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梳—发鬓

门外茵茵轻轻叩门：“少奶奶、少主起床了没，要不要梳洗。”

应是茵茵听到屋里有了动静，所以准备了梳洗用具过来。

叶惢收回手，走向门口，将门打开，放茵茵进来。

茵茵笑意盈盈轻快的进来，分别向叶惢及上官烁曲膝行礼。门外王领拱手向屋里行礼，并没有进屋。

茵茵进屋后，上官烁就出了里屋。

叶惢明显感觉茵茵今天有所不同，比往常对她的态度更加殷勤、欢喜。叶惢不明白是什么使她这么兴奋。

茵茵从柜子里拿出些衣物，欲服侍叶惢换上。

叶惢低头，因昨晚是和衣而睡，自己的衣服睡出了褶皱，就由着茵茵将自己的外衣脱掉。

当茵茵伸手解叶惢的贴身衣物时，叶惢退了一下。她从小是奶娘帮她穿衣，长大后，贴身衣物从来都是自己穿。

叶父曾帮她找过贴身丫鬟，要不就是叶惢见别人可怜给些银两还别人自己去了，实在没地方去的，叶惢也留下了一两个，但从来没有让别人替她穿过贴身衣服。只是帮她整理一下外衣、化化妆容、梳理一下发鬓。

叶惢退了一步对茵茵说：“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茵茵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又不明白做错了什么，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叶惢看到茵茵的脸色从阳春三月变成寒冬腊月，有些好笑：“我换好里衣，叫你进来。”

茵茵脑袋反应慢半拍，终于明白，抬起头来：“少奶奶，我可是你的贴身丫鬟，不是外人的。”

叶惢双手环胸，不动，瞪着茵茵，意思就是说：‘你要是不走，我就不换了。”

茵茵只得灰溜溜的出去。

等茵茵走后，叶惢解开贴身衣服，原来白净的胸口，有些微暗，只是并不疼痛。没几天就要十五了，她可还能撑过这个月的十五。上个月的十五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叶惢换上茵茵为她拿出的亵衣，衣服轻薄柔软非常舒适。

叶惢只留下外衣未穿，因这外衣太过繁琐，一人穿比较费事，叫了茵茵进来。

茵茵为叶惢穿上外衣：“少奶奶穿上这件衣服真好看，比高小主都好看。”

叶惢瞅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只知道衣服繁琐、穿戴麻烦，问：“高小主是谁？”

这时候，上官烁从外面推门进来，他换上了一身新衣，万年不变的风格，还是白衣竹花纹锦绣。

叶惢真是佩服上官家的绣娘，只白衣与竹花纹两个特殊，变换着不同花样形式，每一件都不重样，件件都精美绝伦。

叶惢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上官烁的差不多，只是上官烁的是男衣，稍显庄重简单，而叶惢的有些秀气复杂。

两人的衣服穿出去，很明显就被别人看出他们是夫妻。

叶惢虽不喜与他穿的相似，也不好耍小性子，还好衣服穿着还算舒服。

上官烁进屋，身后的王领自觉得退在了门外。

茵茵给上官烁曲膝行了一礼，叶惢并没有动：“少主，还没给少奶奶梳妆，还需要一刻钟。”

上官烁“嗯。”了一声，坐到桌旁，随手拿起杯子品茶，叶惢想，这茶明明是昨天的，有什么好品的。

茵茵赶紧说：“我去帮少主换一壶新茶吧。”

上官烁道：“不用。”连一个字都不多说。如果王领在里屋的话，他定然知道少主不是品茶，而是在品人。

叶惢坐到梳妆镜前，茵茵为叶惢梳了个叶惢从来没有见过的发髻，为叶惢脸上洒了些胭脂花粉，而后点上朱唇。

叶惢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慌神，怎么这么不像自己，镜里的人儿像是可以与慕容雪相媲美丽的美人儿，有着任何人见了都会惊艳的面容、较好的身躯，这哪是自己。

叶惢被吓得不行，她问茵茵：“这镜子里是谁。”

茵茵整理了一下叶惢的发髻，笑道：“当然是少奶奶您了，少奶奶可是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美人儿了。”

叶惢总觉得这镜里的人不真实，对茵茵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美人。”叶惢转头看向上官烁，本想对茵茵说：‘比如慕容雪，比如你们的少主。”可是她没敢说出口。

上官烁虽然拿着茶杯，但是并没有真的喝茶，他的目光虽然看着窗外，但是时不时的瞟向叶惢。

当叶惢回头，上官烁本欲抬手喝茶掩饰一下自己的偷看，可是递向嘴边的手像是定住了般静止了。

叶惢见上官烁不动、不说、像是傻眼了，叶惢的眼睛学着慕容雪投射出寒光来。

上官烁并不惧怕她眼里的寒光，如果是他投射出来的，足以杀死人，而叶惢的是没有任何杀气的，他只是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茵茵有些恍惚，她之前很少见过上官烁笑，现在娶了少奶奶，他的笑容逐渐多了，这个院子也有了些温度。

茵茵对上官烁道：“少主看少奶奶的妆容可还满意？”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为了服侍好少奶奶，她在迎亲前几个月，特意到梳妆最有名的大师那里学了一个月。

上官烁放下杯子，缓缓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正好面对着叶惢，叶惢不明所以然。

上官烁抬手拔掉头上最重要的那支发簪，叶惢的头发像瀑布般全部垂下，几支辅助的头钗应声落下。

只一句：“重梳。”而后坐回到刚刚的位置。

叶惢并没有反驳，重梳就重梳，她本来就觉得不像自己。

这时候，茵茵有些不知所措，她明明觉得很好看呀，为什么少主会不喜欢呢？

茵茵又重新为叶惢梳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漂亮的发鬓。

叶惢还像刚刚一样转过身来，上官烁还是放下杯子，缓缓起身，行到叶惢跟前，抬手拿掉发鬓中最重要的那支头钗：“重梳”。

叶惢还好，毕竟她对发鬓没什么讲究，反正她也闲来无事。

茵茵不淡定了，绞尽脑汁想不明白，少主是怎么了？这两个发鬓都很漂亮了，也显得少奶奶更加靓丽华贵。

茵茵拿起叶惢的头发，想了想，为叶惢梳了个大师教她的拿手发鬓，她是很有自信的，认为少主一定喜欢。

这发鬓梳在叶惢的头上，显得她高雅贵气、清新脱俗，在茵茵眼里少奶奶简直就是仙女下凡一般。

在叶惢转身的刹那，上官烁像是不能呼吸了似的，时间物体都静止了一般，他眼里没有了任何其他的人及物，只有叶惢转身后淡淡的神情。

一瞬间后，上官烁行至叶惢跟前，微微变腰，四目相对，叶惢觉得有些近了，坐着的身躺向后倾斜了一下，可是脑袋上的发髻又被散了下来，她是被上官烁给迷到了吗？明明没有注意到上官烁的左手插向了叶惢的黑发之中。

叶惢再闲也不想这样被他耍弄，有些微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上官烁缓缓直起身，将叶惢身体转向铜镜，抓起叶惢的头发，轻轻柔柔地为叶惢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鬓。

而后，拿起毛巾将叶惢脸上的胭脂擦掉，还狠狠的擦拭叶惢被点得朱红的嘴唇。

叶惢并不想说话，只是生气的瞪着上官烁做这些。

上官烁放下毛巾：“收起你的眼珠子，小心瞪出来。”像是训小孩子般。

叶惢收回眼神，望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还好恢复正常，可是头发、脸被这么折腾几下，并没有减去太多光采，反而使脸上有些红霞，更显清新别致。叶惢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跟之前的自己不太像。

之前的叶惢大多是男孩装扮，很少梳发髻，其实奶娘梳的发髻也很好看，但是奶娘只在小时候为她梳好看的发髻，长大后就很少梳了，一直不知为什么，但是叶惢也不介意，因为她忙着为病人看病，才没有空闲坐在那儿梳发髻。

上官烁为她梳的发髻正是奶娘经常为她梳的，简单大气又不失活泼。

上官烁拉起叶惢道：“我为你梳了发鬓，你也要为我梳一个。”

叶惢被上官烁像提溜小鸡般提至凳子后，上官烁坐到了铜镜前。

叶惢看了一眼上官烁整整齐齐的发鬓道：“你不是梳好了吗？”

上官烁抬手拿掉他头上的竹叶碧玉簪子，落下黑色绸缎似的头发：“我不喜欢，重亲梳。”

抬手将玉梳递向叶惢。

叶惢道：“我不会梳，让茵茵给你梳吧。”

茵茵没有动，愣在当场，上官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不知明的气氛。

叶惢忽然想起，没人可以碰上官烁，叶惢说这话，无疑不是在气他。

叶惢稍显尴尬，伸手拿了上官烁手里的玉梳，不自然得为上官烁梳头。

她从没有给别人梳过头，就连她最亲的人叶父、叶林、奶娘都没有梳过。

叶惢梳的非常生疏，上官烁的头发非常柔软光滑，没几下就非常通顺。

梳头简单，可是梳发髻对她来说就有些难度了。

叶惢试着将头发向上梳，可是奈何上官烁的头发太光滑，怎么都梳不向上去。真是没事找事，好好的发髻非要散下来，叶惢真想把这话说出来，可是不敢。

叶惢费尽艰难好不容易将上官烁的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鬓，叶惢从镜中观看上官烁，一张漂亮的脸蛋配上不忍直视散乱的发髻，的确不搭，叶惢生气的抽掉竹叶碧玉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