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问得很直接，也很急切，这件事情，她太想探知结果了。
裴昊也不瞒她，解释道：“其实，你是跟我妈妈长得很像。”
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到了乔苒手里，裴昊道：“这是外公和妈妈的照片。”
乔苒接过来，借着车内的灯光一看，果然。
虽然因为岁月长久，照片已经很旧了，但是上面那个女人的五官面容跟自己确实很相似。
“我当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可能是我妹妹，只不过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我不敢确定，因此也只是……”他干咳了一声，像是有些尴尬，“只是接近你，想弄清楚你的身份。”
乔苒手里捏着老照片，突然回忆起了很多事。
扭头看着裴昊，她又问：“所以那天你要见我妈，也是因为这个？”
裴昊点头，“恕我直言，乔女士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乔苒却不以为然，“我妈说我长得像我爸。”
长相的问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从小她就问过，乔萍萍就告诉她了，而且这些年她也一直都没有怀疑过。
裴昊也不反驳，循循善诱般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那天我只是随意的问了两个问题，乔女士就很抗拒。”
顿了顿，他又补充：“对于我的姓氏，她更加抗拒，所以我想，她应该是知道你和裴家的关系的。”
他此言一出，乔苒一时之间就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毕竟那天回去以后，乔萍萍的反应确实太大，还胡编乱造，说裴昊非礼她，甚至还不许乔苒帮裴昊说话。
现在想起来，裴昊的话可能是真的……也就是说，她真的是裴老的外孙女，而乔萍萍知道这一切，却不想让她跟裴家有任何联系。
心里突然像是打翻了调味罐，好乱。
乔苒皱着眉头，又看向了手里的照片。
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那她和乔萍萍是不是认识？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脑子里很乱，还没理出个头绪，手机倒是先响了，拿出手机来一看，是乔萍萍的电话。
以为乔萍萍是看自己这么晚了都没回去，在担心自己，乔苒立刻就把电话接了起来：“妈，我在路上……”
“了”字都还没有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姑娘，你来酒吧接一下你妈吧，她喝醉了，还赖在这儿不走，我要做生意啊！”
乔苒：“……”
又喝醉了！
自己出门前明明让她不要去酒吧的！
不过到底是自己老妈，她能怎么办呢？
无奈之下，乔苒只好跟对方问了地址和酒吧的名字，又拜托裴昊送自己过去。
裴昊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开车带着乔苒就去了酒吧街。
他们在酒吧里找到乔萍萍的时候，乔萍萍正趴在吧台上说着胡话，乔苒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只是不停的催促酒保给她调酒。
酒保自然没有给她调酒，而是朝着乔苒耸了耸肩，脸上写满了无奈。
乔苒心里烦躁得很，推了推乔萍萍的肩膀，“妈！走了，我们回家了！”
酒保这时候已经递过来了账单，裴昊也没有让乔苒管，自己把账单接过去，把钱给付了。
放好了钱包，裴昊轻轻拍了拍乔苒的手臂，“我来吧。”
他是男人，力气比乔苒大得多，而且乔苒身上还穿着礼服，实在有些不方便。
于是乔苒也没有客气，只说了句“麻烦了”，就把乔萍萍交给裴昊了。
裴昊背着乔萍萍出了酒吧，把人放到了车后座，乔苒于是也坐到了后座。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帮乔苒把乔萍萍送回家以后，裴昊看着乔苒不停的进出照顾乔萍萍的模样，抿了抿唇角。
等乔苒终于闲下来了给他倒了一杯水，他看乔苒忙得连身上的衣服都没顾得上换，终于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乔苒，你跟我回裴家吧，那里更适合你。”
今天的乔萍萍虽然喝醉了，但是话并不如平时那么多，相反的，她很安静，之前乔苒一直在忙着照顾她，给她擦洗换衣服，原本已经把裴家的事暂时忘记了，但是没想到，这时候裴昊又提了起来。
她对裴家不了解，也谈不上任何感情，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乔萍萍，她们相依为命二十年。
“裴先生，”乔苒垂着头，却连对裴昊的称呼都换了，“这件事，可能真的是你们搞错了，我只有一个母亲，我母亲是乔萍萍，她现在喝醉了。”
裴昊皱眉，“可是这里的条件……”
“我习惯了。”乔苒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没有太明亮的光。
她看着裴昊，微微的笑了笑，“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要是再留下来，恐怕也不方便。”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裴昊也听得出来，这是乔苒在下逐客令。
虽然他有些不甘心，不过既然乔苒都这么说了，而且他也觉得应该先给乔苒一些时间，便也没有再勉强。
从乔苒家离开以后，裴昊去了老宅。
虽然两人没有约定过，但是裴老就像是知道裴昊会过来一样，在客厅里等着他。
裴昊一直闭着眼睛，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听力却还好，听见门口的动静，也没睁眼，只是问：“你回来了？”
裴昊应了一声，去了裴老的面前，却没有坐下，而是深深的鞠了一躬，“外公，对不起。”
他本来应该早点把乔苒的事告诉裴老的，但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裴老倒是也没有怪他。
缓缓睁开眼，盯着裴昊看了好一会儿，裴老才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问他：“你把苒苒送回去了？”
裴昊的手揪着自己的西装裤，看着裴老眼神中的慈爱，他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嗯，送回去了。”
裴老便点了点头，像是放心了似的。
祖孙两个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裴老问：“你既然之前就认识她了，那对她应该也有一些了解吧？跟我说说，她过得怎么样？”
从今天在宴会厅里乔苒的表现来看，乔苒对他多少是有着些戒备的，所以他并不确定乔苒跟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还是跟裴昊确认一下好一点。
裴昊于是便说了，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裴老。
另一边，乔苒几乎一夜未睡，一直都在守着乔萍萍。
这倒不完全是因为担心乔萍萍，毕竟这么多年了，乔萍萍喝醉的样子她见过很多次，数都数不清。
刚开始她还觉得难受，有时候甚至还会生气，会一直守在乔萍萍身边照顾，不过次数多了，她也就习惯了，给乔萍萍擦身后都会自己睡觉。
反正乔萍萍一个成年人，又是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今天晚上不一样。
她突然知道了好多事，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不是乔萍萍的亲生女儿，知道自己的外公可能是裴氏的董事长，裴家的当家人，还有裴昊……
她以前还遗憾过，虽然管裴昊叫哥哥，但是到底不是亲哥哥，她还想，如果自己真的能有个哥哥就好了。
可是没有想到，裴昊居然真的是她的哥哥。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得不说，裴昊的话也有道理，还有那张老照片……
乔苒看着床上睡得安静的乔萍萍，看着那张大张大合的脸，又双手捧住自己的脸，用力的揉了揉。
快天亮的时候，乔萍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灯没有关，她觉得晃眼睛，所以没有立刻把眼睛睁开，而是伸出一只手挡在了眼睛上面，适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把手拿开。
可是手一拿开，她就愣了愣。
乔苒坐在床边，正一只手撑着额头靠在床头柜上，微皱着眉头，似乎就这样睡着了。
“苒苒？”乔萍萍坐了起来，轻轻的推了推乔苒的肩膀。
乔苒本来就睡得不熟，被乔萍萍这么一推，立刻就醒了。
“你醒了？”看了看乔萍萍，乔苒把早就倒好的水递给了她。
乔萍萍接过来，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一边喝一边偷眼去看乔苒，似乎有些担忧，又有点儿害怕。
担忧是担忧乔苒没休息好，害怕是怕乔苒骂她。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乔苒都没有说话，乔萍萍就有些内疚，又有些不安，跟乔苒问：“苒苒，你就这样睡了一夜？”
“没事，我不累。”乔苒随意的应了一声，又琢磨了一下，还是把在心里盘旋了好几个小时的话问了出来，“妈，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没想到乔苒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乔萍萍愣了愣，立刻垂了眼帘，没再看她了，声音也小得可怜：“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昨天晚上在宴会上见到了一个人。”乔苒也没想瞒着乔萍萍，所以便照实说了，“那个人说，我是他的外孙女。”
一听到“外孙女”三个字，乔萍萍手一松，手里的杯子就那么掉在了被子上。
幸好里面的水已经被她喝完了，否则被子肯定就湿了。
手忙脚乱的把杯子捡了起来，乔萍萍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爸早就死了……”
“那个人姓裴。”乔苒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乔萍萍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