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21床的产妇大出血!”
走廊上顿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护士在紧急奔跑,手里拎着的血袋在冰冷的白炽灯下晃着,嘶叫声从开合的手术室门中传了出来。
“准备手术。”林浅浅换上手术服,语气清冷,动作却是极快。抽走产妇的检查单,迅速浏览一遍,侧头道:“21床家属,过来签字。”
“21床家属!叫你呢!”护士立刻对着长廊尽头的一个身影叫道。
林浅浅抬眼,身子突然一僵,视线定在那个男人身上,从高定西装到精致凌厉的五官,这男人的每一个细节都和整个医院格格不入。
她手指收紧,抿了抿唇。
“签哪里?”男人缓步迈了过来,低哑的声线响起,目光和林浅浅对上了,幽深黯然,平静无波。
林浅浅眯眼,呼吸都开始不顺,耳边的奔跑的脚步声呼啸而过,但此刻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里面那个是怀胎十月的产妇,如果他是家属,那么……
她点头,僵硬地抬手,在检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递上前去,“请核对签字。”
男人随手一划,将本子递了回来,全程的视线都没有从林浅浅的脸上挪开。
林浅浅接过单子,眼神一扫,“顾瑾言”三个大字刚劲有力,印在纸上,仿佛要在她视网膜上烙下痕迹一般,灼烧着她的思绪,让她心底生疼。
“林医生?”护士焦急道,“来不及了,手术要开始了!”
林浅浅立刻将单子合上,没有抬头,低声道:“谢谢配合。”随后转身进了手术室。
身后,顾瑾言的视线也定在她的背影上,直到自动门缓缓合上,目光也没有收回,墨色的瞳孔一片沉寂,情绪深不见底。
结束这场手术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昏暗的水池边伸出一双素手,水滴顺着指尖滑落,肉粉的指甲干干净净,皮肤白皙而柔嫩。
洗了手,林浅浅解开长发,疲惫地靠在池边,白色的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微翘的鼻尖光影流转,睫毛也轻轻动了动。
“林医生,等谁呢?”护士长收拾了手术用具,笑着问道。
林浅浅勾唇回应:“没等人——其他人呢?都走了?”
“那些花痴,早就跑出去看那个21床的家属了!”护士长无奈地摇头,“不过我刚才也看了一眼,可真是帅啊,那五官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指尖微凉,垂头看向自己白大褂上的血迹,“他还在外面吗?”
护士长一愣,诧异地抬眼看向林浅浅——难不成林医生也要去看?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林医生向来是个工作狂,从来没有和科里任何一个男医生传过绯闻,所以全科在背地里都偷偷叫她冷美人。
“已经走了。”护士长暧昧地笑着,“下次他来的时候我再叫上你啊!林医生,你可算是开窍了,不过人家名草有主,只能看不能亵渎……诶,林医生?”
林浅浅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寡淡而僵硬的背影,长发绕在耳后,身形窈窕,步伐却是坚定的。
她抬手,给那个早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今晚回家,我有重要的事。”
是时候了。
林浅浅闭上眼,左胸膛揪着的地方砰砰跳着,每跳一次,就更疼一分。
晚上九点,林浅浅推开了门, 手指一顿。
门外已经整齐地拜访了一双男士皮鞋,屋子里有淡淡的薄荷烟味,门旁边是用过的消毒水,一看就知道有人在家。
她扯了扯嘴角,眼神冷了下来——顾瑾言一向准时,就连今天这样的日子都不例外。
三年了,她花了三年时间,还是没有摸透这个男人的脾性。
林浅浅将手包一放,迈步进去,毫不意外地在客厅里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他手里捏着一把银质打火机,对着半空把玩着,按下时火苗在跳跃着舞蹈,但丝毫没有给房间里的清冷添加半点气氛。
“有事?”顾瑾言抬头,眉头微挑,凤眼斜了过来,一派慵懒。
“这个。”林浅浅伸手,将文件放在了茶几上。
咔。
顾瑾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火苗静止在半空,暗色的瞳孔直直抬了起来,凝视这林浅浅的脸,语气低沉:“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林浅浅语气平淡,像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般,“原因不用再说了,你现在有爱人,有孩子,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两个不用再继续纠缠……啊!”
顾瑾言动作很快,猛地将她一扯,抵到墙边。
林浅浅咬牙,后背又凉又疼,抬头看向那个彻底失控的男人。
“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他缓缓开口,几乎是从唇边挤出的这一句,眸光里是盛放的怒意,额头的青筋也开始跳动。
“顾瑾言,你有意思吗?”林浅浅冷眼看着,“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