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年也怔住了，虽然这肖露霜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这个院长在肖露霜心里比阎罗王还可怕，平日里见到他都避之不及，这次如此硬刚，看来此次事态严重。

程季眉目冷峻，神情淡漠地看着肖露霜，“不怕关禁闭了么?”

“有本事就关，出来我还是要走。”肖露霜仰起头，杏眼圆睁，像是看着仇人一样，语气带着微微的愤恨。

“别别别，院长，她说的气话，她的意思是有本事就关……关心，谢谢院长的关心！”方雨年虽然没有如此惧怕院长，却也心疼肖露霜被关在小黑屋里。

肖露霜从来不遵循这书院的规章制度，穿着打扮也随心，倒不是爱美，只是偏要反着来。

她一向爱强，没有关上三五天不肯出来。等到她晕过去了，院长才肯放她出来。

每次肖露霜出来都憔悴无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不见天日地小黑屋里，每日只有三碗水，方雨年就在门口等着，有时候偷来些粮食给她。

她不说话，他就逗她，方雨年只希望里头的老鼠蟑螂们听到声音不会太肆无忌惮。

可出来后，方雨年看到他带来的东西却丝毫未动，还有几个老鼠的牙印。

“闭嘴！”肖露霜贝齿轻启，咬着红唇，那双眼倏然一冷，宛如冬日里凝结的冰霜，看的人背心一凉，今日说什么，她也得回去。

程季倒是波澜不惊，这是第一次肖露霜敢这么跟他说话。

“这些年脾气倒是长了不少。”程季对上了那双寒意凛然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愤怒。

更何况，肖露霜旁边那位是是西夏钦定的太子，他也照样罚。

方雨年算是西夏派来学习的，什么北昭的风土人情，治国之道的，西夏和北昭向来不动干戈，因为西夏在权的某某对昭帝有恩，因此昭帝也象征性派了大皇子苏柳新过去西夏学习，为期三年，三年后交换回来。

今年，正是第三年。

“去吧。”程季说道，“我也去，不过方雨年，和你没关系，你回去上课。”

肖露霜有些疑惑，不过和她没有关系，也就不细想。

方雨年倒是猜出一二，想必肖露霜家里结婚的这位，和这位院长颇有关系，这院长不怕自己的身份，想必也是大有来头，那么他的朋友，估计也是不一般的人物，那么，肖露霜的身份也不简单。

既然如此，最好是个公主什么的，这样西夏前来联姻，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别啊，我跟霜霜誓死不分离。”方雨年龇牙笑道。

肖露霜没说话，她早就习惯了方雨年这般说话。

“不行。”程季的脸色依旧冷漠。

方雨年资质也不差，这几年学的也差不多了，本来可以去北昭皇宫住上几天，可是为了肖露霜硬是不回去。

方才还油嘴滑舌的方雨年此刻却正了脸色，双眸深邃内敛，手按在腰间悬着的佩剑，神情不辨喜怒。

“就你还想动手?”程季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

两人对视片刻，方雨年忽地哈哈笑出声来，双手环胸，“院长说笑了，虽然柏州和昭州不远，路程也得三天，三天内，院长不在，还有谁能拦得住我？”

“你爱去哪去哪。”程季冷冷道，“我敢保证你追不到我们。”

“哈哈哈哈哈！”方雨年笑弯了腰。

程季难得发问，“你笑什么？”

一旁的肖露霜也是好奇，第一次见到这个方雨年和院长这么说话，平时可没见他有这样强硬的一面。

“我若毁了这柏御书院，你也不管么？”方雨年笑道，如同轻描淡写一般。

程季语气渐冷：“你敢？”

“那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看嘛。”

方雨年对视程季，毫不畏惧，清亮的眸子却满是坚韧，平日里他是怕自己硬来会连累和他一起捣蛋的肖露霜，今日不一样了，肖露霜一走，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程季不语，这方雨年是大户人家，昭帝钦定要好好照顾的人，并没有说出他的身份，不过程季也明白这是十分重要的人，居然要昭帝亲自关照，他背后的势力也必然不小，毁了这柏御书院并不是说大话。

程季的眼底倒是浮起一丝赞赏，只是径直往前走。

“谢院长！”见到程季默认，方雨年微微颔首，好看的下巴带有一丝自信的弧度。

肖露霜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方雨年，平日里对自已一副唯唯诺诺，十分听话的样子，危难关头倒是有股男子气概，不由得说道：“还真是长见识了。”

“嘿嘿嘿，玩笑话，唬住院长了呗。”方雨年挠挠脑袋，又变回了那个小跟班，屁颠屁颠地跟在肖露霜身后。

“你有什么来头？”肖露霜疑惑，方雨年高挺的鼻子下，那张薄唇的嘴角总是微微上翘，总是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你跟过来做什么？”

“没啥来头，认识几个打手，江湖上挺有名的。”方雨年嘿嘿笑了一声，漾出几分深达眼底的笑意，“跟过来自然是不放心我家霜霜咯，你看看那个院长平时就对你那么不好，我怎么能放心你跟他一起去呢？”

“打手？多有名？有我的肖然哥哥有名？”肖露霜径直问道。

“那肯定没有，一些粗鄙之人罢了。”方雨年笑道。

“哦。”肖露霜也不多问，她觉得没劲了。

往前再走了十几步，肖露霜猛地停下了脚步。

早上一起来就去找了王老请假，早饭也还没吃，这所走就走，不计后果的性子倒是有点潇洒。

“等到了市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我买三份！”方雨年一眼看穿，在这三年他几乎和肖露霜形影不离，对肖露霜的举动了如指掌，拍了拍胸脯，怀里揣着能够让普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赚到的银两。

“噢。”肖露霜轻轻回道，她不明白为什么方雨年对她这么好，或许是喜欢，或许是他原本就大方。

“霜霜，还得给咱们的保镖院长准备，我当然清楚你的饭量啦。”方雨年也不挡，爽朗笑道，却让在前头的程季紧握拳头。

“你安静点成吗。”肖露霜一手揪着当今身份尊贵的西夏太子的耳朵，毫不吝惜道。

“别别别！我错了，我安静，我闭嘴。”方雨年连忙道，才让肖露霜松开了手，也让跟在附近的世子护卫收起了已经锁定肖露霜胸口的致命的毒镖。

最近这几日，昭州可谓热闹纷呈，肖叶开的酒楼最近是经营的风生水起，自从肖然的那一坛烈酒加量生产后，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酒香，当然，这有些夸张，只是运用了内力让酒香迅速散发出去，这是肖然提出来的，肖叶都没想过还有这种用法。

此酒一出，边迅速售尽，肖叶雇佣的人手也越来越多，这赚的钱更是日进斗金，长元街借此又迅速恢复繁荣，家家户户家里藏得酒都换成了这新酒，以肖然取名唤为——肖瑶笑。

肖然也因此名声大噪，成为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得酒仙下凡，年纪轻轻就有诸多成就，现如今美人在怀，清酒在手，摇身一变又成了大名鼎鼎的肖酒仙。

宫里的人也来频繁采购，据闻大获夸奖，文武百官都派人前去抢购甚至派人去偷学秘方，好在肖叶提防得紧，加上其中奥妙难以现学，到如今都是肖叶这家酒楼一家独大，生意好不红火。

肖然美名其曰自己的代言能力非常强，肖酒仙这名字甚得他意，一时兴起，就把酒楼名字改为了肖酒仙。

还在酒楼面前摆了一副长联，提名：醉仙楼难醉肖酒仙。

一时间，如洛阳纸贵，酒价也不断上涨，却被肖然压下，说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与民同乐，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肖瑶笑”也因价格便宜，味道上绝，很快传到了其他地方，南轩，西夏皆派人前来购买品尝，唯独东古迟迟没有动静。

近几日，筹划订婚的事情已经交给了肖卿他们去办，自己无非是当个新郎官，倒也清闲。只不过答应那个半子国师的事情将至，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十成的把握。

张无休在苏朝雨那里修养的也不错，隔两天就来肖府找肖然商量，说是商量，也只是来催促他赶紧想法子，要是没法子，赶紧跑。

除此之外，张无休还找苏朝雨要了几份补药，那些个只有皇室才能用的灵丹妙药带了些回去给他的小师妹用，关了十年，虽然没有皮肉之伤，可是伊人憔悴，令人心疼。

何七还没有回来，这已经有些日子了，何七去跟着宁客辰到现在还杳无音讯，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肖然有些焦灼，他现在也没办法找到何七，不过何七的功夫在这昭州算是中等，一般人害不了他。

只是其中必定遇到了什么。

还有更棘手的事情，还有半个月，就要到给国师交差的时间了，肖然现在毫无准备，掂量着时间，也该开始练武筹备了。

要引发那天地异象，除了张无休，还得一人，现在找人，已经来不及了。

双星交汇，以天地之力动星辰，倒有些可能。

剩下那一人，肖然倒是有个人选。

肖然正思索着，门口倒是热闹起来，不用看，能够引起如此轰动的，女婢仆从围观的，只有一人。

是那苏小瑶公主来了。

肖然踱步出门，就看到苏小瑶毫不客气地闯入门来，一袭淡粉色衣裙，踏着翩翩莲步，宛若游水踏波般灵巧而来。

“肖老三，最近在干什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苏小瑶抿着嘴，又不好意思直视肖然。

“在想娘子咯。”肖然笑纹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