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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赔个不是
作者:北疆振威侯本章字数:3379更新时间:2020-03-22 10:47:05

徐念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待到醒来时,已在自己屋内的床榻上,方桌上的一支蜡烛,轻微摇曳。

天色,已晚了。

午前入城,后行至酒肆饮酒,看来,自己已睡了半日有余。眼下,只觉得脑袋昏沉,腹内也是饥饿。

于是,徐念下了床榻,想去寻些吃食。

“徐念。”一声轻呼传入耳中。

徐念定睛一看,正是莫芦子期。

“啊,小,小娘子,你怎会在此处?”徐念惊讶道。

“我与卫将军送你回来之后,觉得脑中晕眩,想来应是白日里与你同饮了十数杯酒的缘故,便伏于桌上歇息。之后本想离开,又担心户枢吱呀,扰你休息,便一直坐在桌旁不曾离去。”莫芦子期轻声答道。

一番话,不仅语气平缓,且举手投足间,尽显对徐念的尊重。

小娘子与我同饮了十数杯?我怎丝毫不记得了?徐念心中诧异,看来是自己饮酒过多,有些事情,已完全记不得了。

可不能让小娘子瞧出端倪,惹她笑话。

于是徐念一拱手,说道:“有劳莫芦姑娘照应了!小子先行一步,去看看兄长。”

当说到最后两字,徐念的脸颊明显抽搐了几下。

忘忧啊忘忧,为何不叫我忘却兄长殒命带来的痛苦?

“兄长,已回大梁去了。”莫芦子期看着徐念,心疼不已。

可是徐念听了,面色却凶狠起来。

“莫芦子期!你乃是莽人,不许如此称呼我兄长!兄长归乡,你又为何不叫醒我?”

莫芦子期闻言,委屈至极,虽极力强忍,泪珠还是不断滚落。最后,掩着口鼻重重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徐念正在气头上,当然不会去管莫芦子期,自顾自出了屋子,要去寻卫超问个究竟。

火急火燎地行至卫超屋外,徐念正待敲门,却瞧见屋门虚掩,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战先,你有空打拳,也无闲暇叫我?”徐念进屋后,瞧见卫超正光着上身练拳,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思华,你是兴师问罪来了?”卫超并没有停下。

“兄长对我情义,旁人不知便罢了,你难道还不清楚?”

“送你回屋时,我便问了,梁帅临行前,更是屈尊亲自向你意愿。你自己不愿为秦广王将军送行,旁人又能奈何?”卫超反问道。

“我……我说了什么?”徐念见错怪了旁人,懊悔不已。

“你说‘不去了,见到嫂嫂,和年岁比我还长些的侄儿,我该如何开口?日后,我便扛起大梁秦广王的名号,杀至莽都,取了那拓跋小王的头颅,将内里掏个干净,盛上我与小娘子的喜酒,到兄长坟前祭拜。’”卫超一边复述,一边舞着手臂,学得倒也有几分相像。

徐念叹了口气,“殿下可否知晓?”

“尽人皆知。”

“之前调动铁骑救援,殿下定会怀疑我的消息来源,加之此番言语,殿下不知会作何感想……”徐念低声说道。

“思华,殿下既未多问,也未多说,并且按照秦广王双槊的尺寸,亲手给你截了两柄。”卫超说完,不再出拳,于桌上取了两柄短槊过来。

“战先你背上……挨了军棍了?”

卫超转身取槊时,徐念看见他的背上有数道红色印痕,心中明白,定是因为自己要求战先调兵,后又执意让铁骑杀了三万余西莽降卒,恐怕铁骑上下,已皆挨了军棍。

“梁帅求情,殿下让两万铁骑互相打了十军棍,我擅自调兵,再加十军棍,便算了了。”卫超笑道。

铁骑征战,离不了马,犯了军规,只打脊背,可万万打不得屁股。

“两万将士,都是因我受罚。”徐念低声道。

“行了,铁骑上下,都已知道秦广王对你的情义,仅仅十军棍,已是赚得多了!拿着吧,殿下让我转交与你。”卫超将双槊递至徐念面前。

虽不是秦广王所用的双槊,却也叫徐念睹物思人,双眼朦胧。

那日攻打黑羊堡,兄长便是持了两柄短槊,往来突杀,直叫莽军丢盔弃甲,何等的雄姿英发!

第二次相见,就是在赤犬城外了。当时,自己早就看到了兄长身影,却考虑到殿下在旁,不能失了礼节,便未曾主动开口呼唤。直到兄长开口,才下马与他相拥。现在想来,我既算不得放荡不羁的游侠儿,也不是兄长的好弟弟。

梁皇子也在场,为何兄长就能无所顾忌地喊我?一点都不担心梁皇子责罚吗?

直到最后一面,我才明白。兄长已受重创,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大梁骁骑,第二个问题,是梁军营地,第三个问题,是黄马塞,之后,才说起与我的私交。

为将之道,爱兵恤卒,忠君忠国,而已!

做到了这些,还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率性而为就是了!

梁皇子也好,夏皇子也罢,想来皆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我若一味束缚于繁复礼节,不仅叫人轻看,更是失了本心。

徐念将双槊握得紧紧,兄长,此次一同西征,本想着来日方长,谁知相伴尚不足一月光景,便天人永隔。

“思华,你与秦广王虽是结拜兄弟,但见面次数少之又少,平日里也无往来,怎你二人情义如此深厚?我只是心中好奇,没有丝毫对秦广王将军的不敬。”卫超问道。

“偶有书信往来。”徐念走了几步,在桌前坐下,“结拜那日,我自诩聪明,用一千御莽铁骑,换兄长十万大军庇护。现在想来,我的那点小聪明,兄长岂会真的不知?乃是兄长为人豪迈,心甘情愿照拂我这个弟弟罢了!”

卫超闻言,微微点头。自己还在红叶六邑训练时,秦广王就已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了。敌国、友邦的军力编制,多多少少肯定是了解一些的。

“兄长于书信中,说得最多的,便是问我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何时成婚,若是生了男娃,一定要给他做徒弟,教他武艺、兵法。”

徐念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因为我那侄儿,不喜军旅,在堰州城内置了一处胭脂香铺。兄长生气,骂他没有出息,满身尽是铜臭与水粉混杂的味道,难闻至极。”

卫超轻叹一声,“逝者已矣!思华,你真的打算去梁帅军中?”

“话已出口,自当践行。”

“那与莫芦姑娘的婚事?”

“一如我之前所说,破了莽都,砍下拓跋小王头颅,盛了喜酒,祭拜兄长。”徐念回答得十分认真。

“好!我也等着喝你的喜酒!哈哈。”卫超笑道。

“战先,你继续练拳吧,听你说了原委,我得去寻了小娘子赔个不是,先前错怪于她了。”

“去吧。”

徐念握着双槊,在夜色中慢行,十分不习惯。

以往行路,皆是双手负于背后,腰间的长剑随着步子摇晃,兴致来了,再哼上一曲小调,惬意无比。若是快步行走或是疾奔,左掌压住剑柄便可。

然而现在,除了腰间的长剑,双手还各持了一柄短槊,慢行起来倒也无妨。但凡脚步快上一些,长剑摇晃幅度大了,又无空闲手掌去按压,叫人不自在。

行了片刻,徐念来到了残破不堪的莫芦府前,借着围墙上的火把,能看到明显的焚烧痕迹。

夏瑗曾有意出资修缮府邸,莫芦子期拜谢后还是婉拒了。说是要留着这些残垣断壁,时刻警醒自己,同时也是警醒城内百姓,让所有人每日里都能瞧见,那位拓跋恶贼犯下的罪行。

院门虽已破损,徐念并未进去,来回踱了几步,暗笑自己蠢笨。

眼下已是半夜,想来小娘子已躺下歇息,我此时过来作甚?

转身正要离开,身后传来莫芦子期的声音,“恶贼。”

徐念转身,看见莫芦子期正立于破损的院门之后,于是双槊交叉一拱手道:“小子来给姑娘赔不是,因我醉酒忘事,先前错怪姑娘了。”

“进到屋内来吧。”莫芦子期拉开了院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天色已晚,小子此时入了姑娘屋内,恐有不妥。”

“扭扭捏捏,之前的倜傥哪里去了?此时模样,与秦广王将军相比,天差地别。”

又听人提起兄长,徐念心中传来一阵痛楚。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扛起兄长名号,那么可不能被人看扁了!

“姑娘教训得是,那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徐念迈开大步,进了院内。

二人从院门处往内走去,府邸颇大,随处可见点燃的火把。可是直到入了内院的一间屋子,这一路上,徐念连一个人都没见到。不免心中诧异,难不成小娘子只身一人住在这破损府邸之内?

徐念扫视一眼,整洁清爽,更有阵阵淡香入鼻,于是开口问道:“这是,姑娘闺房?”

“莫芦府内,仅这一间屋子完好了,其余房屋,不是被烧被砸,便是见了血光。”莫芦子期答道,不难发现言语间饱含悲凄。

“姑娘族中护卫呢?有他们在,要安全不少。”徐念提醒道。

“我让他们各自生活去了,上一次劫难,已死了许多族人,若是这府邸再生出什么变故,莫芦一部可就彻底灭绝了。”

“眼下有东原联军驻扎,姑娘无需担心。”徐念安慰道。

莫芦子期摇头苦笑,这几日,可没少挨骂。

城中百姓,有骂自己是东原走狗的,有骂自己不守妇道的,也有骂自己贪图权势的,总之,所有难听的话,都已听过了,赤犬城主的担子,自己恐怕是挑不起来了。

“好了,恶贼,你可以开始道歉了。”莫芦子期停下了心中所想。

徐念察言观色,自然知道方才莫芦子期定是想起了伤心之事,但也未急于相问。

“啊,方才在院外,小子已向姑娘赔了不是。”

“你又未曾说明错在何处,算什么道歉?”莫芦子期轻笑,心情好了一些。

见莫芦子期露出笑容,徐念暗骂自己尚不如小娘子豁达,她这几日所承受的痛苦,哪里会比自己少?

“小娘子莫急,且听小子我细细道来。”

莫芦子期见徐念变回初见时的神色,心情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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