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方翼？”楚黎对梅雪的话感到有些意外，“理由呢？”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他该死而已。你自己不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去打探别人的秘密。”

说话的时候，梅雪忽而因为乏力而站不稳脚跟，正要摔倒的时候，楚黎伸出手将她给抱住。

“我可不只是因为好奇和无聊。”楚黎暗暗给梅雪体内注入些源力，“我这么做，自然有我想要这么做的理由。”

“我管你是什么理由。”梅雪把楚黎推开，并靠在一棵树旁，“你是杀，还是不杀。”

楚黎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翻看了几下后，先是皱着眉头，随后又显露微笑，似乎心里有了主意。

“好，我答应你。”楚黎把手机收了起来，“那你得先说说，为什么你能活这么久，半妖的寿命比传统的妖兽要短上不少。”

“因为一种诅咒，方翼和梅素联手给我打下的诅咒。”

梅雪微微掀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的一幅纹身：“这种诅咒会让我每年都吞下一只媚狐的灵魂来延长一年的寿命。哪怕我不想吃，这些灵魂每隔一年都会钻进我的体内。在我受伤的时候，吃掉媚狐的灵魂也能疗伤。而我的身体里，有上万媚狐族的灵魂！”

体蕴万灵魂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就算是精通灵魂术法的修士，体内蕴含十个以上的灵魂都是难以接受的。因为这些灵魂会在人体内“吵架”，最后变成人类医学上的，人格分裂。

梅雪叹着气：“母亲她，拼上了性命把我的身体改造成一座媚狐族的灵魂坟墓。所有的媚狐灵魂，都可以在我的坟墓沉睡，只有在我需要它们就会苏醒。”

“那你的父母为了你还真是付出挺多的。”楚黎靠在梅雪对面的树旁，“母亲改变了你的灵魂架构，让你在不受别的灵魂影响的情况下容纳更多的灵魂；父亲在你身上打上鬼印，让你以吞噬灵魂的方式延续寿命。这都是些必遭天谴的秘术。”

“付出？真是笑话，我的父母，带给我的只有痛苦而已。”

梅雪仰头看天，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在我还很年幼，没办法掩盖狐尾、狐耳，而遭到凡人孩童的欺辱时，他们在哪里；在我被奴隶主抓住，被卖到青楼妓院时，他们在哪里；在我没办法抑制媚狐族天生的性欲望时，他们在哪里；在我从一个猎妖门派杀出来，反而遭到正派追杀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这五百年岁月的，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活下去，靠的可不是什么鬼印，什么坟墓，只是在依靠我自己而已。有很多时候我都会想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这一道鬼印，只有在方翼死后才能够解开。”

难怪方翼在天道谴责的重创下还能活过五百年，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让梅素或者梅雪，活得更久一些而已。

只是初为人父的他并不知道，孩子或是妻子，有时候并不需要寿命这些东西。

“我看你现在不也过的挺好的。”

“那只是因为在最近的百年，都是凡人掌权的时代。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媚狐族的媚术就很有优势。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大多好色，随便一勾引，我就很快上位了。”

“你这话还真叫人没办法反驳。”楚黎微微一笑，“那你为什么要和包量那种乡巴佬在一起，他那段多出来的记忆又是什么。”

“你把包量想的太重要了，他只是我的一个工具人而已，而且那些有钱人也喜欢玩一些给别人戴绿帽的一套。”

梅雪低着头，回想了一下：“至于那一段记忆，就得从方家派修士抓捕梅素和方翼的时候说起。”

原来当时方翼被方家修士毒计陷害，身受重伤的时候。方翼让梅素把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记忆截取出来。这样哪怕方翼死了，梅素也能带着彼此间的记忆，一直活下去。

梅素答应了方翼，带着记忆逃离，而负责断后的方翼最终被带回方家。

直到第二年，得知方翼还活着的梅素带人攻上方家。只是那时候的梅素根本不是已经失去彼此记忆的方翼对手。但幸运的是，在梅素被送上烤架之前，她“蛊惑”了方翼，终于把方翼丢失的记忆还了回去。

恢复记忆后的方翼站在了与方家的对立面，勒令方家不许再伤害梅素和她的孩子，而自己则永远镇守方家。

在后山禁地，方翼拼着天道谴责的重伤，把自己的记忆拷贝了一份，交给了梅素。方翼还告诉她，以后的日子自己没办法陪在她身边，只有这一份记忆能陪梅素很久很久。

大妖梅素当时扇了方翼一巴掌，还大骂了一句“渣男”。但是梅素还是带着记忆离开了，因为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彼此都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梅素没有把记忆接到自己脑海里，因为她自知自己命不久矣……

所以她在生下梅雪后，就把方翼的记忆嫁接到梅雪的灵魂里。那方翼留在记忆里，用来防止梅素离开方家后自寻短见的鬼印，也落到了梅雪的身上。

“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半妖虽然一开始就能化形，但却无法成为高阶修士，或者大妖。”

梅雪捂住自己的胸口：“要想突破这一层天道枷锁，用媚狐族的办法就是和天地八格的灵魂拥有者发生关系。但拥有天地八格的人可不会在意什么儿女私情，所以把方翼的灵魂嫁接到他们身上，让他们以为和我之间有前世今生的关系，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更高层次的大妖。”

“精彩呀，真的是精彩。”听完故事的楚黎面无表情地鼓着掌，“这可比埋头苦修的生活要精彩多了。”

“精彩？”梅雪的眼神充满了不屑，“我反而向往的是普通人的生活。现在的生活，我已经腻了。”

梅雪说完这话，就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悠悠地转身离开。落日的余晖撒在了她的身上，脱出了一片长长的影子。

正巧这个时候，楚黎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她的亲妹妹萧亦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