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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虚实路
作者:无愁山人本章字数:3858更新时间:2020-10-21 23:21:17

 “不可能。”周隐抓住文息的衣服,瞪着通红的眼睛,如丝丝血滴挂在眼睑,他像从火中掏出了两个眼球。

  文息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眉头紧皱,只觉得此刻的风有万分千分的痛,一刀一刀的割在自己的皮肉里。

  松开手后,周隐站起身,踉跄了两步,然后往前走去。

  “不可能……”他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一颗滚烫又圆大的泪珠,从他眼眶中滑落而出。

  “府君……”文息也站起身,看着周隐东倒西歪的背影。

  “怎么可能呢?怎么就会走水?怎么就会……”

  文息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什么不会发生呢?因为她是瞿归云,所以有人想让她死。

  因为她是瞿归云啊,她是长公主。

  周隐的身影突然抖动了一下,膝盖一软,差一点就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宫人都默默无声的跪下来,垂着头,不敢看周隐。

  “我想去看看。”周隐被文息扶住。

  “什么?”

  “我说我想去沧元宫城。”周隐看向文息。

  文息扶着他站正,然后犹豫了一下,出口的话还是在挽留:“南恒,府君能离开吗?”

  “周耽还在。”

  “国公不信任他,朝野也是。”

  “信任?”周隐冷冷一笑,把手搭在剑柄上:“国公信任过我吗?朝野,朝野又信任过我吗?!老天信任过我吗?!”他的身体陡然颓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就如同剌开了一道痕,所有的悲痛从那小的可怜的痕中倾斜而出,一下就把那层薄如蝉翼的墙给冲破了。周隐吃力的捶了捶胸口,宛若每一次的捶打,都要让死了的心脏复活。他哭诉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她的话,她的面孔,她的一切浮现起来。宛若一叶沉水的枯荷,慢慢在波澜中显露残破尸身:“可她是信任我的,可她怎么死了?怎么会死了?”

  手腕上的金柳叶发着黯淡的光,那样的冷艳悲凉。

  宛若第一眼,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仲秋宴上繁乱的人影时,唯独停在了她的身上。那样宛若神牵引着他一般,让他遇到如神一样的她。

  宛若第一眼,他抬起头,数着六百步,来到她面前,正好又恰好,让自己一抬头,便满眼都是她。

  宛若三千数字,茫茫大漠里,她铁了心等自己回来,与她同行。

  宛若两行诗。抬头虽两乡,千里不相忘。

  一切一切,都早就预示着,他会爱上她,她会那样信任他,可只有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一切一切,就像是一个圈套,让他一步步陷入她的泥潭。

  风从他额前的两缕发丝间吹开,刮过他灼痛的眼球,进入脑海,呼啸着游荡,游荡在那冰冷寒谷中,无只言片语,却遍体鳞伤。

  “这不可能,她不会死的。”

  他想起了那个梦。她绝望的跑向自己,等抱住她时,她身上却满是鲜血。

  “我要去沧元都。”

  “府君不要意气用事!”文息看着周隐吃力的站起身。

  “我没有。”周隐回头坚毅的看了文息一眼,然后朝他走过来一步:“难道,你不愿看看吗?”

  “什么?”文息被问的怔住了。

  “真相。”

  “真相就这么重要吗?”文息皱眉。

  “重要。”周隐果断回答:“因为是她的生死,所以很重要。

  因为真相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它不是刺向我的,是刺向抛出这把刀的那个人的。”

  周隐转过身,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大步往外走着。

  文息看着他,他越来越远,影子渐渐消失,眼前只有一片宫殿,宫殿上方,是一片单调无色的天空。

  接着,雨点就落了下来。

  看着路过的宫人们用袖子遮住头部,看着地面渐渐不再干涸,看着土壤突然舒展……

  周隐迈出了那一步,他在为了一个爱的人去努力。

  他在争取,他在悔恨。

  这是好的状况吗?

  理智告诉他说,不是。但这是可以做的。有些事,是可以做的。

  所以周隐不顾一切的,往沧元都赶去。

  江姨坐在灵前,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话。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宫人跑进来,急迫的大喊:“南恒世子闯进来了!”

  江姨立刻转身,抬头一看,就见一片白缟浮动间,周隐提着正滴血的剑,疲惫的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面走来。

  他抬手拢了拢披散下来的乱发,然后看着江姨身后的灵穴。

  “不可能。”寸天剑从他手中滑落下来,掉到地上时,声音如同山谷崩裂。

  江姨胆战心惊了一下,惊恐的道:“世子从宫门杀过来的?!”

  周隐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步一步,缓慢又没有精神的,挪到她面前。不想告诉她,自己怎么一剑一步的挤着人堆走来的。

  他不是个仁人,只在通向她的路上。

  然后两眼盯着棺材:“她不可能死。”

  “公主真的死了。”江姨来到周隐面前,一手按着棺材,一手扶着自己的胳膊,埋头抽泣。

  周隐摇摇头,伸手就要推棺材盖:“不会的,这不是她,不是她……”

  “世子别拗了,怎么不会是公主呢?!不是公主,还会是谁啊!”江姨推开周隐,却发现他无力的像是一张纸,一推便要碎。

  他依然执着,直到两腿无力,才慢慢跪在了灵前。

  “怎么可能……不会的,她说好的……”周隐啜泣着,慢慢站起,再次要打算打开棺材。

  说好的,还要再见面,还要再见啊!

  在周隐企图打开推开棺材盖时,江姨脸色变了变,惨白的脸颊更是难看,她极力阻止着周隐,却被恢复力气的周隐给抗住了。

  他猛的一用力,棺材盖挪动,里面的尸体面孔暴露在他的面前。

  周隐一怔,疑惑,崩溃,悲痛的感束从他明如水的眸子里,刹那而逝。

  他看向江姨,江姨却提高了嗓门,大叫:“都说了是公主,世子为何还要如此不尊重公主呢?!来人!”她呼叫下面的宫人,把宫人都叫去找侍卫了。

  “这不是舍然!”周隐心中竟如悬起了一面镜子一样,随时都会入人手,而或坠地破碎。

  “若是世子想让六殿下活下去,那么这就是六殿下。”江姨死死的凝望着周隐。

  周隐立刻明白了江姨的意思。

  瞿归云假死。

  “失火前一天,六殿下才朝来探望她的山帝,进献了自己对鹿跃江污染一事的看法,第二天就起火了……”江姨说话的语气很奇怪,周隐听不出来什么,但又容不得细想,细想,便要出事。

  “她人呢?”周隐看向江姨。

  江姨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了一边,言:“她要去做她要做的事。她要去跳火坑。”江姨一直走到往园子通的那扇门,倚在门口旁,翘起一只脚,用脚尖点着地,慵懒无力的叹着气。却是那样的优雅。没有她说话时的干练和朴实,宛若大家闺秀,宛若未出阁的女子,幽幽的怨着。

  周隐慢慢走过去,看着她面前那棵倒在地上的树。

  他心里有那么一阵隐痛。

  “我要成为树,虽无人欣赏,却屹立不倒。”

  “倒下了。”江姨在说话。但这是周隐的心里话。

  周隐蹲下来,用手抓起了一把枯叶,揉搓了一下,割的手生疼,几乎要扎进他的肉里。

  却已经扎入他的肉里了。宛若是老天爷给年幼的她一个笑话,告诉她树是世上最坚强的植物,起码比花坚强。并用风吹雨打它仍然不倒来证明。

  因此她相信了。她相信,树可以屹立不倒。她很信任老天爷,可老天爷却玩弄她。

  再强硬高大的树也会倒的有一天。再坚强的人,也该有哭泣的一天。

  这时的泪不应被指责。因为她哭着看着树倒下,又哭着走上征程。

  哪怕再哭,她也不曾停下脚步。

  就是那个雨夜,火已经被浇灭了,烧灰的味道随着奔波的马蹄,从宫门带到了沧元都里。

  车轮没有停止的动着,马车顶坐着一个白衣人,头上带着一个斗笠,身上有件蓑衣。仅此而已,也要坐在大雨里,看着前后左右的大路。

  江徐徐冰冽的眸子宛若锥子一样,从瞳孔中扎出来,直接撕开这个黑夜,这个雨障,朝向迷雾里诡祟的鬼魅。

  接着,马车就到了一个岔口。

  从那冰锥所刺之处,江徐徐猛然抖动。马车停了下来。

  瞿归云和江姨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马车前面的台子上。

  雨水淋透了她们的衣服和头发,朦胧的前方,走出来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闻人泱?

  是他。瞿归云没有想到竟然是闻人泱。这是没有办法抵抗的对手。

  “殿下这么着急,冒雨前行吗?”

  瞿归云几乎要听不清他要说什么,雨声鼎沸,就是那落在地上砸碎的惊雷,崩裂出明亮的水花。

  “你要干什么?!”江徐徐怒火中烧,一时间竟觉得这些事就是一个阴谋,从失火到遇见闻人泱,就是一个阴谋。

  “我要因果。”

  江徐徐听见他说的话,就愤怒的咬牙切齿。她攥紧了拳头,化气为弓,上弦三箭,只听弦声猛然紧绷,三箭齐发。

  “因果因果,你们都要因果!”江徐徐吼了出来,愤怒就和那三支箭一同冲了出去。

  瞿归云看到江徐徐上箭,来不及多想,就要去拦她。因为瞿归云知道,箭离弦,谁说什么都没用了,必然要打起来。可这样的敌我力量局势,实在不妙。

  然而箭已经射出去了。正好刺在前面三个人身上。

  看不见闻人泱的表情,就只见他抬了抬手,接着,见到从他身后那片迷雾里,突然举起了数把弓箭,箭镞如同燃烧的火团一样,在雨中冉冉摇曳着。

  江徐徐没有刀剑,就只好用气来挡着。但是箭雨越来越稠密。

  “殿下进车!”

  瞿归云摇了摇头,看着艰难抵挡的江徐徐,愤然朝闻人泱吼:“疯子,你把我杀了,你也拿不到因果!”

  “殿下!”江徐徐看瞿归云不愿进车,也急迫起来,毕竟如今已经有箭镞要攻破她的屏障了。

  “我在这就有机会让他收手!”

  雨还是下的很大,瞿归云只能吼着说话。

  “闻人泱!若是想要拿到因果,你最好收手!否则我死在这,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怕什么?!沧元宫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不会的!我活着,谁都知道!但是我死了,谁也拿不到因果!”瞿归云往前一跬。江姨看着她说话,总觉得,她不像自己母亲那样,柔和温软,卑微软弱。她的腰未曾弯过,向来那样的直,说话总是那样的有力,哪怕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直在颤抖,但她还是把剑端毫不保留的对准敌人。

  她怕,但她又不怕。

  就在这时,一支箭突然突破了屏障,刺穿了江徐徐的左肩膀。她如同层月台门口的瞿归云一样,颤抖了一下,雨水的寒冷瞬间从袖子里钻进她所有骨缝。

  她闷哼了一声,仰头倒下。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屏障消失了。瞿归云上前立刻扶住江徐徐。江姨尖叫了一声,扑到了江徐徐身上。

  而箭雨并没有攻势向马车。

  就在瞿归云以为要就这样丑陋的死去时,所有的羽箭都停在了空中。

  自己耳边,正停着一只短剑。

  回头一看,就见到霜音的羽翼在雨中有力的扑打着。她火红的身姿前,悬着四把剑。

  她慢慢降落在马车顶,宛若神仙下凡。

  接着,四把短剑飞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羽箭都四崩五裂的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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