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成‘少掌门’的水忆燃,将蚩重成功送回魔族领地之后,本以为万事大吉,可始终对中洲武林虎视眈眈的蚩重,却不能容忍自己就此失败,而为了达成心中所愿,已经贵为魔域武道宗师的蚩重,决定再次跨过中洲的边界线,卷土重来。
但重回中洲之后又很快发现,在当年有幸活着离开卸魂岭数人的带领下,江湖格局已然根深蒂固,新的四大宗师鼎立四方,公孙离、沈炼等人更是如日中天。
这种情况下,很难轻易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
正在蚩重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忽然眼前一亮,再次想起了当年那位‘患难与共’过的好兄弟水忆燃,或许可以从这里打开缺口。
他先是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江湖之中,水忆燃这个名字,已经被那位贵为掌门的‘大人物’彻底抹去了痕迹,而且活的恣意潇洒的很。
蚩重知道机会来了,一番精心的乔装改扮之后,通过一次巧妙的安排,与曾经的患难故友再次相逢。
这位魔族武林宗师看的很准,一个杀死他人并且还能心安理得的窃据杀死之人位置的人,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而对付伪君子,对一个擅长推算人心的魔族中人来说,绝对是拿手好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位‘掌门’就选择了屈服。
当然,两人某种程度上算是双方掣肘的等价交换,蚩重为了诱使那位大人物下水,更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付出了代价,自是为了求得回报,蚩重第一个要求就是,打破四大宗师联手,对当年血色卸魂岭的真相的严密封锁,重启当年的人和事。
而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彻底激起整座江湖对北方位列四大武林世家之一,林氏的仇恨。
于是,在蚩重的精心策划之下,加上那位大人物暗中不露声色的推波助澜,林氏灭门惨案,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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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公孙离、沈炼在内,听完蚩重的完整叙说,都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公孙离。
她是最先察觉到江湖上,那股针对大鹏王林家的暗潮涌动的,不过这股暗流在当时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卸魂岭的消息虽然被他们严密封锁起来了,可还是被那些有心之人,通过当年遗留的蛛丝马迹,那些仿佛一夜之间全部凭空消失的江湖人物,黑鸦群笼罩卸魂岭三月不散的诡像,关于真相的推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若不是新出世的四大宗师压制的紧,那些凭空消失的江湖人有关联的江湖势力,恐怕早就亲自上林家讨要说法了。又怎会一等就是十年-
所以公孙离也只是密令门下弟子,对那些暗流严密监控,一旦发现对林家有任何异状,立刻就地解决抹杀。
不知为何,已经登上宗师宝座的公孙离,对那个在卸魂岭杀的尸横遍野的大鹏王后人,总是怀揣恻隐之心,从卸魂岭归来之后,暗中对林氏家族始终照看着几分。
可是仍旧是迟了。
当那个消息传到公孙离耳朵里的时候,那些骤然汇聚成河的江湖人,已经杀进了林家大院。
不得已,公孙离只得飞鸽传书离得最近的大徒弟公孙兰七,抢先一步救走了林三公子,并亲自为其安排好了一处容身之所。
北方的那座藏满食物的深山古洞,公孙离没有去过一次,但她的大徒弟公孙兰七,三年之间,公孙离开始终躲在那处古洞暗处,亲眼看着那个少年,一步步的习武成才,到长大成人后,才真正离开。
可谓仁至义尽。
而在林家灭门惨案发生之后,公孙离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为了查明真相,她甚至一度认为,是沈炼在暗中捣鬼,也间接造成了两人数年之间,基本保持着仇视的状态。
可惜蚩重藏得实在太深,往往是刚刚牵起了一个线头,立刻就会被人横刀斩断。
直到今天,当真正的真相被那位魔族武林宗师一语道破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林凡安静的听着,听完之后,原本逐渐隐去赤红的瞳孔,再度布满了鲜红,他野兽般的盯着依然在笑的蚩重,压抑着说道:“那个与你相互勾结的大人物,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也是公孙离等人最想知道的,换句话说,相比蚩重这种本就势不两立的死敌,内奸会让人更加的痛恨。
那个通过圣手名医的高超手段,经过削骨重铸人脸,窃居某座著名武林宗门掌门之位的大人物水忆燃,现在究竟在窃居着谁的身份?
一是时间,空气似乎也变得凝固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看着蚩重,揭晓那个注定石破天惊的答案。
蚩重笑容玩味,故意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悠然说道:“古宗主,你还等在等什么?”
一句话,就像是平地起惊雷。
已然暗中蓄势很久了的枯瘦老者古一波,陡然发动了奇袭。
他的目标很明确,也早早的退后一步,站定了位置。
他不经意间,已经站到了宗师沈炼的左后方。
所以他偷袭的目标,正是天山大侠。
一记蕴含了武道宗师十成功力的阴雷掌,赫然向沈炼的左肋处击去。
这也代表着,他就是蚩重口中那位,助他在中洲武林掀起腥风血雨的-‘大人物’。
与此同时,姜云灭和公孙离也动了,二人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击打叛变的古一波,最大可能的迫使其回防,从而降低‘阴雷掌’造成的损伤。
这两人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被古一波的阴雷掌击中要害,沈炼内功再深厚,也得少去半天命。也就代表着,这场落妖山顶的收尾之战,还未真正开打,就已经输了。
可是他们低估了古一波的决心,这位在北地武林一手遮天多年大人物,竟是根本没有回防的打算,两人眼睛微眨的功夫,那记阴险到极致的阴雷掌,已经在沈炼的左肋下方轰然炸开。
公孙离和姜云灭同时大喝一声:“找死!”
瞬息之间,一拳一剑,不分先后,也同时印在了古一波的身上。
公孙离的长剑更是直接穿胸而过,将古一波扎了一个透心凉,再加上姜云灭在其后脑勺一记轰鸣铁拳,生生将他坚硬的头盖骨,砸出了一个凹地。
古一波不敢置信的看着穿心而过的血色剑尖儿,抬首看向正在不远处笑盈盈看戏的蚩重,说了句:“你为何不出手救我?”
已被姜云灭一拳打烂了后脑壳,霎时七窍流血,脑浆都顺着鼻孔迸溅了出来。
“老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伪君子。明明想当坏人却又不敢公之于众,只敢做一只缩在下水道的臭老鼠,这种彻头彻尾的人渣,也配老子相救?”蚩重无声说道。
他满面笑意的看着一具宗师枯瘦的尸体轰然坠地,跟所有死去的江湖人一样,只溅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埃,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在一阵清风拂过,就再无其他声息了。
公孙离和姜云灭疾速掠遭到古一波骤袭的沈炼身旁,人已是陷入昏迷,好在鼻息尚存。
“还好,”魁梧大汗迅速将一枚专治内伤的药丸塞进沈炼口中,用内力逼其服下,有些闷声道,“命是保住了,不过这武功嘛,算是费去了一半。”
公孙离与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瞳孔之中看到了极端的愤怒,小心将沈炼平放到地上,两人再度起身时,眼中便全部充斥了无边的杀气。
“蚩重!”
公孙离目眦尽烈,脸上那道存留至今的剑痕也有些扭曲起来,“卸魂岭浩劫,林氏灭门惨案,加上今日的落妖山,多少无辜之人都死在了你的野心里,那么也好,今日就让我们来一次彻底的了结!”
话音未落,蚩重的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尽皆被无尽的剑气和拳罡环绕。
落妖山顶,除了那座看上去孤零零的白玉祭台,以及在听完灭门的全部真相之后,由于愤怒,浑身都处在一种莫名颤抖之中的林凡,空旷的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了无数迅速重叠撞击又瞬间分开的虚影。
但闻拳剑之间的轰然对撞之声,不见隐藏在拳剑之下的三人真身。
先前目睹过半宗师之间的战斗,已然是惊世骇俗,而宗师之间的战斗,已经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贴切形容。
正常武夫之间的战斗,是力与力之间的纯粹比拼。
而到了半宗师这个层级,在力之前,就多了一个气字,气息的字。不再只是那种力与力之间的纯粹较量,而变成了,气力之间的比拼。
力字之前加上一个气字,性质上就是质的改变。
再到了宗师这个层面,相较于半宗师,同样是气力之间的角逐,却是要更上一层楼,
因为一位宗师的气息,往往相当于一位普通半宗师的数倍,这便是他们能秒杀这些人的根本原因。试想,你一口气只能连续砍人十刀,而被你砍的这个人一口气能砍你五十刀都不带喘气的,谁胜谁负可想而知。
到了宗师对宗师这种层级的战斗,气力这种东西,往往会变成一种辅助,真正让他们最终取胜的,只在一个‘势’字之上。
简单来说,就是气势。
气势压得过对方,那就处于有利的一方,赢面更大。
双方要做的,就是千方百计的,切断对方的‘势’。
如何切断,那便是找到对方的出手轨迹,然后切断对方,迫使其中途强行变招,久而久之,就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而破绽一出,也就意味着,生死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