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新国九江省黎北市高中门口小卖店的老板正在店铺后面的小住所里看着新闻

　　等到8点，他今天最后一批客人走后，他就可以打烊了

　　最近快高考了，高三那些孩子的零花钱也多了些，少年人总是容易饿，更何况累了一天

　　“店里剩下的面包零嘴儿应该够这些孩子买的”老板放下筷子，抿了口茶

　　8点过5分，已经有学生陆续走出校门，老板早就等在柜台前

　　“高三的学生确实比那些小孩懂事多了”，老板熟练的找给零钱，“那些高一高二的，每次六点半都把小卖店搞得乱哄哄的”

　　入夜气温逐渐降低，老板回后屋搭了壶水在燃气灶上，一会儿开了正好洗碗，刚才趁着高三的孩子没放学，高一高二又走完了，吃了晚饭，但实在懒得马上起来洗碗

　　过了一会儿，老板回前边，从柜台下取出个铁钩，准备把卷帘门拉下来打烊了

　　“我家这小子非得让我用什么什么会计记账，老头我做了半辈子生意，还用得着他教哼”，老板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得把今天的帐算一算

　　这时有个学生远远的喊了一声

　　老板出门一看，“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会儿才出来，我看你们走差不多了都准备关门了”

　　不多时，那位高三同学就跑了过来

　　“嘿，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差”老板心里嘀咕

　　来人也有点急，冲进店里取了块儿柜台上的散装巧克力就嚼

　　老板倒不急不恼，想着这个孩子可能饿了

　　两口嚼完巧克力，这同学才松了口气，连忙从兜里掏出钱来付款

　　老板一边收钱一边调侃：“你这是饿坏了啊”

　　那孩子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您实在见谅，我有低血糖，本来兜里带着糖的，今天下午有点饿，就吃没了，刚才快挺不住了，就没来得及跟您招呼一声”

　　“没事儿没事儿，你要不再拿一条，回家路上得备着，这巧克力便宜，没多大营养，赶紧回家吃饭休息吧”，老板挥挥手示意他快回家

　　那学生点点头道了声谢谢就走了

　　老板边关门边想着自己家的孩子虽然学习一般只考了个普通大学学会计，不过这身体确实不错，不像这孩子这么弱

　　木远无精打采的走着，再过个路口就到家了，他揣着刚刚多买的一条巧克力，想了想还是掏出来吃了，不然回家后妈妈看到一定会猜到他低血糖犯了又没带糖

　　他本来姓慕，初中的时候老爸婚内出轨，父母离了婚，他跟着妈妈。本来老妈想让他跟母姓李，怕孩子听惯了别人叫他慕远，改了姓让孩子更难受，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就生生把慕改成了木

　　木远抬头看了看路口的信号灯，眼前有点花，“得赶紧回去吃饭，低血糖真是娇贵，居然都饿不得”，他摇摇头

　　回到家，木远的母亲李梅已经做好了饭菜，她下班晚，回到家做好饭正好赶上儿子到家，于是两人的晚饭就一直这么晚

　　“下周就是最后一次模拟考了吧？这次能上600吗？”，李梅给儿子夹了块肉，问道

　　“有点悬，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老是没时间写，综合又上不去”，木远吃的有点急

　　“没事儿，高考比模拟考要简单点的，好好复习，一定没问题的”

　　木远家在黎北市，偏北的一座小城市，因为坐落在盛产梨子的梨县北，大家都叫它梨北市，官面上取了同音字黎。市里的经济也大部分靠梨子贸易和果园特色旅游。

　　黎北市的高考分数线不高不低，600分足够上个不错的大学，但木远的模拟考成绩一直徘徊在580左右，不过李梅也没有对木远有太大的要求，只要能上一所比较好的大学她就满足了，如果能读个法律专业就更好了，当时和木远他爸的离婚纠纷是请一个律师代理的，律师费很是不菲

　　吃完饭木远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就回房了，刷了一套数学卷子后实在有点困，就睡了

　　迷迷糊糊的，木远睁开眼，好像看到有一群人站成一排在前面，像黑白的速写画一样，他低头看了看，看不到自己的身体，而周围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第二天早上，木远醒来，胃部感到一阵饥饿，然后这种饥饿感沿着食道往上直达大脑，他知道这是每天起床的低血糖反应，拿过床头柜上的蜂蜜水一饮而尽，这种不适才缓解了些

　　吃过早饭木远赶到学校，早自习的时候他一直在想昨晚梦到的那个场景，一般来说，梦醒后关于梦的记忆会淡化，但这个梦好像一直就是这么模糊，但却不会随着人的清醒而记不清

　　他很想把梦里的场景画下来，但没学过绘画的他画的东西跟梦里实在有太大差距

　　“啪！”一把尺子拍在木远的脑门

　　他苦笑着抬起头，班级和他关系好到可以这样叫他的只有林水青了

　　抬头后果然看到前桌的林水青扭过头来，手机拿着一把尺子，再看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自习已经下课了

　　“老木啊，你的糖给我一块儿”林水青伸手就从旁边去拽木远的衣服

　　“停停停，别动我兜里的糖，我给你书包里的，免得我要吃的时候手边没有”

　　木远从书包侧兜里掏出两块糖丢给林水青

　　“我说淋清水，你能不能别老惦记我的糖，语文作业倒是给我抄一下啊”，木远顺手把涂鸦的草稿纸夹到书里，掏出昨天发的语文卷子

　　“啧啧啧，又没写啊？也不知道天天语文课睡大觉作业也不写的人是怎么把语文考那么高的”，林水青扭头去拿卷子子，“不过下节课是数学诶，你打算在老罗的课上抄语文啊？就你那数学成绩，老罗发现了肯定唠叨死你”

　　木远揉揉脑袋：“得了吧，就老罗讲题的速度，也就你能跟着走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不会写，就是写的慢来不及做完题而已，听课也没多大用”

　　林水青把自己的语文卷子拍到木远桌子上，“赶紧抄，下次再叫我淋清水我就不借你抄了”

　　“……还以为你没注意到”

　　木远折了折卷子开始干活

　　抄作业是一件无聊的事情，特别是语文作业

　　木远抄着抄着就开始走神

　　恍恍惚惚的感觉眼前的字扭来扭去的，像是站成了一排模特，个个都有股飒爽的风采

　　吱——，前桌的凳子响惊醒了木远

　　“老师，真的不能用洛必达吗？这么解好费时间啊？”，不用说，林水青又在跟老师扯皮高考能不能用洛必达了

　　老罗：“………，好了我们讲下一题”

　　木远一乐，低头看见自己的语文卷子抄的惨不忍睹，古诗词赏析都抄到翻译那行去了，不禁扶额

　　高三的一天过得很快

　　晚上八点，木远在梦中又被人用尺子拍醒

　　“大哥，你是晚上不睡觉还是和语文老师有仇，一周就两天语文晚自习，你全睡过去”林水青夸张的喊道

　　“行了行了，别酸了。对了，今晚一起走吧，昨晚我被语文老师留下唠叨的事儿没和你妈说吧，不然我妈今晚又得瞪我”木远收拾书包

　　“啊，我本来要和闺蜜一起的，既然你这么诚恳，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一起回吧”林水青继续夸张

　　“走吧，别演了，就你？还有闺蜜……话说下次咱俩一起回家再被教导主任偷拍发给家长，能不能让你爸别那么不着调，说什么童养媳…”

　　木远和林水青是楼上楼下的近邻，林母和木远妈是住过上下铺的大学同学，两家关系好的不得了，从小木远和林水青就混在一起，木远爸妈离婚后，林家更是对木远照顾有加，完全就当自己家儿子了

　　两人一路回家，等红灯的时候，木远感觉眼前雾蒙蒙的，好像眼睛不太舒服，于是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放下手，就看见前面影影绰绰的一排人影，跟梦里一样

　　突然，最右边的人影挥出一道长影，木远只听旁边林水青一声惊叫，他连忙扭头，却发现是林水青书包背带断了，再看前面，绿灯亮了，哪来的什么人影

　　“啊啊啊——这书包就不能再挺两周，这时候断了干嘛呀”林水青气鼓鼓的把书包丢给木远，“咱俩换一下先，女孩子单肩背包会高低肩的！”

　　木远茫然的接过包，想着是不是自己晚自习睡迷糊了，压着眼睛还没缓过来

　　“想啥呢？赶紧过马路啊！不然又得等3分钟了”林水青催促道

　　“嗯”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让你帮忙背下包还生气了？！”林水青发现木远怪怪的，搁以往早就吐槽她居然称自己为女孩子了

　　“没，刚刚有点走神了，快过马路吧”

　　回到家，木远还是在想着刚才那一幕，梦里也是一样的感觉。胡乱吃完饭后，木远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一直在想梦和今天的幻觉有没有什么联系

　　第二天放学后，木远和林水青还是一起回家，又到那个路口

　　“今天是绿灯”木远心里想着，不知为什么有点安心的感觉

　　两人迈步穿过马路，木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看着前面

　　终于，两人踏上了人行道，木远松了一口气，突然，木远看到眼前出现一排黑色人影，最右边的影子又伸出一道长影直直劈来

　　木远来不及喊，右手猛的揪住林水青的领子往后一拉

　　呜！

　　他清晰的听到有东西划过空气的声音，连忙侧头看林水青，发现这姑娘的鼻子上划开一道小口，血慢慢的从平整的伤口渗出

　　“你干嘛！”林水青大喊

　　木远反应过来，向前一步挡在林水青前面，但眼前已经恢复正常，没有任何异常

　　“木远你放开，疯了啊？揪我领子干嘛”林水青挣脱开愣住的木远的手，伸手松自己的领口

　　“血！！哪来的血！”林水青发现自己送领口的手背上有血滴落

　　木远猛的转过身来，用力抓住林水青的双肩，仔细得打量着林水青

　　林水青也被木远吓到了，慢慢的举起手，“木 木木远，有血！”

　　木远打量完林水青的上下后，才慌忙的松开右手，按在林水青鼻子上

　　“啊疼！”

　　林水青这才感觉到鼻子好疼

　　木远像是被这声吓到，急忙松开手，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拿出纸巾

　　“木远我鼻子怎么了？”林水青都快被木远吓哭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没没…没事，不知道怎么破了个小口子，我先拿纸给你擦擦”

　　旁边的红绿灯文明劝导员大爷走过来：“怎么了学生？”

　　“刚…刚我看到，那个，那个影子，然后，她她她鼻子……”木远有点语无伦次

　　“我看看我看看”，大爷几步走上前来，“这怎么弄的哇？看起来是刚伤的啊？”

　　“我也不知道，就就好像是前面有个影子，然后刷一下，她鼻子就破了”木远稍微顺了顺气，说道

　　大爷左右前后看了看，稍微想了想：“我看八成呐，是小石子儿”

　　“小石子儿？”木远疑惑道

　　“这条路啊，每天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4点，拉砂石的卡车都打这儿过，经常洒下些碎石沙子什么的，有时候这卡车轮子边上碾到石子儿，这石子儿就给崩飞了”

　　大爷安抚林水青这伤口不大也不深，血渗一会就自己凝固了，连创可贴都不用

　　“我当年在武装部边上等人，过来一大军卡，正好碾着路上一石头，那石头崩过来直接把武装部门口岗哨亭子的玻璃打碎了，好家伙，那当时就冲出来几个当兵的，以为我搞袭击呢！”大爷看着没怎么大问题，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他的传奇经历

　　两人听完给大爷道了声谢，听大爷说这小伤口不碍事儿，这心就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木远的心可始终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