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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变故
作者:暗夜无梦本章字数:3727更新时间:2020-05-25 23:13:20

三十丈的高度,对于此时的林凡而言,轻松至极。

方才入定炼气的时候,他再度吃惊不小,体内的经脉不知何因,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粗壮了几分,而且脉络愈发的清晰,很多细小的经脉,都在不觉间,强行于主脉络融合,变成了一个整体。换句话说,如果把人的身体,比作成一间容器,那么林凡这件‘容器’,最终所能容纳的真气数量,已经是正常武夫的数十倍。

这种变化带来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丹田气府之中,骤然空落落的,好像偌大的一所房子,里面却空空如也,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真气根本塞不满。

但此时的林凡,早就顾不上细究这些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他的心情很是急切,他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她。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那种牵扯不断的男女之情,就是很单纯的想见一个人。他发现自己对他残存了很多怨恨,比如相当于是强迫他重走江湖路,比如刻意隐瞒某些真相,再比如,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的不辞而别。

两人从破庙相逢到现在,不过十数日的相伴,可是却像相识了数十载那么长久。

三十丈,不觉间全力施展的林凡,仅仅用了数秒。

天地无声,终于重新登顶的林凡,举目四望,却哪里有暮雪的半点儿影子?

那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失落感,仅仅一下,就要几乎击碎了一个人的心。

林凡再也控制不住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爆发于须臾之间,他整个人都似要疯掉了,开始对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发出了无名的怒吼。

声息回荡,雄厚的内力激漾开去,强悍的实力足以震撼整座武林,却无力改变眼前的一切。

他自始自终都不知道‘并蒂’之法的存在。

所以他想不明白,她的声音明明就在附近,为何就是不来见他?

而巨大的失落感,也带来了巨大的无助,他的眼睛蓦然变得通红,不由得须发皆张,识海之中骤然翻腾起了惊涛骇浪,一只斑斓竖瞳赫然无声睁开。

但林凡并不知晓这些,只感到天地之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最可怕的是,每当回头看向来路,却总是没有一人相伴同行-

他忽然很想变成陆烟客那样的人,做一个十恶不赦之徒,那般肆意的活着,一定比现在轻松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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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妖山巅,祭台高耸。

暮雪默默站在大师兄萧规身后,低头不语。

萧规收回目光,他知道小师妹的困境,可他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并蒂’之法的副作用,一线两牵,最是伤情,”萧规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阿雪,你可要想好如何收场-”

出乎意料的,没有预想中的任何责备,反而有几分难得的暖意。

暮雪展颜一笑,轻声道:“这不是还有大师兄吗?”

萧规哦了一声,却又轻轻摇头道:“我现在就有能力强行解开这门上古‘秘术’,但只是一个二选一的死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场诸人却心知肚明。

要么暮雪死,要么那个年轻人死。

非要二选一的话,做大师兄的,当然会选小师妹。

那位重新盘膝诵经的湛然佛子,闻言缓缓睁开双眼,先打了个佛号,语气极为郑重,沉声道:“萧施主慎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人仙殊途的天地大规矩,更不可破。”

萧规身后的暮雪冷不丁一个横移,就到了佛子身前,伸手在佛子光滑的脑袋上,来了一记脆响,嗤笑道:“死阿七,好好念你的经吧,多嘴多舌。”

这一下,连那位沉默寡言的披发怪客,对暮雪都开始刮目相看。

阿七是谁?来自四大仙宗之一,西方宝光圣域,下一任宗主的不二人选,宝光圣域域主了空大师的关门弟子,当之无愧的仙门翘楚,莫说出手了,谁敢对其出言不逊?

暮雪不但敢说,还敢做,且是当着其余三大仙宗的新一代话事人,当面所做。

萧规皱眉斥道:“师妹!立刻给阿七佛子道歉。”

佛子阿七也未料想到暮雪大胆妄为到这种地步,也是微微楞了下,旋即摆手微笑道:“无妨,萧施主不必如此苛责,这位暮雪师妹-实乃至情至性之人,一个巴掌而已,阿七受得起。”

暮雪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径直走到萧规身后,一脸的倔强。

萧规忍不住笑骂道:“你一个人行走江湖时,也是这个样子吗?”

暮雪绷着脸不说话,明显对师兄方才的话,极为不悦。

那位依旧高立祭台顶端处的道袍仙人,突然接口道:“暮雪,你说是琉璃灵剑自己认主了那名人间武夫,不是你故意为他遮蔽‘万法池’的天机,我权且信你一回,但不要得寸进尺,擅自破坏人仙平衡的后果,引来天劫神雷,如今你的可怜修为,可远远承受不起。”

“铁衣!”暮雪毫不畏惧的抬首看下道袍仙人,冷笑道,“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从天上拽到地上,让你知道偷袭本姑娘一剑的是何下场。”

名为铁衣的仙人针锋相对,冷声道:“是你有意庇护那个魔族少年,我才万不得已对你出手。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

“那少年是不是魔族中人,那时大家都尚未确定,哪来的庇护一说?”

暮雪的火气被点着了一般,说话之间就要上前与铁衣理论。

萧规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言。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冷眼注视着万法池方向的披发怪客,陡然喝道:“来了!”

说罢,伸手一招,那根从天外飞回的妖族圣物‘浑天棍’,立刻重回他的掌间,轰隆一声巨响,披发怪客的身形已经冲天而起,直奔万法池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佛子阿七和仙人铁衣同时汇聚心神,各化作一道惊虹,消失在了原地。

萧规对身后的暮雪郑重叮嘱道:“在我回来之前,不可离开这里!明白吗?”

暮雪咬着嘴唇,点头又摇头,目光里有粼光闪动。

萧规叹口气,留下‘放心’两字,踏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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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吼累了,蹲在地上,将头颅埋在双腿之间,失魂落魄。

只是等他抬头时,目光之中却是更加坚定了几分。

贼老天,你不是要阴杀我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谁会笑到最后。

他最后看了一眼阴风渐盛的深渊,以及那条川流不止了近两个时辰的岩浆瀑布,最后猛然起立,转身向通道入口走去。

却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原来,萧蛮儿和金银花那帮人,最后还是不太放心自己,走出石门之后,竟指使手下人挪动了数块大石,彻底封死了石门。

江湖人的心狠起来,是真狠。

林凡用力推了几下,发现石门纹丝不动,正要尝试运动碎门,陡然眼前一花,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石门外轰隆数声之后,一道迅雷飓风便席卷到了近前,瞬息之间,人已经到了石门之外。

洞府之中不知时辰,大天地里,已经月上中天。

而那入口之处,四道身影无声出现,并排站立。

披发怪客、道袍仙人、提剑剑仙、湛然佛子。

他与四人近在咫尺,却无比真实的察觉,两者之间的距离,相隔何止万里。

林凡隐隐觉得那位持剑之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一时记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等豁然反应过来,那是暮雪的大师兄萧规之时,背对着自己的四人,已经鱼贯走入了石门之中。

耳畔之中,蓦然响起了萧规的声音,语气温和,一如小院中初见:“小师弟,好好活下去。”

林凡愣了愣,一时有些悲喜交加,就像心中骤然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有些方寸大乱的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

他不再作任何停留,对着月亮辨了辨方向,脚步轻快,开始向山顶所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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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暂时不会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原因很简单,萧蛮儿为首的江湖势力,已经摆明了要杀自己的态度,而且观那萧蛮儿所说之话,杀自己只是顺势而为,他要搞清楚,对方究竟是顺的谁的势?

为何一定要杀了自己,才肯罢休?

这背后的原因一定要查探清楚,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另外,自己一现身,难免就会把白一紫和高云清等人牵扯进来,毕竟是萍水相逢,不能因为自己一人,就让他们陷入无边的杀局之中。

乘着月色,林凡一路潜藏踪迹,先是寻着人声,偷拿了几件江湖人的衣服,又顺手牵羊了一顶斗笠,最后在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旁,从火堆里捡出了几根没有烧尽的枯枝,在自己脸上一顿操作,眨眼变成了一个,估计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黑脸汉子,方才满意的离去。

听方才那几个江湖人的闲聊,白一紫等人,是沿着中间那条道路,向着山顶去了,林凡心忧那些人的安危,也顺着那条路,慢慢摸了上去。

此时覆盖在隐龙窟之中的白色雾气,开始逐渐变淡,道路两旁的景象也清晰起来,这条路上,人的脚印越来越多,与此同时,空气之中,竟然出现了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血腥气息。

起初没有怎么留意,隐龙窟中,随处都能寻见宝贝,江湖人火气重,出现流血事件在所难免,可是随着路程的继续,林凡的表情就逐渐凝重起来。

他看到了几个人的尸体。

流血事件愈演愈烈,最终到了死人的地步。

但真正让林凡后怕的事情是,五具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其中三具,都带着乌合会的梅花标志。

如果没有万法池中发生的事情,也不会让人过多联想,但白一紫十分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庇护了高云清等人,这样以来,无论如何,林凡都放心不下了。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因为只要有事,那就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恐怕远不是死几个人,就能解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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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法池中,剑宗白驼山萧规,南海碧落仙宗铁衣,西方宝光圣域佛子阿七,南疆金顶大道、妖门披发怪客荆无命,分列四方,在深渊之上悬空而立。

四人的目光极为凝重,紧紧盯着那道由金红转成灰白的岩浆瀑布。

汇聚在深渊半空的层层云雾,已经被铁衣用无上道法,驱逐到了别处,露出了渊底的真容。

一条色泽鲜明的岩浆长河跃然而出,而在那几乎静止不动的岩浆长河上方,随着灰白色瀑布洪流的灌溉,一条崭新的灰白色长河,开始逐渐成型。

最诡异的是,两条色泽不一相互覆盖的‘长河’,竟是互不侵蚀,互补干扰的奇特景象。

不知何时,涌荡在深渊半空的阴风停止了咆哮,悬空站立在上空的仙宗四人,同时望向岩浆瀑布。

川流不息了数个时辰的岩浆瀑布,终于停了下来。

四人目色凝重,最终落向了深渊底部,那里,两条并行共存的无名长河,无声驻立。

霎时间,静止的岩浆长河,豁然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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