着星云状的纹路。

"去他妈的人事部。"他对着冒烟的电脑主机竖起中指，"老子得去拯救世界，搁这儿当社畜有啥劲儿？"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霾时，林小满正蹲在24小时便利店的屋檐下啃过期饭团。收银台后的店员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他，那件沾满机油的格子衬衫口袋里，还揣着半袋受潮的咖啡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家族群里跳出生日祝福。他点开班主任发的同学会合影放大，看见当年班花朋友圈里晒的马尔代夫度假照，顺手就给那张比基尼照片点了个"哀悼"。

"叮咚——"新消息提示音。

是那个总给他推游戏私服广告的号码："恭喜您获得《辐射末日OL》内测资格！"

林小满仰头灌下最后一口毒药般的饮料，把空瓶精准投进五米外的垃圾桶。金属瓶身在朝阳下划出一道抛物线，就像他注定要崩坏的人生轨迹。

直到三天后他在超市抢罐头时，才发现左手背浮现出二维码状的纹身。而货架尽头的镜子里，某个浑身沾满番茄酱的男人正对他咧嘴一笑，牙齿缝里卡着的泡面碎屑闪着诡异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