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凡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凌轩，在他将凌轩救出烈羽宗后，他就再也没想过，自己还会与凌轩重逢，更何况，他也没有脸，面对凌轩以及死去的凌曦了。

“阿凡，你有看到凌曦吗？”

凌轩并未注意到江墨凡的异样，而是急切地问道。

“她……她……”

听到凌轩的问话，江墨凡更为自责与愧疚，泪水悄然滑落，他知道，在那天晚上，凌轩早已昏迷，并没有看到凌曦死去的过程，而江墨凡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向凌轩道出真相。

“阿……阿凡，你……你哭什么？”

凌轩的心里咯噔一下，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感觉到凌曦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然，江墨凡也不会有如此表现。

砰！砰！砰！

“凌轩！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被凌轩这么一问，江墨凡直接大哭起来，跪在凌轩的面前，不要命地拿脑袋往地上砸，仅一会儿，额头上便满是血渍。

“江……江墨凡，你在干……干什么？”

凌轩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面色开始有些泛白，两瓣嘴唇在微微颤动，很是不愿听到有关凌曦的噩耗。

“呜呜呜……我对不起你！”

“都怪我！！”

“我对不起凌曦！！呜呜呜呜……”

江墨凡并未回答，像是疯了一般，自顾自地哭喊，额头上不断有鲜血流出，十分的可怖。

“额，小兔崽子，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她在哪里吧。”

老道士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开口道。

“江墨凡！你够了！！”

见江墨凡没有停下，凌轩便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对江墨凡怒吼道，眸中已有泪珠在打转，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

“呜呜呜~，凌……凌曦在……在那边……”

江墨凡显然是被凌轩吓到了，抬手指向后山深处，呜咽道。

“走，你带路。”

说完，老道士便将两人拎起，凭空消失不见，下一瞬，三人则出现在了后山边缘地带，简直神出鬼没！

“好了，小兔崽子，那女娃娃在哪？”

老道士将两人放下，望了望四周，并未发现有人，于是又扭过头问向江墨凡，凌轩也是如此，紧张地看着他。

“呜呜呜……”

江墨凡不断地抹着眼泪，在老道士的问话下，往一块不太平整的土坪走去，而那土坪正是凌曦被葬下的地方。

“怎么不走了？”

老道士和凌轩紧跟在他的身后，见江墨凡不再走动，有些疑惑道。

“凌曦！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江墨凡直接跪在了土坪上，大声哭道。

老道士见江墨凡又如此，顿时骂道:“小兔崽子，你……”

“凌……凌曦就在这……这下面，呜呜呜……”

还未等老道士把话说完，江墨凡便打断了他，抬头看向凌轩哭道，言语中饱含愧疚。

“江……江墨凡，你这个玩笑有些过了……”

凌轩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脸色惨白，身体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间，难以接受江墨凡所说的话。

“凌……凌曦，就……就是那天晚上被严涛他们打死的！呜呜呜……”

“我都看到了！但我却没站出来阻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被埋掉！”

“我就是个懦夫！凌轩，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们……呜呜呜……”

江墨凡悲怆地哭喊着，道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泪水混着鲜血，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这……这不是真的……”

是啊！为什么自己醒来后，凌曦却不在身边？

为什么自己会在烈羽宗外被老道士捡到？

为什么江墨凡会发了疯似的，一直跟他说对不起？

凌轩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块土坪，泪水喷涌而出，脸色煞白无比，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踉踉跄跄地往土坪走去。

“小……小曦……小曦……小……小曦……”

凌轩颤声念叨着凌曦的名字，跪在地上，疯狂地将土刨开，他只觉心里莫名的空荡，整个世界都仿佛灰暗了下来。

渐渐地，葬坑中的土越来越少，凌曦的尸体也映入了凌轩的眼帘，那是一名少女，原本有着绝美的俏脸，窈窕玲珑的身段，此刻却身体冰冷，皮肤泛着青紫色，有阵阵腐臭的气味散发出来。

“小……小曦，哥哥来了……”

凌轩跌入土坑中，将凌曦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凌曦的脸颊，不停地轻声呼唤她，想把她喊醒。

“小曦，哥哥错了，哥哥回来了，你快睁开眼，不要再睡了。”

“小曦，哥哥还从来没给你买过糖吃，你快醒来，哥哥马上带你买……”

“小曦啊，哥哥知道你在装睡……”

“求求你了，不要生哥哥气呀，哥哥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快醒来吧……”

不管凌轩怎么哄，怎么劝，凌曦依旧是闭着眼，睡得十分的安静，仿佛与整个世界都脱离了一般。

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啊啊啊啊！！！”

凌轩撕心裂肺地吼道，双目猩红，泪水决堤而下，竟连黑发都渐渐变成了白丝，他从未想过，凌曦会与他生死相隔，苍天会如此不公，不仅夺走了他的父母，还夺走了他唯一的妹妹……

若是我足够强大，凌曦会不会就平安无事了呢？

若是我足够强大，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呢？

凌轩紧紧地抱着凌曦的尸体，哭得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他的心太痛了，比被刀活剐都要痛上千百倍。

老道士紧皱地眉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愤怒不已，家族被灭也就算了，如今就连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人世，他很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连那个地方的遗子都敢杀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老道士将江墨凡拉到一旁问道，眸中有寒光闪烁，他并不是什么爱管闲事之人，但凌轩是谁？其家族曾相当于变相地为寒武帝国的人护道了数万年，这是多大的恩情啊？

“呜呜呜……事……事情是这样……”

江墨凡的心里也十分难受，抹着眼泪抽泣道，为老道士仔细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哦？那这么说那小兔崽子是被你救了？”

老道士摇了摇蒲葵扇，有些诧异道，他没看出来，眼前这个胆小怕事的少年还会去救人，这让他有些意外。

“那……那是我应该做的，凌轩以前救过我，也对我很好，都怪我……”

“你说的那个严涛又是什么人？”老道士又再次问道，他想帮凌轩报这个仇。

“是严家的大少爷，严家在明湘州很有势力的，我们很难报仇。”

江墨凡显然是比较天真，至今，他都未意识到老道士是何等的存在，同样，他也太过懦弱，竟生不起报仇的心思。

“我特么，严家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江墨凡的话，老道士气得不行，敢情自己那么强大的实力，连个小势力都搞不定？要真是如此，他那几千年也白活了。

“嘘！不要乱说，万一被人听到就不好了。”江墨凡急忙制止老道士，深怕被人听到老道士所说的话，若是传出去，肯定会惹上大麻烦。

“我靠，你这小兔崽子！气煞老道也！”

老道士被江墨凡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自己竟然还被小瞧了，这让他的自尊心有些受打击。

“道士爷爷，千万别做傻事。”

“我特么！”

“严家太强大了，我们还是小心点过日子为好。”

“我特么！哼！”

老道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巴掌将江墨凡拍到天上去，但他毕竟还是高人，不愿与凡人太过计较，随后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了凌轩。

此时的凌轩满头白发，他已不再哭泣，静静地抱着凌曦，目光有些呆滞，嘴里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大正常，显然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

“唉，节哀顺便。”

老道士叹了口气道，他很能体会到凌轩的感受，毕竟，他当年就是承受着丧亲之痛，踩着血与骨，才走到了今日。

气氛十分的沉闷，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发呆的在发呆，假寐的假寐，每个人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

许久之后，凌轩才将凌曦轻轻地放下，缓缓地站起了身，许是跪得太久了，凌轩有些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身形看起来佝偻了许多，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反而更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可悲可叹啊……

“唦……唦……”

爬出葬坑后，凌轩默默地抓起一把把黄土，将凌曦的尸体重新盖上，他的泪水又再次滑落，滴在土石上，渐渐渗入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凌轩才将葬坑重新填满，接着，他又在树林中找到了一块破木板，插在土砰之上，咬破手指，在木板上写下“小曦之墓”四个鲜红的大字，触目惊心。

做完这一切，凌轩踉跄地站了身，低头注视着那块土坪，一言不发，他知道，这次离去后，或许要很久才能回来了，而他并未打算将凌曦的尸体带走，这块土坪也因此成为了凌轩再度返回的执念与动力。

“小兔崽子，我们去找那个什么严涛，老道我替你报仇！”

老道士早已醒来，瞬身来到凌轩身边问道。

“不用。”

沉默片刻后，凌轩淡淡地开口道，黑水晶般的眼眸看似深邃而又平静，但却暗藏着疯狂的杀机，其周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杀意，吓得江墨凡脸色发白，就连老道士的眉头都不由得一皱。

“那你想怎么做？”老道士摇了摇蒲葵扇，再次问道。

“我要变强！亲自报仇！”

凌轩的眸中满是坚定之色，身形不再佝偻，反而开始挺拔了起来，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一丝坚毅。

“好，可以！”老道士很是同意凌轩的选择，没有什么比自己亲自手刃仇敌更来得痛快了。

“阿凡，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随后，凌轩扭过头问向一旁的江墨凡，其实他并没有怪罪于江墨凡，因为他知道，江墨凡的性子本就懦弱，能偷偷跟在严涛他们身后，将他救出来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算……算了吧，我知道自己太没用了，不想给你添乱，不过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江墨凡摸了摸鼻子道，他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对成为强者什么的并不奢望。

“那好吧，你好好保重！”

说完，凌轩便跟江墨凡挥手告别，示意老道士带他离去，老道士点了点头，便带着凌轩腾空而起。

在离开烈羽宗之前，凌轩又最后回眸望了一眼这个让他痛失至亲的地方。

终有一天！

我要强到让你们颤栗不止！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