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戚大威回了自己的屋子，才发现桌面还放着昨晚的黄布。

　　用手捂住眼睛拿起来一看，我去，真的是圣旨！

　　圣旨让他去搞灾后重建。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在古代，可千万别表现出自己有才华啊。”

　　过了一炷香时间，戚大威穿好飞鱼服还是出了院门，那一堆人依旧在那等着。

　　看见他穿戴整齐出来，走出来一个帅气的二流子，还是熟人，钱景辉。

　　“戚大哥，你这睡的可够晚的。”钱景辉上前冲这戚大威挤眉弄眼的，自然是揶揄之意，那感觉说，我懂。

　　“恩，京城的市政还很落后，兄弟我睡不好啊。”戚大威打个哈哈，往那群人看了一眼，皱眉问钱景辉说，“钱老弟，这帮歪瓜裂枣是干嘛的，杵在我门口挡我风水呢？”

　　“额，”钱景辉挠挠头，“这是我五城兵马的人手，是要和你一起救灾的。”

　　戚大威尴尬一笑，“原来是自家兄弟啊，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咱们都是吃了早饭来的，戚大哥别客气了，不知戚大哥的人手在哪？我们何时去现场勘查？”钱景辉和戚大威这种没有靠山的不同，因为戚大威的关系，他的前途正在变得清晰而光明。

　　“兄弟我昨日夜里才得了消息，圣旨上说的奇奇怪怪的，我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就没当回事。”戚大威真的不知道那圣旨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那黄公公却是如假包换。

　　钱景辉见到还有把圣旨当假的人，连忙恭维道，“戚大哥，真是不拘小节之人。”

　　都不把圣旨放心上，兄弟你这是有点飘啊。

　　“那我们这就走？”戚大威也不知道这古代救灾怎么操作来着。

　　“等等，戚大哥，你便空了手去呀。”钱景辉现在倒是觉得戚大威有些二货的感觉，莫非那天晚上英明神武的戚大威是错觉？

　　两人正在讲话，钻进来个瘦猴一样的人来。戚大威看了，正是六子。

　　“六子，大哥要去赈灾，你将这两个坛子送去我岳父处，另外让新来的兄弟，熟悉熟悉地面。”

　　说着，便抬脚往琉璃厂的方向去了。钱景辉见她如此胡闹，摇了摇头也跟上去了。

　　结果没走几步，戚大威感觉有些背后有些奇怪。回头一看，小玉、六子娘，及一众邻居，都在怔怔地看着他被一群人“押”走了。

　　戚大威一阵恶寒。

　　这时候再来一个十面埋伏的伴奏，整的自己和荆轲一样。

　　一群人过了刑部街，到了都察院门口，这里已经非常接近王恭厂遗址，从这里就明显能够看到此次大震带来的影响，这就好像，这方圆百里都被修仙者用手指来回翻了几次一样，地面全都下沉凹陷，房屋倒塌，原来的街道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形状。

　　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

　　戚大威找了一个墙头爬上去，这样看得更清楚一些，只见这骇人的场面根本看不见头。。。。

　　这尼玛，一个月完工？不可能的，最起码十年啊。

　　“大威兄弟！”戚大威正在观察，那边又有人来，回头一看，却是雷凌云带着一群人过来。

　　戚大威跳下墙头，走向雷凌云，“雷大哥，你怎么来了。”

　　雷凌云看了戚大威的样子，好像不似有离魂症的恍惚，脸上有了喜色，“大威兄弟，哥哥听说你领了总管赈灾事宜，特带了一帮义社兄弟来助阵。”

　　可戚大威还没来得及感动，心里就纳闷了，怎么我又被宣传了一次？你怎么都知道啊。

　　再看他身后那些流里流气的人，我去，义社是有色社会团体啊？

　　不过当下还是高举双头，合十感谢，“戚大威多谢诸位兄弟能来，有劳了。”

　　这边钱景辉也和雷凌云打了招呼，“戚大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戚大威心想，这大明朝算了完了，皇帝发个圣旨偷偷摸摸，还是夜里发的。到这，小猫两三只，人数估摸了一下，也就二百不到，搞灾后重建？我信你个鬼，“让其他兄弟现在外围清理平整出来场地，稍后建指挥所，两位兄弟跟我来，我们进去查探一番。”

　　三人便往这大震的源头，王恭厂旧址行去。

　　看着周围一幕幕可怕的景象，戚大威恍如隔世。

　　短短数日，人生两回，再来这里，倒是有很遥远的感觉。好像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代入了进了戚大威的人设当中去。

　　讲义气，好面子，心肠软。

　　貌似和曾经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一个寻常的，会被暖心的事儿感动的大老爷们。

　　走了几步，戚大威转头对钱景辉说，“钱兄弟，带上个能写会记的，咱们先进去看的时候，若是发现异样，可以先记下来。”

　　钱景辉应声去唤人，很快来了个文书，带着纸笔，四个人便进入了这废墟一样的现场。

　　四人先是沿着大街方向往王恭厂走去，中间拐了几个弯，看了看原先主要的建筑和水井，检查了地基和水源。

　　地基是完全出现了逆转，路过所有的水井都已经干涸，所以这地下很可能已经出现了空洞，如果下雨，会出现塌陷的情况。

　　情况很不容乐观。

　　戚大威告诉那个文吏将这些全都记录在案，四人继续深入。

　　最后，几人来了这次大震的中心位置。

　　钱景辉指着面前不远一个凹陷的大坑前，说，“戚老哥，这便是王恭厂旧址，往北便是新火药局。”

　　“恩”。面前的这块不毛之地，戚大威还是有感情的，自己就是从这里来到了大明。稍远一些，除了各式各样被火烧过的痕迹，现在根本已经没有建筑物留下。就连那原本放在门口重达几千斤的石狮子都被吹出城墙了。这里得最后来挖，他怕万一有辐射，还能晚死几天。

　　原来的京城军备研究所，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钱兄弟，这王恭厂在发生惨事之前，可有记录冶炼天外陨铁的记录。”

　　“这个不知。”

　　“那得问谁？”

　　“戚大哥，负责此处的工部官员，全家皆被埋了，兄弟我发现之时，已经全家殒命。”

　　“哦，那便算了。”戚大威有些丧气，本来要是有记录，再加上他少年名侦探一样的推理能力，肯定就能揭露其中真相了呀，这不差事就算完成了一半。

　　“戚老弟，天外陨铁可是扫把星？”雷凌云一路也没言语，就是觉得这坏境挺让人毛骨悚然的，如在鬼蜮一般。

　　“恩”，看看雷凌云，戚大威说，“算是吧，雷大哥可是想到什么？”

　　“若是扫把星坠地此等天地异象，钦天监必有调查，各地衙门也有记录，若是得了天外陨铁用作冶炼神兵，内廷外廷的管事衙门也有记录。只要前去探访便成。”雷凌云不亏是京城的刑警队长，业务上果然熟练。

　　知道了还是有迹可循，戚大威便放下心来，“咱们再走走，看看有没有异常。”

　　四人回到都察院外面，已经到了中午，看见四周已经清理出来一大块场地。

　　他想起来前世救灾的过程，整理一番思路，“这位兄弟，你来记。”

　　那人赶紧拿出纸来，用舌头舔舔毛笔尖，“大人，请说。”

　　“设王恭厂赈灾指挥所，指挥所设总管一人，由本官担任，设主管六人，分别为后勤主管二人、勘察主管一人、造匠主管一人、医务主管一人、力士主管一人，并设书记若干，每日将进度记录。”

　　“可大人，咱们没有后勤，勘察，医务等人，文吏也就下官一人。这些。。。”见戚大威口若悬河，这文书倒是吓了一跳。

　　“无妨，先设了再说。还有营帐、铁锅、米面、菜肉、火把也要准备。”

　　那文书又说，“大人，咱们这些都没有啊。”

　　戚大威却说，“皇上让咱们赈灾，难道没有拨款？”

　　那文书也是摇摇头。

　　钱景辉这时说，“戚老哥，皇上拨了一万两，不过还在户部国库。依着那两位的性子，这事还没影呢。”

　　见到戚大威侃侃而谈，雷凌云也是奇异，“戚老弟，你这是要常驻在此？”

　　只听戚大威拍拍胸膛，豪气干云，“自然，一日不完成差事，一日便不离开此地。”

　　钱景辉听说戚大威要在这呆上一个月，“你一个人来的，自然能这般洒脱。”

　　“嘿嘿，还要麻烦兄弟去叫一声我的小秘，伍弘毅，在天桥那当差的。”戚大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此人小弟还记得，白白净净的那位是吧，那小弟这边先去了。”说完，钱景辉走远骑马去了。

　　戚大威目送钱景辉远去，又看着雷凌云，“雷大哥，麻烦您去请府尹大人明日前来。”

　　雷凌云正在打量这个有些不一样的戚大威，好奇问道，“为何要请府尹大人前来？”

　　“府尹大人乃是京城父母官，有他坐阵，可安民心。”

　　“安民心？”雷凌云不解，这天子脚下的府尹，都是用来擦皮股的，安的什么民心？

　　戚大威神秘笑笑，这个天启皇帝，疯疯癫癫的，半夜三更给他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圣旨，居然让他一个人来赈灾。原本他是一脸懵逼的，可当他看见雷凌云带来了义社的人员，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借助社会上的力量。

　戚大威带着雷凌云到了那些人驻扎位置，看到那些五成兵马司和义社的人此刻正在东倒西歪的吹牛打屁。

过来这边就闻到一股骚臭味，四下看了看，才仅仅几百人这随地大小便就让环境恶化了。

　　便对雷凌云说，“雷大哥，先让义社的兄弟们挖几个临时的茅坑来，切勿让这些人再随意方便。”

　　雷凌云也闻到了这味，点了点头，去叫了义社的小头目，吩咐去了。

　　过了一会儿，钱景辉带着伍弘毅便来了。

　　戚大威连忙说，“钱兄弟辛苦，既然你知晓皇上拨款一事，那如何领取款项，你肯定也是知晓的吧。”

　　“这。。。”钱景辉被他问了顿时一愣，刚才就不该多嘴。

　　实际上，本来这差事便是顺天府衙门、户部、工部和兵马司的。本来都定好的，结果昨夜里却接到以戚大威唯马首是瞻的命令。

今日这戚大威也是古古怪怪的，也没个章程，就是胡言乱语。这户部的银子哪有这么好拿的。可等他再抬头，戚大威却已经拉着自己的小弟走了。

　角落里。

　　“书生，方才我在这，想明白一件事。”戚大威神神秘秘地说。

　　“大人又有何奇思妙想。”伍弘毅已经对戚大威无感了，只是随便拍了一个马屁。

　　“你且听好了，待会你便去各所，传我军令，明日除我六百户所，凡我六千户所之人必须辰时之前到达此处听用，违者罚官去俸。再去锦衣卫西司请专营督造的官儿来。就说有私活介绍。”

　“那咱们百户六所又做什么？”伍弘毅倒是奇怪了，自己人不用，还用外人，那倒真是平白浪费了这些功劳。

　　“这几日，你便带头详细调查我六所所辖周边的情况，诸如产业分布、商铺情况、粪车路线时间和那些地痞流氓势力。”

　　“敢问，大人，为何？”戚大威不是说了，自己不会去碰保护费的吗？

　　“我既然将六所都拉到此处，那辖区自然空虚，你去照料一下，但是只看，千万不要与那些商户、大户接触”，接着又说道，“还有，去寻一处宽敞的，可休憩可做饭的临街客栈，先去问了价钱，若是合适，告知与我。”

　　“大人这是？”

　　“开‘东司六所外城办事处’。”

　　“东司六所外城办事处？大人你怎敢私设档口？”

　　“无妨，你照做便是。”

　　　原来还愁着怎么收服六所，现在倒是来了一个大大的良机。

　　在这当了不伦不类的大总管，真是有权不用王八犊子，一边赈灾，一边拿下基本盘。

　　　老子要双开！

　　正说这自己的阴谋诡计，雷凌云寻了过来，递过来两个馒头和水。戚大威赶紧谢过，这早中饭却是一起吃了。

　　结果一吃，戚大威哎哟一声，“雷大哥？这是馒头吗？怎么这么生硬？这是投掷武器啊！”

　　雷凌云看看戚大威，死命咬了一口馒头，“没有吧，原本便是如此，许是冷了。大威兄弟怎么大惊小怪的。”

　　戚大威只好苦笑，心里想着，拿着这个上辽东打鞑子不香么？砸不死那些个野猪皮，噎死也成啊。

　　昨天岳父买的那个饼也是，那得多硬啊，比自己这个铁肾还硬，这像话吗！

　　带着哭腔，戚大威又开始问答环节，“大明难道连小苏打都没有吗，酵母也没有？”

雷凌云和伍弘毅都是茫然地看着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