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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交易所
高傲
奇幻 类型2020-04-24 首发时间32.3万 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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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命(1)
作者:高傲本章字数:5532更新时间:2020-09-28 18:48:14

碾碎在岁月中的温柔,被冷酷的未来剥离的肝肠寸断。

超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这里人来人往,office lady和西装革履们是这里的核心,霓虹灯光和巨幅海报几乎填满了这个街道,现在是早晨六点多钟,正是上班时间,人们急匆匆地穿过这个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的时候,眼神都会不经意间瞟到这家店面“生命交易所”,这真是荒唐的名字!什么人竟然敢租下这么大的一个店面,占地面积几乎达到了一个足球场大小,而且正处在商业街道,却干着这样古怪的生意。可很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憧憬地仰视着它,仿佛那里是奥利匹斯的神厅,就像大上海的和平饭店一样,无所不能。

  那里就是“生命交易所”,它占据着最好的地段,他的对面是顶级的百货购物商场,知名品牌耐克、香奈儿、甚至布加迪都在那里有分店。左边是美国的花旗银行。右边是一座可以与布尔各大教堂媲美的教堂。其他三个地方都人来人往的,可是很奇怪的是这家“生命交易所”的客户却很少,来的人也都是来去匆匆,仿佛一刻都不想多待。

于是就有人瞎猜:里面的人应该有神奇的魔法,他们能够实现别人的愿望,甚至让人起死回生。

好吧!事实也相差无几,在这里面,你可以用生命交换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不!等一下,几乎一切。这是他们的服务纲领和宗旨。

  这可是一个颇为烧钱的机构,与市政府和许多超级企业都有着合作关系,可是真正进去的客户或者合作伙伴却很少,原则上这家店对所有客户开放,任何人均可进入,但坦言说这是生命的交易!任何人进去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掂量掂量,换而言之,谁想进去,要么是想要命要么是不要命了,所以这里始终有种门可罗雀的寂寥感,站在远处看,它那里黑色的玻璃和坚硬的花岗岩墙壁就像是无懈可击的一个盾,它可以抵挡一切,包括时间!所以当你进入的时候,你甚至会感觉里面的时间是不流动的,就仿佛那是不受时间管辖的地界。

  店门是黑色的磨砂玻璃制成,漫反射折射掉了大部分光线,日光也不容易进去,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外面所有的美好也都被阻挡,这让人们感觉里面拥有无尽的秘密,有人说这里是这个城市的地下银行,无数黑钱在这里翻白,也有人说这里藏了一台巨大的时光机,等等,众说纷纭。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你还有命,你就可以在那里发号施令,在那里面,生命才是硬通货,即使是美金、钻石和它也没法划等号。

门口有专门的司机,司机穿着有流苏的工作服,驾驶着可以与英国女王的座驾媲美的罗尔斯-罗伊斯,它的汽油泵永远是饱满的,引擎随时可以发出最低沉的怒吼,然后奔去远方。无论是车还是人,都是最忠诚且可靠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2012年的寒冬,有一位风烛残年老人进入了这个“生命交易所”,成功完成了一笔交易。

 那天应该是十二月二十三号,北极正处在极夜,黑夜在那天晚上显得太过于漫长了。

我之所以会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再过两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五号了,那是玛雅人预言世界末日的时间,这座城市的人们也对于这个世界末日的到来不置可否,成熟一点的会继续工作,疯狂一点地可能已经选择自杀了。这是这几天新闻的头条。

那天清晨六点多钟老妇人就来了,她的头发花白,后面用一个发扎固定住头发,为了出门还特意打理过,不过没想到在呼呼北风的侵略下,老人的头发还是凌乱地在风中游荡,她的年龄估计已经到了八九十了,身形枯槁,脸部肌肉已经松弛,出现了老年斑,拄着拐杖,她是走着过来的,在门口踌躇了很久,拐杖在地上停留了好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走了进去。

  坦白说,这座城市的繁华都配不上它里面的装璜,这里面应该是用博茨瓦纳运来的钻石雕刻的工作厅,紫水晶做的吊灯,采用特殊的折射原理使其折射着非常柔和的光,打在工作台上。四周墙壁竟然像其他的公司一样,有着自己的企业文化,有与某某企业合作的剪影、关心过留守儿童、还有去敬老院参加慰问活动的照片,照片墙上重复的,只有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相片捕捉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开怀大笑,老人驻足看了一会,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很平和,就仿佛一湖平静的水,第一眼看到的是满眼的温柔,可是继续盯着看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一湖水平静地可怕,至于它下面有多深,没人知道。

老人继续前进,由衷感叹到:真……真是独特的企业文化啊!一边交易生命,一边还在普渡众生。

  老人走过很长的走廊,才算到达。走廊是折折叠叠的,是个“N”型的走廊。墙上挂着许多艺术品,从毕加索的《鸽子与豌豆》到法国文化长廊里被传失窃的八大名画,各种画作应有尽有,懂得欧洲艺术发展的学者会发现,这竟然他妈的全是真迹!这些名画不应该放在一掷千金的顶级收藏家或者高挂在国家的博物馆里做拱顶之石吗?这家店的老板是谁?他在暴殄天物他知道吗?

  也借助这个走廊,里面进行的所有一切都被埋葬在里面,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根本什么也不可能知道,这间走廊既是一座桥也是一把刀,它负责沟通也负责切割。

  走廊尽头,老人很亲切地被一名接待员接待,这名接待员穿着粉色的紧身工作服,胸前别着蓝色的水晶胸针,有着深蓝色的瞳孔,五官精致,非常年轻,唯一不相配的是她的头发,那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色,她的举止很优雅,有着雍容的外表,根本不像是一个接待员,倒像是一位深受浪漫文化熏陶的贵妇人。

  “您好,这位女士,我是这里的接待员,我叫希拉,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接待员笑着接待,轻轻扶着老人,步角缓慢,她努力做到和老人一个步伐,一点也不着急,希拉把老人安排到了沙发上,老人似乎是有些纠结,她来的目的,是有求于他们,怎能让他们这样服务自己?她用干枯的双手抚摸着沙发,那应该是意大利的格沃洛所生产的真皮沙发。她打算起身,勉强站着介绍自己:“我叫格莉娅,来自黎樊城区,我想知道这里真的能交换生命吗?”老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双手按压在一根拐棍上,孱弱而孤单。

  “当然可以了,这正是我们的业务范围,如果您想了解的话,我可以叫我们的生命交易师和您面谈,”接待员自信的说,然后把老人重新安排到沙发上,“您稍等啊,生命交易师很快就会来的。”

  说话工夫,里面就走出了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他长得很年轻,眉宇之间有一种独特的英雄气概,黄种人,光头,皮鞋敲打着地面,预示着他的到来。

  “您好,我是这里的首席生命交易师,你可以叫我萨麦尔,很高兴为您服务,”格莉娅微微欠身,萨麦尔双手端着两杯饮料,坐在她的旁边,给了格莉娅一杯,轻轻招手,示意希拉离开。

  “那个,你好先生,请问这里真的可以交易生命吗?”格莉娅揣测地问,毕竟这种事情她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这是岁月告诉她的真理。

  “当然可以,女士,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的业务范围,我是这里的首席生命交易师萨麦尔。我们的业务非常狭窄,我们只交易生命,你可以选择用黄金,钻石来买生命,也可以卖出你的生命去换别的东西,也可以转赠你的生命,也可以给死去的人买活下去的生命,生命有长有短,价格不一,价格每天都在更新,客户可以自由选择,波动较大。纸币,玉石我们一概不收,我们有最专业的生命评估师,生命交易师,生死执行官,为您保驾护航。”

  萨麦尔说着他的服务重点,像是无聊的保险员推销自己的产品,可这里的商品,是最让人着迷的生命,所以格莉娅听得很仔细,她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服务,以至于她忍不住打断了萨麦尔的介绍。

  “是可以转赠的是吧?”格莉娅再次寻求证实,她原本昏沉的眼皮也一下子弹了起来,直面萨麦尔。

  “当然,美丽的女士,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拥有独特的技术,正是利用这种独特的技术,我们可以让那个人活着,用其他人的生命做燃料。冒昧一问,您是打算转赠给别人还是打算接受别人的转赠呢?”萨麦尔问着,嘴角上仍是笑容,这是他的服务态度。

  “转赠,额……只不过不是转赠给人,”格莉娅顿了一下,抿了一口饮料,饮料含有酒精,刺激着她的喉咙和舌尖,但她还是说出了她转赠的对象,“而是转赠给一条狗,它叫铛铛。”格莉娅双手紧勾着,混浊的眼球静静地看着萨麦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下,萨麦尔也略有吃惊,他服务过很多的人,有不惜一切代价购买生命的,还有用寿命来换大把金钱的,可是,却还没遇到过这样的转赠情况,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要求了,他作为生命交易师还是迅速地找回了自己的角色。

  “好的,格莉娅女士,这个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询问一下您的年龄,”萨麦尔可能也有一些不敢相信,这么年老的人,根据他之前的客户,都是一群渴望活下去来出卖其他人的野兽,心中渴望长生不老的欲望足够让他们背弃一切,可这位老人不一样,她很恐惧丢掉一些东西,只不过不是生命。

  “89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老人轻描淡写地说,死亡对于她似乎只是一个人生的过程罢了。

  “那好,请允许我们这里的生命评估师来为您评估一下您的生命。我们需要您的生命价值来评估,这个很简单的,只是抽一点血,你放心。”萨麦尔淡淡地说,他把人的生命看成了一项很平常的产品。或许对他而言已经习以为常。

  萨麦尔起身,用双手扶着格莉娅从沙发上起来,淡淡地说:“我带你过去吧。”格莉娅并没有答应,而是抓起了身旁的拐杖,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一个办公室。

  走进这个抽样的地方,格莉娅环顾四周。这间办公室更像是个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有显微镜、人体骨骼图,等等医学用品,还有一些呈在器皿里的血样,在一个白色屏风后面,是绿色的福尔马林溶液,好像还有人体器官和骨骼的标本。

  格莉娅可能有些害怕,两眼在打转,她有点踌躇不安,两只蓝色眼睛瞪的很大,她的拐杖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阻止她前进,仿佛再往前一步,就是赭红的地狱。

这时,萨麦尔就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像一个长辈一样安慰她,“我们有严格的纪律,同样也受到政府的监管。您尽可放心。”

  可这小伙子才多大,四十岁估计都没有,却对八九十岁的格莉娅发出那么平静地安慰,像是跨越了很多年的一个鬼魂。再看这位生命评估师,可以说更是一个奇异的结合体,不算年轻,也就五十岁左右,他已经开始谢顶了,中间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工作时的双手上面也都有老年斑,还有灰色的指甲,老年的病症在他的身上出现了,像是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

  血液流进容器,然后就被拿去化验,这里,是一个血液的实验室。

  抽血完成之后,萨麦尔顺手拖过一个凳子来让他的客户坐着,自己则像个侍卫一样站在他的旁边。格莉娅就坐在旁边耐心捂着自己的刚才抽血的地方,这时,萨麦尔稍微弯了一下腰,嘴放在格莉娅的耳旁,轻轻地说“化验时间不会很长,格莉娅女士,您很勇敢。”

  格莉娅左转了头部,似乎对这个赞美很是不舒服,很是诧异,但她还是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在这等待时间中,萨麦尔继续和格莉娅攀谈,他们没有继续生命交易这个话题,在格莉娅的眼中,这真的只是闲聊,从家中几口人到黎樊城区的治安,仿佛生意已经结束了。可真的结束了吗?还是尚未开始?

  等了大约十分钟,这十分钟里,生命评估师的脸上,即使带着口罩,也难以掩饰他的喜悦,“完美的生命,”他高喊着,像是发现了濒危动物一样,以至于他忍不住偷偷用中指沾了一下血样,吮吸了一口格莉娅的血样标本。

  萨麦尔心想这个人是把自己对于实验的痴迷融化在骨子里了,丝毫不注意生意情况,萨麦尔只能象征性咳嗽了一声,双眼一瞪,示意这位生命评估师注意自己的状态。

  生命评估师看到萨麦尔的神态,也稍微收敛了一点,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位女士的生命还有十一年,准确的说,她会活到一百岁,”生命评估师带着口罩说,眼神全是格莉娅,真不知道他这么盯着这样一个老人干什么,非礼吗?还是想要拿她实验?

  “好的,谢了,亚巴顿,”萨麦尔打了一个响指,赶紧领着格莉娅出了门。这个人就是个疯子,萨麦尔心想。门后,是亚巴顿舔舌头的样子,血液还残留在他的舌尖上,他舔着嘴唇,脱水的嘴唇突然变得如此鲜红,眼光那么迷恋,像只嗜血的凶兽,他对于血液和身体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

  “哈哈哈。”萨麦尔在扶着格莉娅离开的路上听到亚巴顿的工作室里传出来阵阵坏笑,他可能还在手舞足蹈,那声音让人寒毛直竖,毛骨悚然。

  萨麦尔继续和格莉娅攀谈,两人转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萨麦尔给格莉娅倒了一杯红茶,给自己来了一杯红酒,“这是关于您赠予给你的狗生命的合同,请选择赠予层次,是全部还是一半?”

  格莉娅显然有些诧异,这还可以赠予一半?她赶紧求证,“还可以赠予一半吗?”

  “当然可以,这是您的权利。”萨麦尔抿了一口红酒,红酒衬出了他森白的牙齿。

  “真好,这样我和我的小狗就又可以活一点时间了,没想到,我们还可以都不死,真好。”格莉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消息让本来坦然赴死的格莉娅一下子开心起来,她渐渐舒适地躺在沙发上,远处幽幽香气袭来,她的全身不自觉地舒展,沉沉地合上了宽松的眼皮。

  萨麦尔的身后,一个人悄然进入,萨麦尔也不看他,直接将手中的合同扔给他,“地址给你写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莫斯提马。”说完,萨麦尔起身,拿着一本书走出了办公室,格莉娅就这么躺在里面,沉沉的睡去。

  奇怪?疯狂?

  莫斯提马拿着这个合同单,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也做得到,他根据地址开着车去了格莉娅的家。

  黎樊城区是这座超级城市的边缘,那里基本都是底层家庭和流浪汉,而格莉娅的家就是贫民区里的一间破房子,那里电线乱乱地缠绕,人们蜗居在一间小房子里,抬头就会碰到屋顶,污水也随意排放,流成了一个肮脏的小溪。莫斯提马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他可不想弄脏刚换的意大利真皮皮鞋。

寻找了一会,总算找到了格莉娅的住处,莫斯提马走到窗户旁边,透过玻璃,他找到了那条奄奄一息的一条狗,黄白相间的杂毛犬,此刻它正在火炉旁边躺着,这只狗真的很老了,连听力都已经渐渐退化了,看家护院的本事也没有了,按照常理,这只狗本应该是个丧家之犬,围在垃圾桶旁边找寻早已经无味的骨头,然后找个角落挣扎着死去,死后被环卫工人啐一口然后打扫进垃圾桶,可是这只名叫“铛铛”的小狗却被格莉娅照顾得很好。

  莫斯提马用萨麦尔给他的钥匙打开门,举起了银色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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