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志南突然感觉不太妙，或者说，有点微妙。

就像是辛辛苦苦养成的妹子，突然有一天告诉你，她要独立……呃，好像没这么简单，因为这情况之前已经出现过了，蓝凤凰昨天就离开了回收站，开始独自闯荡江湖。当时铁志南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甚至早已在心中写好剧本，做足了“妹子搞砸一切、自己危急时刻出手救场”的准备。

从开始到刚才，一切顺利，蓝凤凰的言行举动非但没有脱离剧本，反而颇显默契，让铁志南莫名生出了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其实心底很清楚、很确定，人家心有灵犀的对象另有其人，但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剪不断理……理倒是能理清楚，但理得再清楚也没用，还是会想。

就像是玩家幻想下一把队友不坑，像是舔狗幻想女神的青睐，或是社畜幻想资本家的仁慈，又或是社恐患者幻想一个安静却温暖的世界……明知道一切不可能，但幻想却总也止不住。

啊呸！铁志南突然鄙视了自己一下——我才没那么惨！

妹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精神到信仰，除了玄之又玄的“爱情”之外，一切都是我的……还是两个！我这算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了吧！怎么能跟舔狗相提并论呢？

但你没有爱情！似乎有一个声音对他说。

好吧，拥有其他一切，但真的没有爱情。铁志南叹了口气，这算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我的妹子——真正属于我的妹子到底在哪里？胡思乱想了这么一圈，脑袋里的小情绪终于算是冷静了下来，现在自己这种情况，不就是幻想被打破时候的失落嘛！

蓝凤凰明显有了自主的意愿，她的恢复程度越高，想法的偏差就越大，而这一切，偏偏又是铁志南自己造成的。最开始的状态倒是好，所有人都一条心——但那是因为，两个妹子还没有心，只能借他的用，现在铁志南要给她们养出自己的心，结果必然是和自己分离。

这是一段渐行渐远、最后注定分离的旅途。对任盈盈和蓝凤凰这一对可怜人来说，终点就在前方，她们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远处的家园；但对铁志南而言，这旅途……完全看不到终点，他甚至预感到，这旅途，也许会永远持续下去！不能因为自己找不到家，就把她们也绑在身边不放……分就分吧！

清醒却短暂，迷茫却永恒……铁志南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

铁志南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长时间，似乎想了很多、很久，但时间又似乎只过了一瞬，如同错觉，又像是……关于时间的权限又深入了一层！

“恭喜站长，成功开启正式站长晋升试炼，目前完成度1/2333。”

噗……铁志南是被回收站突如其来的通知惊醒的，然后一口盐汽水喷到面前的任盈盈脸上！

等等？盐汽水？懵懵地抬起手，手里端着的，可不正是一瓶盐汽水？哪来的盐汽水？

对了，任大小姐不是在回收站里头呆着的嘛？我又怎么喷她一脸？再说了，要喷也要喷酸奶才对，喷盐汽水有什么意思……

心念一动，手里的盐汽水就诡异的变成了一盒酸奶——没有动静、没有过程，一切自然而然，就像是手里拿着的本来就是酸奶一般。关键是，这酸奶的开口剪得恰到好处，一看就很适合……于是铁志南特别顺手的一捏，乳白色的粘稠液体喷涌而出，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糊了任盈盈一脸！

咳咳咳！心想事成？我这是在做梦嘛？那先让盈盈过来给我……依然是念头一起，任大小姐就庄重、虔敬地跪在他面前，低下头……

嘶……铁志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感觉，是真的，不是做梦！那还等什么？让凤凰也过来吧！

下一瞬，蓝凤凰就跪在了任盈盈身边。依然是没过程、没动静，自然而然的从无到有，就像是她本来就在那里。

真的可以心想事成了……赞爆哦！对了，赶紧把我的妹子送来！我的，真正的，寄托了爱情的妹子！

“抱歉站长，能量、权限不足……”

铁志南一下子清醒过来。

手里的酸奶盒是真的，面前的两个妹子也是真的，不是幻觉……随意想了个东西，另一只手里瞬间出现了一个手机！

可惜开不了机。

继续回忆一部手机应该拥有的功能……屏幕亮了，但也只是亮了而已，什么内容都没显示出来。接着，铁志南便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再也想不下去。

“回收站！这是怎么回事！”

“恭喜站长！因为您无意中开启了正式站长的晋升试炼，并通过升级权限完成了最低要求的进度，回收站自动奖励您一定时间的‘正式站长体验’服务……之后每达到一定的进度，就会有相应的奖励。”

“时间快到了是吧？”

“十五分钟。本次奖励的时长为站长您自身时间线上的十五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十四分四秒。”

铁志南突然觉得自己被坑了……但是，正式站长，可以心想事成？

一咬牙：“那还不赶紧把我的妹子送过来！”

“抱歉……”回收站的声音突然开始支支吾吾，“未知原因，该指令无法实现。”

“难道她根本不存在？”铁志南颓然，脸色不由自主垮了下去，蓝凤凰和任大小姐多卖力都没起效果。

“不不不不……”回收站却如同触碰到了什么让它极为惊恐的东西，愣了一会才连忙否认，“是以目前回收站的权限，无法实现该要求！具体情况……不能说，不能说……”

“看来我不但有妹子，妹子来头还不小呐……”铁志南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什么都没说！”回收站像是猛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行行行，你什么都没说！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我担着！”得到天大的好消息，铁志南一下子意气风发起来，一不小心差点把蓝凤凰顶得背过气去……

“站长大人！您的指示暂时无法完成，为了表示歉意，回收站决定将您此次的体验时间增加到20分钟……”

“翻倍！”

“抱歉站长，20分钟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回收站有结构崩塌的风险。”

“那算了……”

铁志南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所谓“正式站长体验”，特别是这体验并不万能——连自己的妹子的信息都搞不出来。以前被提醒过不要转正，虽然想不起来这也许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了，但这个提醒一直在发挥着作用，让他从心底就莫名的排斥“正式”这个词，现在讨价还价，只是习惯性的尝试罢了。

上辈子的习惯了。虽然想不起父母的身份相貌，但铁志南还记得，他们买东西的时候总要砍价，还总能砍掉不少，自己……多少跟着学到了一些：

“这个多少钱？

250！

能优惠点不？

不能！

哦，那就这个价吧，给我拿个新一点儿的……”

嗯，就是这样。

看来“绥靖”这玩意儿，上辈子就已经有了苗头。

“回收站！”铁志南突然又有点不爽，决定要主动一些，“时间我不计较了，换成……把手机给我弄出来！”

“报告站长，‘信息-现实通道’消耗的是回收站的能量以及站长您的思维进程，‘手机’相关的项目消耗巨大。”回收站的声音似乎不太情愿，“您还有足足四分钟的体验时间，建议站长您好好享受……”

四分钟够干啥的？特别是，面前还跪着两个妹子的情况下，干什么都嫌太短了……

“不行！就是要手机！”从回收站的语气中，铁志南隐约嗅到了某种不太友善的套路的气息，连忙增加要求：“不但要手机，还要在回收站里构建一套完整的生产线，以及配套的软件服务，信息服务！”

“站长……这太难了！”回收站可怜巴巴的说道：“您真的要用三分四十秒的体验时间，来兑换全套的手机硬件、信息以及软件生态服务？现在还有三分三十五秒、三分三十四……”

“兑换！”

铁志南瞬间从一种玄妙、通透的状态中被踢出来。好一会儿，他才逐渐适应了这种略显闭塞、压抑的现实状态。

还好，除了不能再心想事成外，之前的变化没有消失，那个未成形的手机还在手里，蓝凤凰也跪在身前，盈盈脸上的酸奶蹭了他一肚子，黏糊糊、湿哒哒，散发着某些奇怪的信号……

“感谢站长，为回收站节省了三分三十秒的正式站长运行消耗！”

噗……铁志南差点吐血，已经够小心谨慎的了，结果还是被套路！构筑整套手机行业，比不上“正式站长体验”三秒钟的消耗？

“准确的说，不足一秒，因为手机行业的相关知识非常成熟，站长在面试的时候就已经共享给回收站了……抱歉站长，回收站实在太缺能量了！”

回收站的声音异常诚恳，但铁志南还是想揍它，可惜它有没有实体……所以，满肚子的火气、火力，只能由面前两个妹子来承担了。

“我不管你多缺能量，反正等我完事回来，要看到成品！人手一件，包括系统也要有！”

“是！保证完成任务！”

铁志南叹了口气，本以为是蓝凤凰的剧本要崩，结果，是我的先崩了？这都什么事啊！

不过不管了，再崩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往回收站一扔！本来就是回收站、是一切崩坏之物的归宿，要什么完美不崩的情况哦……想到这里，铁志南振奋起精神，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妹子直接传到了她们回收站里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