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霜此时非常非常的后悔，早知当初就不答应掌门参加云山武会。这样小北也就不会见到师兄，更不会起拜师的念头。
若小北只是普通弟子倒也无所谓，可是核心弟子的名头摆在那里，如果师兄真想收她为徒，将会招致无尽的麻烦。
这对师兄以及小北都不太好，但寒霜霜也没有立场阻止小北的决定。
暂且按下心中杂念，寒霜霜看向夏小雪。
“殷师姐正闭关修行，已多年不在宗门现身，就算你能拜她为师，她也没有太多功夫教你。”
“没有关系，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嘛。”夏小雪丝毫不改自己的决定。
“你为何想拜她为师？”
“殷师叔用的是刀，我也用的是刀，所以我要拜她为师。”夏小雪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宗门内用刀者不少，刀道大成者也多，为何偏是殷师姐，要知用刀之道，一往无前，需日夜勤练，若无名师在旁指点，容易误入歧途。”
“女人当然得跟女人学刀，殷师叔排第一，选她自然没错，况且我的路只能由我决定，别人的歧路，可能是我的仙途也说不定。”夏小雪正视寒霜霜的眼睛，目光坚定。
这神情，寒霜霜一怔，随后点头道：“明日我带你去见师姐，她一定喜欢你。”
“谢师叔！”夏小雪行了一礼，退到一旁。
寒霜霜再次看向宋轻蝶，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什么。寒霜霜知道早晚会有弟子想拜自己为师，但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看来果真是不该参加云山武会。
在宋轻蝶忐忑的目光中，寒霜霜终于开口了：“我本没有收徒的心思，但你既然想拜我为师，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年底的考核中，你若能得第一，我便收你为徒，如若没有信心，我会帮你引荐其他师兄师姐。”
“轻蝶有信心，这次考核的第一，非我莫属！”宋轻蝶大喜过望，连忙行了一礼。
一旁的夏小雪瘪瘪嘴，这年底考核可是男女弟子同台比试，别说自己不会让她拿第一，就算侥幸赢过了自己，可是后面还有自家哥哥，这一届的弟子中，绝不可能有人比自家哥哥厉害。
寒霜霜朝宋轻蝶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是把目光看向小北。
“你可知师兄并没有在名册之上。”
小北点点头，然后开口解释道：“何长老并没有说不能选名册之外的人，而且我知道苏师叔以前收过徒弟，所以我想试试。”
小北望着寒霜霜，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说服这位师叔，从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寒师叔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况且自己的说辞完全站不住脚。
“不用向我解释，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选师兄。”
小北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其实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思来想去，只憋出了一句回答
“我想选他。”
“为什么想？”不满这个回答，寒霜霜继续追问道。
“我并没有接触过其他师叔师伯，也不知他们是怎样的人，在我见到的人中，苏师叔最好，所以我想拜他为师。”
没法搪塞过去，小北只好撒了个谎，她对这宗门内的所有人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苏有鱼是怎样的人，但她知道寒师叔与苏师叔的关系不一般。
再者，所谓的好与坏也只是一种感觉，寒师叔应该不会再问下去了。
果不其然，沉默了片刻，寒霜霜开口道：“我带你去见他，夏小雪、宋轻蝶，你二人自行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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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暮日沉沉，望月亭上，苏有鱼一手握着玉石，一手并指成剑，指尖凝出细细的剑芒。
不断有着玉石粉末随指尖舞动飘落，而玉石也渐渐有了花的模样。
“这是什么花？”
“白苓。”
听出是师妹的声音，苏有鱼便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真好看。”
又响起一人陌生的话语，苏有鱼放下未完成的玉雕。若非有事，师妹是不会带别人来这里的。
“你叫什么名字？”苏有鱼看向师妹身边，笑着问道。
他认出了这位让染青出鞘的少女。
“师叔叫我小北就行。”小北松了口气，不用单独面对寒师叔真是太好了。在来云湖的途中，凝固的氛围让小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而且第一次被御剑飞行，小北整个人直接宕机了，直到现在头脑还是晕晕的。
从怀中摸出一粒糖果，塞到小北手中，苏有鱼看向了自家师妹。
“今日来带她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寒霜霜盯了一眼小北手中，若无其事地答道：“小北是这一届的核心弟子，她想拜你为师。”
“真厉害。”苏有鱼眨眨眼，冲小北笑道。
“啊？”
可能是头太晕，小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能成为核心弟子，挺厉害的。”
“谢...谢师叔夸赞。”面对不着边际的话语，小北开始紧张了，这看上去像是拒绝的前兆。
“来师叔身边。”苏有鱼朝小北挥挥手。
小北老老实实地走上了望月亭，站在石桌边。
“师妹也来吧。”
“我？”寒霜霜歪歪头，坐到了苏有鱼对面。
石桌上刻着一方棋盘，苏有鱼不知从哪里摸出三枚棋子，点在棋盘上。
小北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面前景色大变。
自己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雪山的山顶，周围的温度极低，小北忍不住扯紧了衣袍。
此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无形的暖流驱散了寒意。
小北回头一看，苏有鱼正站在自己身后，寒霜霜也在一旁。
“不害怕？”苏有鱼笑着问道。
“不害怕。”
“真好。”苏有鱼点点头，然后示意小北往前走。
一行人走到山顶支出的巨石边缘，四周雪层反射的落日余光很是刺眼，小北不由得抬手遮住眼睛。
“站在这里，向前看。”苏有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是考验吗？
小北朝前看去，目光四处扫荡，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雪峰之下，除了山还是山，堪堪能看见云湖的一角，还有湖上的一座阁楼。
眼前的落日也和往常看到的别无二般，除了更加刺眼以外。
“你看见了什么？”
终于，苏有鱼问出了小北心中所想的问题。
算了，失败就失败吧。
小北破罐子破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一片天地。”
“好一个一片天地。”苏有鱼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失望，也不杂分毫欢喜，只是说不出的淡然。
“怎样的一片天地。”
小北又愣住了，这对师兄妹怎么老是喜欢刨根问底。
“没什么特别的一片天地。”
苏有鱼沉默了一会儿，以更加轻松的语气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仙吗？”
“不知。”
“你为何修行？”
“不知。”
“你喜欢修行吗？”
“不知道。”
小北觉得自己完蛋了，什么都不知道。
苏有鱼却是长叹一声说道：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世间众生皆是如此。”
“不知何为仙而修仙。”
“不知为何修仙而修仙。”
小北感觉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松开了，然后轻轻一推。
眼前是白茫茫的雪，耳边是急促的风声，似曾相识的一幕。
意识清醒时，小北发觉自己已然回到了望月亭。
“要做我的弟子可是很难的。”
小北望向苏有鱼，只见眼前人又恢复了初见的神情。
“如果你能在三个月之内，感应到自己的九窍，我便收你为徒。”
小北先是一惊，然后一喜，用力答道：“我能！”
“再加一个条件。”全程都未讲话的寒霜霜开口了。
小北看向另一边的师叔，表情有些僵硬。
“年底的考核，打败宋轻蝶。”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会安排你们两对上。”
刚想说些什么的小北被无情打断，他只好把目光看向苏有鱼。
苏有鱼摊摊手，无奈道：“我都说了，要做我徒弟可是很难的，不过你只要三个月内感应到九窍，我自有办法让你赢得比试。”
“那..多谢师叔。”
“行了，事情就这样定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苏有鱼摆摆手，继续雕起了玉。
华灯初上，月色朦胧。
送走小北后，寒霜霜又施施然踏上了望月亭，坐在苏有鱼对面。
“怎么又回来了？”苏有鱼收回灵力，手中的白苓花雕琢完成，栩栩如生。
“你不会真的想收她作徒弟吧？”
“有一有二就有三。怎么？不合规矩？”苏有鱼笑问道。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规矩。”寒霜霜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方才在山上，不会她回答什么你都夸她吧？”
“哪有，若是其他人，看到的便不是那一片天地了。”
“但我眼中的也是那一片天地呀。”
“所以说她厉害呀。”
“幻境..问心？”寒霜霜不确定道。
苏有鱼从桌下取出一本书，点点头。
“风云墨录？”
“不是你让寒英送来的吗？”
寒霜霜没有答话，苏有鱼看她面色不对，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于是开口劝道。
“都是一家人，回去别发脾气。”
不料寒霜霜面色更差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我宁愿不是他们的家人。”
叹了一口气，苏有鱼道：“至少兄妹二人是无辜的。”
寒霜霜看着自家师兄，语气有些哀怨。
“难道我就不无辜吗，这件事上，师兄从来不站在我这边。”
“孰是孰非，总是说不清的。”
苏有鱼摸摸师妹的头，继续说道。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不想你走了极端。”
“但是，无论对错，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言闭，苏有鱼将自己手中的白苓花别在师妹耳畔。
“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