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早点交出破圣石，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仅一身修为化为虚无，还被我们逼到悬崖之边，这下面可是万丈深渊，掉下去之后估计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嘿嘿，你曾经也是威风凛凛的小武圣！终于有机会让你感受这万念俱灰的无奈，体会这生命瞬间结束的刺激啊！只可惜，我没办法听到你体验过后的感悟了，哼哼，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张天王，散修之中的翘楚！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一个全身被灰色长袍包裹，面带灰色面具的男子说道，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之意。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张立扬平淡了说了一句，英俊的外表下波澜不惊。
“临死前还不忘数落我一句，哈哈，也好，那就上路吧，从此西界再无天王张立扬！”
说着，灰袍男子随手一挥，一股漆黑如墨的狂风贴着草皮迎向张立扬，速度快如闪电，狠狠将张立扬刮入其身后的万丈深渊之中。
“不用再等等了？”灰袍男子身边的一位白衣老者提醒了一句。
“一个凡人掉落下去，你觉得还有生还的可能吗？更何况他还是个身受重伤的凡人！一个绝望透顶的凡人，一个死不瞑目的凡人！哈哈哈哈！”
灰袍男子回应了一句，眼眸里充满了狠辣，
“回去把他的东西都找出来分了吧，虽然是一介散修，不过能成就武圣，资源不会少的，怪就怪他自己太不识时务了！”
“老祖宗那里不会怪罪下来吗？”白衣老者又询问了一句。
“我自有理由解释，老头子绝对会接受的！走吧，我们回去吧！”说着，灰袍男子从储物戒指里面拿出了破圣石，虽然石头看起来普普通通，暗淡无光，但他还是面露狂喜，眼神中充满贪婪和难以掩饰的欲望，灰袍男又捧在手心仔细的看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将之放回了储物戒指中。
……
……
张立扬从空中快速下落，已经没有能力去主导身体的平衡，任凭重力加身，但是脑子里却是分外的清醒。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他自语道。
前不久意外得到的破圣石，成为了整个西界诛杀他的契机。
“平日里一起高谈畅饮，称兄道弟，到头来竟是道貌岸然的一群伪君子……”
“西界叫我三更死，不会留我到五更！”
张立扬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张开了双臂，等待着身死道消的来临……
……
……
“这就是阴曹地府吗？”张立扬自言自语道。
这天不见日月，不见星辰，只有阴暗的土黄色光亮，这路并不好走，只是一条宽七尺有余的青石板路，整条路无花无叶，黄沙遍地，延绵流潋。
此时的张立扬意识很是清醒，与活着的时候无异，身体也没有了任何疼痛感，向前挪着步，显得格外轻盈。
“这便是黄泉路吧，为何我会直接出现在这里？”张立扬陷入短暂的沉思。
“听闻黄泉路上再无恶鬼和危机，故无使者相送，可以独自安心上路。”
说着，张立扬不再多言，大步沿路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景色变了，路上盛开着一团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艳丽异常的曼珠沙华，那一地的赤红，如血，美丽。
“尘世忍离谁再念？ 黄泉一路凝泪眼。这便是彼岸花吧！”
张立扬望着眼前的鲜红，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无奈的笑了一下。
继续向前走，前方的路到了尽头，他看到了奔流浩浩之水，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河中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河上架起一座破桥，桥长数里，宽有十八尺，高有百尺，深却千重。
“忘川河，奈何桥！”
张立扬没有停下，踏步上桥，此时寒风滚滚，血浪滔滔，号泣之声不绝，停步凝神，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久久无法自拔……
张立扬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很快便来到了桥尾部，扫了一眼河边的那块三生石，再抬头向前，一座不高的土台，土台旁边有个亭子伫立在桥尽头。
“孟婆亭！常说喝下孟婆汤就会忘掉一切，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张立扬停步，凝视三生石，回想起这一世，久久不能释怀……
“八岁开始习武，半月便参透识武、驭武，九岁突破真武，十岁君武大成，十三岁忘武巅峰，这妖孽的修炼速度竟然是在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源下完成的！”张立扬自语着，口中说着别人对他的评价。
“仅仅不到百年便跨越临武、极武，成就武圣！这万中无一的惊人天赋实属罕见！一介散修，真是惊为天人啊，如此年轻，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啊！”
张立扬沉默了，
这一生的辉煌堪比武学世家的嫡传弟子，这一世的成绩比肩皇族世子，战冰狱雪梅冰妖，踏阴山万年尸祖，闯空间迷离阵……
此时的他，除了无奈，更多的则是心中的不甘，他慢慢向前移步，离孟婆亭越来越近，不多时，便来到了亭子里，亭子里有一女，此女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容绝美，一身粉红宫装，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
“原来孟婆不是老太婆！”
张立扬看了一眼亭内美女后，不禁的轻声说了一句。
亭子内的美女却是没有任何回答，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在最初瞥了张立扬一眼以后，便低下来头，手中的汤匙在大桶内不停地搅拌，终于，她盛了一碗，递给了张立扬“喝下去之后，你便重获新生！”孟婆冷漠的说道，好似习惯了每天都在这里渡人一样。
“这孟婆汤苦吗？”
张立扬苦笑着问道，显然他还没有准备好。
“不尝怎知其中酸甜苦辣咸！”孟婆低着头。
“喝完便能无牵无挂，无忧无虑了吗？”
张立扬看向孟婆。
“生活百般滋味，冥界需要笑对！”孟婆眉头微皱，很少有人会如此问她，绝美的脸上多了一丝忧伤。
“冥界？真的有冥界吗？冥界是什么样子呢，跟人界一样嘛？”张立扬继续问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孟婆淡淡的回了一句，继而抬头望着高空，陷入了沉思……
张立扬打断了孟婆的沉思，表示不太理解。
“何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请孟美女给在下解惑！”
孟婆被张立扬打断了，脸上有些不太高兴。
“你到底喝不喝，不喝过不了奈何桥！再想进入轮回、投胎做人绝不可能！”
多说无益，张立扬纵有千万般不舍，此刻也即将成为泡影，化为一缕青烟，随后他便捧起了大碗，将那孟婆汤一饮而尽，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据说前面就是轮回门了，也不知道来世会变成什么，阿猫阿狗？飞禽走兽？山花野草？树木矿石？像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天赋异禀，应该还会是个大武圣吧，对，应该可以突破武圣吧！是了，本该如此！呵呵！”
张立扬调侃的说了句，不由得又想起了曾经得到过的破圣石。
“权当做最后的自嘲吧！”
在和孟婆拱手作揖后，便继续上路……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张立扬此时唱起了小曲，慷慨激昂，但更多的，或许是悲愤和哀伤吧……
而此时，孟婆看着张立扬远去的背影，耳畔中回荡着张立扬的曲调，内心挣扎了许久，渐渐地做了一个不该越界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