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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远怀暗中护送
作者:南唐燕少卿本章字数:3089更新时间:2020-08-27 09:38:15

陈厚看着我,眼神变得惶恐,他一把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我却条件反射似地硬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

“容若,你的脸色有些差……事实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好吧,”他一咬牙,似下定决心:

“纵使违背圣意,欺君之罪,我也认了。”他拍拍手:

“兄弟们,大家不必伪装,快些准备饭菜让我们吃饱了好上路。照原定计划出发!”

然后他拉着我,眼神炽热地看着我:

“好好休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将拼尽全力保你周全,直到将你安全无恙护送到陈豫身边。”

我忽然间,于不可触摸的黑暗墙角间,瞥见一缕希望的芬芳的光明之隙。

“陈厚,这一次,请不要……”

“容若,容若——”

我的意识涣散开来,眼前漆黑一片。

醒来的那一刻,眉心的花痣在隐隐作痛。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如一口陈年古井,却令我遽然而惊。

“容若——”

惊起的心跳平息了。我准备起身,发现自己竟毫无力气,软塌塌地歪在床榻,眼泪猝不及防竟惶惶然落下。

“容若,你放心,大夫说你只是郁结于心,进而怒火攻心,致使的忽然昏厥,腹中胎儿幸无大碍,否则——”陈厚苦笑:

“我就罪孽深重了。”

“陈厚,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

“以后永远不要骗我!”

不知从何时起,骨子里身为纯爷们儿的我,竟也需要营造这种男人许下的承诺作为动力的氛围,虽然我自是知晓,男人的话,远不如卫生纸来得靠谱,尤其这种永远不要骗我永远爱我一个人的谎言,简直连三岁小孩都糊弄不了,但是辩证唯物主义说过,谬论即是真理。存在即是合理。我这脆弱跳动的小心脏,此时此刻就需要它们为我补充能量。自欺欺人,我也欣然接受。

陈厚坚持在这里休息一晚,并保证明日一早即刻出发。但我却担心之前的波折已经耽误了较多的时辰,虽然自知力不从心,无可奈何应允下来,但我早已归心似箭,一心一意扑在芜枬,只盼尽早见到陈豫。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记挂宫中一切,不知玉瑶可曾康健,皇后是否平安,索性起床行走,窗前伫立,暗夜如殇,幽闭恐惧感又一次紧紧攥住了我,有乐声隐隐约约传来,似笛非笛,似箫非箫,我看向窗外,黑夜如水,风声伴随着乐曲撩动心弦,一声叹息,一片花瓣飘落。

“唉——”宛如云烟般,后面拖个长长的尾巴。绕梁三日,经久不散。

“似此良人非良人,为谁风露立中宵。”又是一声绵延的叹息。

我惊跳,额上冷汗涔涔。四下里顾盼,茫茫然一片。

“谁?”

乐声悠扬凄凉,层层叠叠,如平静的浪,不紧不慢,温柔地迂回波折,但始终在前进。

夜色清凉,冷峻的月光下树影斑驳。一双清亮忧郁的眸子配上无懈可击的俊朗面庞,在黔墨里暗影浮动,波光潋滟。

基于之前的摩擦和不愉快,我虽十分诧异在这里与他邂逅,但我并没有与他说话的念头,而他亦岿然不动,只一心一意吹着他的小夜曲,衣袂飘飘,似遗世独立。

一曲终了,他方与我对视,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可我怎么感觉他那副千年不变的厌世脸那么令人讨厌呢。

“孟远怀,你好有闲情逸致,在宫中呆腻了,又准备出来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孟远怀平静地看着我,许久才说:

“我欠你一个故事,君子远怀,丽人如斯。”

我有些惶惑看他,他却低头敛目,自顾自收着手中乐器,那是一支像长笛一样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将它擦拭干净,然后放入一个干净的布袋中,挂在腰间。

“我跟了你一路。从你将绳索系在宫墙旁边那棵桃树枝干上伊始。”

我吃了一惊。这家伙从我半夜准备离宫就盯上了我,一路尾随我到这儿,他到底要干什么。

“容若,我认真想过你上次对我说的话,也反思了自己的行为,你说的对,我只顾一昧地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强加于你,却忽略了你的意志,我对你造成的那些无形的伤害,把你推进良心谴责的渊薮,对此,我深感抱歉。”

“你一路跟随我到这里,只是要跟我说这些话么。”

“当然不是。我知你出宫只为见皇上一面,这一路虽有陈厚护佑,但路远迢迢,山高水长,前往刀光剑影的战场,思前想后自然心神不宁,我实在放心不下——”

“孟远怀,你到底是谁。”

他对我苦笑:“曾经的荡子,而今的浪人。”

又来了,若不其然,这家伙接下来该对我倾诉如斯云云,要是放在往常,我会欣然允之,随他所言。而今想起他的举止言行,劣迹斑斑,我尽可如数家珍,对他心生厌恶,况现在非常时期,我一门心思扑在陈豫身上,恨不得变作猴子腾云驾雾,一个筋斗飞到陈豫身边,其它对我来讲,尽是鸡毛蒜皮。不值一提。

“不管你是放浪形骸的荡子,还是玩世不羁的浪人,我对于你的来龙去脉,真的半点兴趣也没有。你跟陈豫纵然有交情,也实在不必惠及旁人,你若是对如斯有所亏欠,就尽情念怀悼哀,但亦不必逢人诉说,因为,你的情感和心意,别人未必感同身受。很多时候,就像祥林嫂哭阿毛一样荒谬可笑!”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伸手准备关窗,关闭一霎那,他的手在虚空里晃了两下,欲拦未拦,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神,落魄凄凉,嘴唇似乎翕动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我幼年时候,我记忆里的父亲,身着牡丹戏袍,化着风情万种的妆容,在台上舞袖翻飞,一颦一笑,反串《霸王别姬》里虞姬的角色:“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那时他眼神中的绝望和不甘,深深吸引了我,在我孩提的心里,打下了持久的烙印。后来被迫离开,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忍受一个陌生的男性长期的霸凌,我都记得父亲的目光,那是我生命里,用以抵抗黑暗的窗。

为何孟远怀与父亲,连神情,到目光都如此相似,莫非他们之间,竟也有些许渊源?

我将窗户关好,然后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到清朗如水的月光下,与他面对面,伫立。

“陈厚知道你跟随我们一路么。”

他摇头,欲言又止。

“好。我知道你一定有话要对我说,但是现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他的眼眸瞬间变得清亮有神,一改方才的落魄萧索,他重重地点头:

“是,你问。”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容若,我——”

“请你回答我!”

“是。”

“在哪里?”

他对我摇头:“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好,那我换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吃了一惊,看着我许久,无奈道:

“我——喜欢你,但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

笑话,他又怎会知道我理解的是哪种意义上的喜欢!

“容若,”未等我发言,他又急急地开口:

“我喜欢你,但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就像——就像——就像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喜欢,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快乐和幸福,我便心安。本来我认为,权欲的最高层,即可凌驾于众人之上。随心所欲地发号施令,是身为女子至高无上的殊荣,所以我苦心积虑,想让你登上顶峰,但很快我发现我错了,所以我诚心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往后的日子,你若安好,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福祉与安慰。此外,我亦别无所求。”

大队人马又开始按原定计划出发,孟远怀坚持暗中跟随我们,也不必与陈厚知情,我无辙,只好随他去。

一路上,我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路途遥远,跋山涉水,心力俱疲,腹中如海浪翻腾,头晕眼花,勉强撑着,实在不行就叫停,便可短暂休息些许,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熬着,因为我知道,陈豫还在战场上苦苦坚持,等着见我一面,我就没有理由放弃。

夜里有时,我们睡在简陋的小旅馆,更多时候,荒僻之地,方圆几十里廖无人烟,陈厚体恤我不易,尽力为我作最好的安排,我依旧睡在马车里,其他人围成一圈,保护我的安全,除我之外,都直接在野外扒块石头,或抱棵大树,相拥而眠。

陈厚说他们都是从小训练过,我却暗自内疚,一面为自己的力不从心,一面为当初的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而自嘲,很多个夜晚,我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繁星满天,皓月当空,风入山林,或鸟语啁啾,有时起了雾,犹如一段缭绕不去的往事,感觉这条路实在太长,长得像走过半生。

这样不知在路上跋涉多久,所经之地愈见不毛,穿过寥廓的原野,陈厚对我说,我们已身在芜枬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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