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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尘埃落定
作者:独去闲本章字数:3095更新时间:2020-05-08 12:01:46

说完拿出了自己平日珍藏的东西些,走出里间,“姨娘,我没什么贵重的,这颗夜明珠是去年上元朋友送的,听说价值连城,这个手镯是六叔送的……”

柳映竹推辞不要,说她自己留着就好,子悠道:“你就收下吧,好叫我心安,况我以后是要修行的人,这些身外之物,带着不好。”

柳映竹只好应下。

“夫人,前院有事找您。”柳映竹听了,叫子悠好好休息,自己先去忙。

柳映竹走后,又有人守在墨兰苑外面,子悠有心去祭拜子英,奈何脱不了身。

子悠知道,只怕今夜自己就要被送走了,送往何处无人知晓,对蓝心道:“夜里我怕就要被送走,也不知道去哪里,你拿些钱,叫怀令找个人偷偷跟着,不然日后难取得联系。”

夜里,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老婆子,悄无声息的载着一辆马车,从沈府的小西门离开了。

中年男子就是那道人,子悠带了两套欢喜的衣服,一些银两,还有那把绿绮,一些药膏,再没有别的了,没有想象中那么凄惨,她知道自己面对什么以后,心境坦荡,平静。

子悠不静静的靠在马车里,旁边的婆子不停的抱怨:“真是个害人精,这小云也真是,派谁不好偏偏派我,欺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子悠烦了,眼放寒光的看着她,沉声道:“闭嘴!”她眼神太过狠厉,老婆子一下子噤了声。

半夜里,子悠迷迷糊糊间感觉身子忽冷忽热,潜伏了多日的病魔终于是爆发了,她极力忍着,额间的汗液密密麻麻,指甲镶嵌进掌中,那老婆子也没发现。

月黑风高,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不见人烟,唯有高悬的暗月于漆黑的树影,不知名的鸟泣血的哀叫相伴。

此去,世间再没有从前那个温和如春风的四小姐了,沈家对外宣称四小姐母,弟具亡,忧思过度,被送往道观清修去了,至于去了哪里,除了沈老太太这些人,无人知道。

子悠走后子静在老太太院前跪了许久,直到人晕了过去,老太太也没心软,叫人好好看着她,不要再闹。

第二日清晨子悠放到目的地——薛家集的菩提观,未出南堰,确实离首府最远的地方,薛家集偏远,算是一个小村落,一路行来只看见炊烟袅袅的十几户人家,起得早的已经开始下地耕种了。

三三俩俩的分布在田野,眼下又是夏末,庄家还未彻底成熟,人也闲了些,除了要饲养家畜,也没什么忙的。行了一夜的路,颠得骨头架都要松散了,老婆子这时才悠悠醒来,发现子悠的不对劲,掀开车帘对道士道:“道长,这四姑娘好像病了。”

道长凑近一看,确实是,子悠满脸通红,额间密密麻麻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淌,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不过是赚点钱,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事,这菩提观是四处游历的途中见到的,好几年前的事了,不知如今怎样,守观的脾气古怪的女人,不过心底还是好的。

送来这儿也好,他思付了一会儿,伸手去探子悠的额头,滚烫如火。于是下马车用水壶在河里打了一些水,对老婆子道:“你先拿些凉水给她敷敷。”

老婆子一脸不愿:“这怎么可以?”道士没有再回他,回到位置继续赶马车,偶尔有人路过,眼里净是好奇,却无人上前询问。

又行了半刻钟,道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此处离村庄约一里路,并未远离人烟,又尚未进入山林。

四周只有这么一处小小的道观,道观不大,与沈家一个院落差不多,看着有些凄冷。

道士上前去敲门,过了许久也无人回应,恰巧这是有一个农人路过,道士忙拦住人问:“嗨~这位兄台。”

农人扛着一把锄具正准备入地劳作,听他叫自己,小跑朝他走来,热情的问道:“道长何事?”

道长指着道观问:“惠观师太可还在此处?”

农人杵着锄具道:“她呀,前段时间进山采药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道长暗道自己不知道这茬:“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农人道:“这可不知道了,师太做事凭缘分,若是觉得好,多留几天也是常事,不过入冬前肯定会回来的。”

道士谢过农人,正想该去哪里,抬头一望就见一个身穿浅绿色道袍的女子,身背一个装满草药的箩筐。

道士面上大喜,快步走去,高声呼唤:“惠观师太!可把你盼来了。”惠观神情淡漠的看着他,记不清有这么一个人熟络的人,她停下步伐,等他过来,吐出两个字:“何事?”

道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去拿她手上采药的工具,殷勤的道:“累着了吧,来来来,我替你拿。”

惠观并未松手,倒退了一步,道:“有事便说。”

道士见此,并没有讪讪,热情不减:“你采药累了,先进屋。”

惠观这下算想起来这是谁了,几年前他因饥饿晕倒在村口,村民以为是病了,带来菩提观医治。

惠观听言绕过他进入观内,进入后没有关门也没有叫他们进来,道士赶紧返回马车和老婆子一起把子悠扶入馆内,子悠现下晕晕乎乎的,由人摆布。

观的主殿供着菩提老祖,只是一副石像,看着年久,香案上的香早已燃尽,有几个已经干枯的果子,观里散发着一股子草药味。

惠观进观后将草药放下,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洗手,全程无言。道士扶子悠进来后,凄凄惨惨的道:“师太,我知道你宅心仁厚,求你救救这位姑娘吧。”

惠观洗完手,将水到给院中的桃树,上面挂着几个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桃。

赶在道士欲开口说话之前道:“扶进屋吧。”将他们带进屋后,惠观给子悠诊脉,又询问了一些情况,说得不清不楚的,子悠母弟俱亡,旧病心伤一起,就这么严重了。

惠观听了不言语,默默的抓了药熬了,叫那老婆子守着。就又去侍弄刚带回的草药了。

期间,道士在旁各种欲言又止的样子,惠观视而不见,依旧忙自己的。

最后道士绷不住了,搓搓手掌,嘿嘿一笑,将来意告诉了她,惠观没有即可回答,道士就在一旁各种唠叨:“这孩子也太可怜了,父不疼,娘过世,你就留下她吧。”

“你这是为了钱真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愿意做啊,你觉得我会成你的帮凶?”

惠观一副不想惹着麻烦的表情,道士继续劝诱:“混口饭吃,若换了别人,能有我这么仁慈?”最后道士一咬牙,忍下割肉之痛,道:“一百两,一百两行了吧。”

惠观:“……”

见惠观不说话,道士心痛到要滴血,不带这么心黑的,可自己也不能带着这个麻烦,左右为难,忍痛割爱:“一百五,不能再多了,不要我早别人去。”

道士在柳映竹那里得了两百两,又在老夫人那里得了五十两。这样一来,忙活了这么久,也就得了一百两。

这女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旁人是不知道她敲诈起人来那贪得无厌的样子,想起自己在这里寄住的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完全是被当作劳动力奴役。

惠观拨弄着簸箕里的上半夏,淡淡的道:“唔……成交。”

虽然总算成功了,但一想到自己的白花花的银两没了,道士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叫老婆子把子悠的东西都卸下来,也没留下来吃个早饭什么的,

他要干净找一处繁华之地听听曲儿,安抚安抚自己伤痛的心。

等道士走了惠观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老婆子,这可划不来,惠观想了想生病的子悠。

“.……”算了,先留着照顾也不错,等人好了再赶走,不对,请走。

子悠喝过药后,又晕晕乎乎的睡着了,那老婆子满是埋怨,都是这扫把星才来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心里把子悠等人的祖宗八代都问了一遍。

直到三天后子悠才下床,三天来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惠观在院里的竹椅上正在吃青菜小粥,桌上有两道配粥的小菜,老婆子脾气虽不好,做的东西比惠观好了不是一两个度,比不上山珍海味,却也可口。

惠观美滋滋的吃着,见子悠走出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你醒了,过来吃点东西。”

子悠不熟悉一切,有些谨慎,默默的拿起碗盛了一碗粥吃,气氛有些微妙。

她出声问道:“宋婆子呢?”

惠观缓缓道:“去村里了吧,观中生活乏味。”子悠点点头,表示明白。这几日,宋婆子已经凭着在沈府那些见闻,凭着在首府那些经历,拥有了几个忠实听众,她侃侃而谈的寻常事物,许多都是这些背朝土面朝天的寻常百姓怎么也想不到的。

惠观心下思索: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太冷淡了?于是开口道:“你既来了我菩提观,这观中只我一人,先师去年仙去了。你拜入我门下,日后就叫清梦吧,以往种种,就如一场清梦,就此忘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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