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陈琳萍如同探测仪一般的眼睛，江棠面不改色：“喝酒了。”

陈琳萍：“那就好。”

江棠：？

陈琳萍凑近吸了吸鼻子：“这风还挺有效，居然一点酒味也没有。”

江棠：“……”

夜已经深了，继续坐在下面吹风并不是个很理智的决定，江棠扭捏了一下，被陈琳萍生拉硬拽地上了楼。结果刚进门就收到了顾衡的消息。

【老狐狸】：[图片]

【老狐狸】：有喜欢的吗？

江棠停下了向里走的步伐，看着手机屏幕，想起了明天就是周末了。点击顾衡发来的图片，出现了最近热映的电影。一眼大致扫过，各种类型的都有。江棠没急着回复他，而是先在手机上搜索：适合情侣看的电影类型。首当其冲的就是爱情片，说是能增进感情。江棠盯着搜索结果，不开心的皱了皱眉。她平日里最不喜欢看的就是爱情片。

陈琳萍半天没听见关门的声音，走出来看。瞧见江棠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杵在门口，气不打一出来：“站在那里干嘛？酒还没醒？”

“……”江棠收起手机，将门关上走进来。

路过客厅时，又被江兴桥绊住脚步：“你妈说你又喝酒了？”

江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硬着头皮接受了一顿批评。半个小时后回到房间，发现顾衡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老狐狸】：都不喜欢？

【老狐狸】：有没有其他喜欢的电影？

【老狐狸】：可以在家用投影仪看。

“……”江棠面红耳赤地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实在不知道这个走向为何跨步这么大。但作为一个没有恋爱经验外加非常矜持的女生，她无论何时都能坚定不移的拒绝诱惑。

【姜糖】：也行。

发完后，江棠做了个心理建设。上次顾衡生病时，她已经踏足过他的家，还使用了他家的厨房，怎么说也算是半个熟人。这次只不过看场电影，不需要有大太的负担。

顾衡回复的很快。

【老狐狸】：好，我明天上午来接你。

【姜糖】：嗯。

放下手机，江棠勉强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蹦蹦跳跳到衣柜前，开始翻找挂在架上的衣服。嗯……第一次约会应该穿裙子……最好是甜美一点的……

十分钟后，她的床上堆满了被扔出来的裙子。各式各样的裙子摊开仿佛打翻的颜料盘，令人目不暇接。江棠坐在颜料盘的中央，手挠抓着自己的鸡窝头，止不住泄气。由于从前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导致她的衣服全是走休闲性感这一挂的，根本找不出一条适合约会的裙子。

已经晚上九点，现在出去买似乎也来不及了。江棠想了想，一个念头渐渐浮现。她重新拿起手机，打开了何思芸的聊天框。

【姜糖】：姐妹！江湖救急！

***

翌日一大早，江棠就爬起来梳妆打扮。

吃早饭时，陈琳萍瞅着花枝招展的江棠，狐疑到：“你干嘛打扮成这样？有约会吗？”

江棠心惊胆战，支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兴桥喝着茶，突然插话：“你想的美吧，她还能有人要？”

江棠：？

陈琳萍点了点头：“也对。”说罢又低头喝粥。

江棠：“……”她发现昨晚的欲盖弥彰，简直是多此一举。

吃到一半，顾衡的消息发来，说是到楼下了。江棠胡乱划了两口粥，急匆匆地拿起包就往外走。

陈琳萍：“走这么快，搞得好像有帅哥在等你一样。”

江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自己在她爸妈心中的形象居然这么差，心情一下子焉了下来。坐上副驾驶时，一并将坏情绪带上车，顾衡看着她的脸色问：“没睡好？”

江棠没好气：“你好好看看我。”

顾衡听话的与她对视。

江棠：“我看上去像找不到男朋友的吗？”

“……”顾衡似有若无地笑了声，“不像。”

江棠：“还是你有眼光。”她对着他赞赏的点点头。

顾衡：“怎么了？”

江棠添油加醋的把早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顾衡眼里浮出浓郁的笑意：“难道你之前恋爱都没有被父母发现过吗？”

江棠没细想，嘴巴比脑子快一步：“我之前没恋爱啊。”

这句话说出口，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顾衡拉档的动作停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江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点局促。刚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顾衡打断，他若有所思：“所以，我是你的初恋？”

江棠不知道怎么回答，长这么大才开窍搞不好会被当成异类。她琢磨了一会儿，语气带着不确定：“应该，可能，也许……是？”她的双眼仔细地观察着顾衡的表情，深怕他露出不耐或厌烦。高中的时候就曾听班里某些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说过，最不愿意碰到的女生类型就是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交往起来没意思。她潜意识认为顾衡与这些人不同，但也不敢保证取向类型是否一样。

顾衡没什么表情。江棠瞅着心里难免开始打鼓，一上一下的好不自在。昨天才被占完便宜，今天就被弃之如履，不禁感叹起人生无常，谁能知道下个路口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幸好，她的胡思乱想只维持了两分钟。两分钟后，顾衡又开始动手动脚掐起了她的脸，宠溺地说：“这是我的荣幸。”

江棠松了一口气，这次没有犹豫就掐了回去：“你不要一直掐我脸，会有皱纹的！”她一半的脸还被顾衡捏在手中，话都说不清楚，像只张牙舞爪的奶猫，乃至于连她的抗议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在喵喵叫。

顾衡心痒痒，倾身过来吻了她一口：“我不嫌弃。”

“……”江棠这下安分了。

车穿过熟悉的街道，慢慢驶向顾衡的家。

上次紧张，没有闲心四处乱看，这一次她好好打量了一番。趴在车窗边，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感叹声。顾衡轻笑了一声：“还满意吗？”

江棠注意力全集中在窗外，俨然忘记他的存在，蓦地听见问题，条件反射地回答他：“满意。”

顾衡：“满意就好。”

这句话她倒是听清了，猛地转过头来，刚刚走神时发生的事一点点钻进脑中。江棠无言以为，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催眠自己一切只不过是幻象。反正自己闹出的糗事也不是一两次了。

车转入停车场，顾衡熄火：“到了。”

她随着他一同走入电梯间。此时没有其他人，电梯间隔中间挂着一个显示屏，轮换播放着一些广告。正当他们站着等电梯时，屏幕中播放着一则视频广告，内容大概是女友与前女友的纷争。闲着没事，江棠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直到广告演完，她突然回过味来。

江棠：“你刚刚问我之前的恋爱。”她恰到好处的停顿。

顾衡：？

“所以，你之前有？”她语气凉凉的，睨着他。

顾衡恍然醒悟，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怎么样的坑。一旦女人扯上前女友这种生物，不论男人怎么回答，不出意料都会掉一层皮。

“……”顾衡眼皮抽动一下，“我只是随便问问。”

江棠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顾衡：“……”

气氛降温到最低点，正当顾衡琢磨该如何将这事悄无声息的略过，电梯‘叮’地一声，接着开了门。

江棠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运气好。

“……”顾衡和她一起走进去，以为事情即将好转，却没想到在更为窄小的空间内，情绪进一步的放大，他的鼻尖好似萦绕着一股酸不溜丢的味道。他无奈的笑了笑：“真生气了？”

江棠又哼了一声，仿佛在回答他，是的。

顾衡勾了勾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两人十指交织，他趁机捏了捏她的手。江棠眉间的力道没骨气的松开，又奶又凶地对他说：“你只能喜欢我。”

“好好。”他笑着应了。

这件事就短暂的翻篇了。江棠早就知道，顾衡不可能像自己一样。他这么优秀，应该被很多人喜欢着瞻仰着。她有靠近他的机会，最后还幸运的得到了他，已经很满足了。不去奢求他的曾经，但想参与他的未来。她的心里不能说毫无芥蒂，但负面的情绪她能很好的消化。人要活在当下，只要看得够开，之前的种种事情就没办法影响到他们两人。

顾衡一直牵着她的手回到家中。

再次进入他的住所，和记忆中基本没有区别，只不过多了一个投影仪。看来是现装的。顾衡让她在沙发坐下挑想看的电影，自己则进到厨房给她准备喝的和零食。

江棠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多动症就犯了，一屁股直接坐到地毯上，低头捣鼓着机器。顾衡走出来时，就看见了这一一幅画面——江棠弯着腿弓着腰，缩成小小一个卡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耳边的碎发掉了几缕，温柔的贴附在她白皙的脸颊旁。阳台上的光洒进来，为她覆盖了一层不真实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