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乱套了……”铁志南心里苦笑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不过也没错！如果真的有一个熟悉的、乖乖躺着等待收割的诸天流世界，那不就从玄幻变科幻了……咦？我刚才在想什么？算了算了……”
特别自然地将某些奇怪的想法丢到脑后，铁志南终于趴不住了，悄悄坐直了身子。
光线略暗，但能看出来，确实是在一个酒馆之内。酒馆普普通通，不高档也不寒酸，人倒是不少，十几张大大小小的桌子几乎全坐满了。不过周围嗡嗡嗡的正热闹，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刘正风金盆洗手的事情，暂时没人注意到他。
铁志南自己一个人单独趴在角落的小桌子上，面前有半碗酒和一小碟干炒的蚕豆。也许是趴得太久，坐起来时，他觉得脖子后边都有点麻了，使劲搓了把脸，脸上有好几道深深的压痕。
端起面前的粗陶碗，酒水还有一小半，略浑，黯淡倒影中，脸还是自己的脸，铁志南莫名松了一口气。
循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对面角落里坐着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面色枯槁，身披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关键是，这老者怀里抱着一把残旧的胡琴。
没错了，这绝对是莫大先生！
想到刚才那个酒客口中莫大先生的形象，铁志南忍不住笑了出来，端起酒碗，远远的对着老者敬了一下……再准备一饮而尽！
按照上辈子的印象，笑傲江湖的时代背景是明朝，高度的蒸馏酒有没有普及……算了不清楚！但至少，这种小馆子卖的劣酒，度数应该很低，可以当水喝……嗯，身在江湖，喝酒爽快可是一项通用的优秀品质，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最利于拉近距离！
但这酒水刚碰到嘴唇，铁志南就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这什么玩意！
莫大先生轻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捏着小酒盅继续慢慢细品，许久才喝完一小杯，接着又闭目沉醉了半天，似是回味无穷。
“嗯，这算是打上招呼了！”铁志南心想，“如果身份有什么问题，先跟莫大先生扯上关系，准没错！这位可是龙套里头少数活到最后、还活得很好的狠角色！”
再看向门口。那位老牛没上桌，只在门口席地坐着，手里捧个酒壶，眼神充满渴望，又似乎有那么一点追悔、心疼的感觉。
但这老牛的脸……铁志南突然觉得有点面熟！搜肠刮肚翻找前世的相关记忆，好半天终于想起……披头散发大胡子，眼神桀骜腰挂弯刀，这不是某版本电视剧中的向问天嘛！
魔教左使、任我行死忠、为了忠心不择手段、牺牲朋友也在所不惜……绰号“天王老子”的向问天！
“这位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了！”
铁志南没控制住露出了一丝震惊。那老牛——不，是向问天瞬间便扫了他一眼，双目如电，带着明显的警告之意。
连忙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向问天也没搭理他，继续和一群临时酒友指点江山谈笑风生。
无意识的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果然又被呛着了一下。
真贱！铁志南暗暗鄙视了自己一下，强行压住各种惊疑，心中安慰自己道：“这世界也许已经被玩坏掉，熟悉的剧情显然靠不住了！”
“神雕醉！神雕都能喝晕掉……本就不是大口喝的酒！”莫大先生突然开口，声音如一条细线传了过来。
酒馆里其他人显然没听到，铁志南装作随意地看过去，见他的眼神始终盯在面前的酒杯上，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同样的酒壶、同样的浑浊酒体，铁志南看得清楚，显然，也是同样的神雕醉。
“神雕醉？这名字……听上去是给畜生喝的！”铁志南恍然大悟，嫌弃地放下了酒碗。
不过，听莫大先生这口气，他似乎是认识自己？就是不知道回收站给安排了什么身份！现在也不好直接上去询问，铁志南先低头看了眼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挂了几个破布口袋，除此之外，没找到任何门派标志之类的东西，腰上也没有武器。摸了摸头皮，一头短发和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铁长老又睡糊涂了？”
小铁长老？我的身份吗……铁志南干脆不去乱猜了，端起桌上那一碟蚕豆，直接走了过去，往他桌子边一坐，挠了挠头，开口道：“真有点糊涂……”
“唉……谁能想到，堂堂丐帮六袋长老竟然是个糊涂蛋，不管何事，睡一觉就忘？”莫大先生一边喝酒一边低头自语，声音颇有些无奈，“糊涂蛋也就罢了！他爹死后，明明有一票叔伯，怎么照看他的责任偏偏落到了老叟身上！交友不慎啊……”
铁志南总算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丐帮六袋长老、一个傻子、监护人是莫大先生！
傻子就傻子吧……傻子好混！铁志南暗暗摇头，然后很配合地冲着莫大先生傻笑了一下，又把那一碟蚕豆推了过去。
莫大先生又摇了摇头，接着却是一口闷掉了酒盅里的神雕醉，提起胡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师弟和我虽然性情不合，但毕竟是我的师弟。现在他出了事，做师兄的怎么也得走上一遭……小铁长老，要是还清醒的话，陪老叟去会一会情宫的大人吧……”
“情宫？”铁志南忍不住问出了声，笑傲江湖里，没有“情宫”这个东西吧！
“我那师弟可没那么大魄力！他应该只是想借一下官府的名头，但不小心求到了情宫的头上。只能说造化弄人呐……”
莫大先生已经走到了门口，铁志南连忙起身跟上去，又见他停在了门口。
“这是二胡，不是古筝……”莫大先生转过身，端起手中的二胡对着酒馆里的人群扬了扬，又道，“还有，能引鸟的曲子是《百鸟朝凤》，不是《潇湘夜雨》！”
说完身形一闪，就没了影子！
铁志南本以为他会削几个酒杯呢，又想到，正常的剧情里，莫大先生在之前就已经在一些说三道四之人面前秀过一剑削七杯的技艺了！当时那些人是怀疑他们师兄弟争权夺位，现在这几个却只是吹牛吹疵了而已，不值得他出剑……
没去管酒馆里那些闲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更没管小二嚷嚷着什么“霸王餐、不结账”之类的废话……铁志南大概分辨了一下莫大先生跑出去的方向，迈开大步就追了上去！
而身后，向问天也开始和酒友们告辞，看来也要有所行动了。
原本的剧情里，刘正风誓死不从，一家老小被嵩山派屠了个一干二净，到最后才被魔教曲洋长老救走……之后，琴箫合奏成绝响，笑傲江湖曲谱也赠给了恰好在场的令狐冲——这似乎也是主角感情线的一个重要伏笔。
而且原著中，张大人是个标准的草包……但现在，草包摇身一变，成了碾压众生的高手！还有一个从未听过的“情宫”！
不是系统在搞事情，还能是啥？
铁志南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对此间的各种具体情况，至少对地形位置一无所知，因此跟着莫大先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原来的剧情里，莫大先生就及时赶到现场杀了大嵩阳手费彬，救下了令狐冲二人。
不过按照向问天的说法，刘正风身死，曲洋也没出现，费彬三人又是当场重伤……很显然，琴箫合奏的剧情已无法重现，而剩下的人也没了赶去山中、刚好遇到令狐冲和仪琳二人的由头……
莫大先生会去哪？
笑傲江湖曲还有没有？令狐冲还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铁志南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刚发现这里是《笑傲江湖》时还颇为自得，以为是个熟门熟路的世界，但现在……一切都崩了！
不管了，先追着莫大先生吧！
铁志南不会轻功，但他在现实中高强度训练了十几年，身体底子很好，再加上回收站给的加持，只用最简单的冲刺奔跑，竟然没被拉开太远……当然，也只是不太远而已。
跑过三条古旧的街道之后，莫大先生一闪身就翻墙飘进了一个大院子，身如柳絮一般飘逸轻灵，看得铁志南好生羡慕。
铁志南当然跟了上去，但不管姿势还是速度，都差了好大一截。
好容易爬上墙头，见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有几团尚未凝固的血迹，还有一个铜盆打翻在地上。
房间里倒是有哭哭戚戚的声音，看来刘正风的家眷都还活着。铁志南心中居然有点舒坦——至少这些无辜的人活得好好的！那个曲非烟小姑娘，应该也能活下去了吧……原著里那个刁钻可爱，却如流星一般早逝的小姑娘可是许多人心心念念想要拯救的人物呢，铁志南也不例外。
接着又想——这里是崩坏的笑傲江湖，没准人家曲非烟摇身一变，变成大boss了呢？唉……叹了口气，铁志南呆在墙头没有下去，决定等莫大先生出来再跟着走，一下一上反而耽误时间。
果然没一会儿，莫大先生就提着胡琴走出了房间，苦着脸看了铁志南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从大门走了出去。
铁志南再次跟上……费尽全力，依然只能远远的吊着，勉强没跟丢。
这一路径直往山里头钻，不知不觉都到了傍晚时分。夕阳之下，鸟兽虫蛇似是舍不得日光离去，嘶叫啼鸣显得分外喧闹……铁志南快要喘不过气来时，终于听到远处飘来了几下铮铮的琴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