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湿阴冷，地上是深黑的颜色，那是血液与灰尘等混合物。血液早已干涸，凝结成深褐色，配上四周散落的灰色污渍，密闭的空间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压抑。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太过于渺小又不起眼，随时都可能被这黑暗吞噬撕碎，将人逼疯。

暗室封闭着的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了，铁锁哐当作响，在原本死寂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又刺耳。

首先踏进来的，就是那一双黑色高筒靴，绣着淡金纹路，步伐不紧不慢，毫无声息的出现在黑暗中，完全的融入这无尽的黑暗。

“这真是一个可悲的时代，它对你我都是残忍的。”声音来自一位身着黑色镶金纹锦袍的公子。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那，看向角落那个身影，目空一切，眼神冰冷，如同注视着一具尸体。

在角落里靠着一个少女，笼罩在黑暗中脸色苍白的过分，没有丝毫的血色。

少女穿着一身红衣，细看是被鲜血寸寸染红了，像是在暗夜中燃烧着的烈火。她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鞭伤，剑伤，刀伤，应有尽有。

少女掀了掀眼，纵然如此地步，却也未曾显得半分狼狈，只有平静。

“三号，好久不见。”少女轻轻低笑了一声。

三号闲庭漫步般走到了少女面前，高高在上的俯看着她，黑暗的阴影隐没了他眼底的深谙。“可爱的二号，你依旧骄矜骄傲，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情况下，我们玩一个游戏。这枚硬币如果是正面那么你将免去一顿毒打，如果不是……折磨翻倍，赌吗？”

“都说了我有名字。”二号波澜不惊的眯着眸，思忖了少顷。“我不叫二号。”

三号忽然的讥讽一笑，笑意不到眼底。“有名字很了不起吗？”他扯了一下薄唇。“真是愚蠢。连玉石俱焚的能力都没有，就选择反抗。到头来不过是在别人前进的路上，加一点灰尘罢了。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你齐名。”

“嗯。”二号很淡的笑了一下。“有名字就是了不起啊。不然你为什么嫉妒啊？”

三号翻了一下手上的硬币，面上波澜不惊，但没有否认二号的猜测。

“是啊，多么不公平啊。有的人一生都待在地狱中，而有的人却曾看见过光明。黑暗和光明本就是双生儿。为什么有的人眼中能有希望？而有的人却只看得到黑暗。”他扣住硬币，摆在二号眼前。“真不幸，是反面。”

话音刚落，二号便感觉心口出逐渐弥漫着一阵抽痛，缓缓流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从最开始轻微的绞痛，到后面如同锋利的刀刃在心口最软的肉翻滚搅动。

二号如同没事人一样靠在角落，神情冷漠如初。

三号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中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还来不及捕捉，便以消散的无影无踪。也对，训练过的人如果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怎么配得到二号之称呢？可惜啊，之前那群自称经历过刀山火海的人都痛得满地打滚，说到底不过是他们没见过深渊罢了。

“是毒对吗？这次你有进步。”大概是因为隐忍疼痛，二号的嗓音有些沙哑，可语气却诡异的平静，吐出一句客观的赞赏。“作风很像你。毒的很。我们可是亲人啊。”

三号身形微微一顿，可见亲人这两个字对他还是有影响的。

三号打量着二号的神情，看着他攥紧的手，以及手背上突起的青色血管，意识到她忍到了极致。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仔仔细细以平视的角度研究，又挑剔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人，看似挺无所谓的说道。“亲人，多么可笑的词。一个人的血脉在经过四代以后，变稀薄的几乎可以忽视。我们可能的确来自同一位祖宗，但是几千年下来，我们的血脉早就有天壤之别。不过是经过筛选，保证我们的天赋相同，除此之外，我们再无关系。”

“为了创造出我们，这血脉上的重叠，错综复杂的算计哪是你可以算得清的。”二号看着三号靠近的身影上下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你知道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说白了不过是安慰内心那一点点血亲残杀的罪孽罢了啊。”

三号一双眼瞳中溢出绝对的杀意，翻了一下手上的硬币，眼中满是失望。正面。

“看来这次运气站在我这边。”二号安静地看着他，单手支着精致纤巧的下颌。”你这次来是来杀我的对吗？”

是肯定句。

三号冷着一双丹凤眼，眸色在黑暗中侵染。“真是可惜。我创造出来的酷刑，你还没有试完。”真是可惜啊，他倒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程度的痛可以收买这目空一切，永远平淡无波的人。但是不行，他不能让这一位参加试炼，所以只好在失试炼临前除掉她了。

“看来我的一次失误让仙君大人彻底对我失望了啊。”二号抖抖手腕，扣在上面的锁链很紧，十分冰凉，累出一道深刻的红印，不过比起周身那深刻见骨的刀痕，这还是差了点。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块垫脚石。在她用那个人赋予的姓名自称之时她便有了弱点。对于在鬼才训练营中从小长大大人，动心，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尤其是她还同意身为排号者。

不过，她的天赋和实力给了她活下来的机会，成为了一块很好的磨刀石。

在种种针对下，她犯了一个错误，落到了这种地步。仙君大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同样，他从来不会怜悯失败者。

“仙君大人喜爱牺牲他人的生命或利益来追求自己的信仰，实现自己的目的。”三号再次翻了翻手中的硬币。“你懂的。为了完成大事业，有些人必须脏了手。”

“在你心中你也是这样的人，对吗？”二号听了这话，几乎笑出声来，可笑意却未达眼底。“在你心中，我们都应该是这样的人。

可是你错了。仙君大人是有污点的，但是他对于鬼才训练营的发，。以及预言的推进功不可没。可是你不一样，你求的不是一个群体的利益，而是你自己的利益。一个是真心为了那个信仰奉献自己的一切，另一个只是想要权利。所以我并不憎恨他，但是我鄙视你。”

硬币掉落，三号张开手心又是正面，真是令人讨厌。

他难道和仙君大人不像吗？只要他们有目标，就会立刻设计计划，然后有条不紊的运行这个计划，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他们分毫。这如机械般的恐怖的执行能力，难道不证明他就应该坐上那个位置吗？

所谓信仰，不过是为了掌握大权的一种方式。如果让他独揽大，照样可以改变时代，何需要找那个人呢？

他就是那个人。

一号已经排除了，只要二号一死，他三号就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

只要掌握大权，他就是那个人。

挡他道的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