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军阵前,夏瑗、梁璧几人骑乘着战马,望着不远处的赤犬城。不知是准备率领大军进攻了,还是在营帐内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
“报殿下!赤犬城门处三支火矢升空!”
梁璧自然也看到了,挥挥手,示意哨骑退去。
“宋帝王!”
“末将在!”
“点齐五万兵马,随本将入城!”
“得令!”
梁璧吩咐完,转过头来朝夏瑗说道:“瑗哥,三支火箭,大局已定,咱们去收下赤犬城吧!”
夏瑗面露微笑,看着梁璧,只是不开口说话。
“瑗哥?”梁璧又唤了一声。
“怎么一转身,二品征西大将军的气势就没了?”夏瑗说道。
梁璧一时愣住,“瑗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身为皇子,就要有皇族该有的威严;身为将军,就要有主帅该有的霸气!你我二人可不能再如少时一般嘻嘻哈哈,倒叫身边下属们看了笑话!”
夏瑗所言,是说给梁璧听,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旁人听。
梁璧听了,已知道夏瑗所言何意。轻笑一声,抱拳说道:“谨记大夏皇子殿下教诲!”随后放下双手,再次握住缰绳,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不如我再说上一段笑话,让诸位乐上一乐。”
“殿下威势,席卷寰宇!”梁朝众将齐声说道。
“玉嘉弟弟威望甚高,之前的话,我还是留着自勉吧。”夏瑗笑着说道。
“瑗哥言重了。你麾下人才济济,虽然有些个性,但是他们的忠心,是再明显不过了。”梁璧说道。
两位皇子一唱一和,徐念听得清楚,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倒也不急于开口说些什么以表忠心,只是用手捏了几下脸颊,希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
“进城吧!”夏瑗理了理缰绳说道。
“进城!”
随着梁璧挥起战刀,宋帝王率着大军往赤犬城进发。
骑军马蹄隆隆,步军脚步稳健。
此时大局已定,倒不需要急行军了。
赤犬城内,数十人混战的战团越来越少,渐渐变成了东原军追击溃败西莽军的局面。
“骑将,外围清理得差不多了,溃败的莽寇,都往城中心逃去了。”伍春一边说,一边用缠在手掌上的黑布擦拭刀刃。
“收拢部队,整备完毕后拿下将军府!”卫超在马背上说道。
“是!”伍春答应一声,朝身边部下吩咐了几句,随后与几人分头跑了出去。
“卫娃儿!”
卫超听闻身后喊声,知道是秦广王,便下了马,转身说道:“秦广王将军,伤势不要紧吧?”
秦广王抬了抬右臂,说道:“小伤而已,不碍事!养个三两天,便能重新提刀上阵了。”
“那就好,还请将军集合部队,等拿下将军府,才算攻下了赤犬城。”卫超说道。
“已安排下去了,稍后便在这里集合。费了这许多周折,我要清点一下伤亡,看看你大夏朝军师的妙计,到底如何。”秦广王笑道。不难听出,话里有些许不满。
卫超闻言,心中苦笑一声。原来是不满思华和夏绵涯的部署,此时他们不在,倒是来寻我出气了。
苦战多时,当然不能说是兵不血刃,但比起强攻城门,已经是免去了许多伤亡。秦广王好歹也是久经战阵的名将,这都看不出来吗?
卫超不想多费唇舌,只是抱了抱拳,将战刀收回腰间,立在原地舒展筋骨,调整呼吸。
秦广王见状,自觉无趣,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去。屁股还未曾挨到地面,就牵动了背上的刀口,疼得咬了咬牙,心中大骂道:“今日难不成就属老子点儿背?竟然挨了莽贼三四刀!待会殿下进城,瞧见了我这副摸样,免不了又是一顿臭骂!哎,早知如此,便不去拼力前突了,稍微稳重一些,也不至于挂了彩。”
正懊悔间,秦广王看见卫超从面前走过,往城门处去了,遂伸长了脖子往大门看去。只见大队军马缓缓进了城门,当先一人,正是殿下!
秦广王连忙擦了擦脸,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忍着背上的疼痛,快速站直了身体,朝梁璧迎了过去。
五万大军都是梁璧麾下,夏瑗只带了徐念和夏绵涯两人,因此特意压后了位置,比宋帝王还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随着大军进了城门。
卫超看见夏瑗后,快跑了几步,来到皇子殿下身侧,伸出手牵住了战马嚼子上的皮绳,按照大军的速度向前缓行。
夏瑗有些不解,卫超这是在干什么?拍马屁表忠心?绝不可能!要是有这想法,他就不是卫超了。担心战马性子烈?到了陌生地方,发起癫来将我摔下马背?也不可能!骑术、武艺、兵器都是他教的,是好是坏他自然清楚。嗨,懒得琢磨。
“卫将军,你牵着战马,是要带我去何处啊?”夏瑗直接开口询问。
卫超转过头来,说道:“回殿下,我大夏皇子,怎可位于他国臣子之后?”
“那也不曾见将军带我上前啊?”夏瑗见卫超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有些好笑。
徐念刚想劝说夏瑗,不要再逗耍卫超了,但是想起皇子之前的言语,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殿下本应与梁皇子并行,奈何我这牵马的卒子,不明事理,惹出了笑话。”卫超答道。
夏瑗闻言,笑了几声,点了点头。夏绵涯所言不虚,卫超不仅猛锐冠世,思维也是敏捷,实属良将!
加上身后的徐参军,身边已有两位年轻有为的文武全才,老天待我不薄啊!
“不明事理的卒子,牵马去到路边!马背颠簸,本皇子要下来步行。”夏瑗笑道。
“是!殿下!”卫超答应一声,将马牵到了路边停了下来。
夏瑗跃下马背,看了看浑身浴血的卫超,“怎么样?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卫超双手抱拳,回道:“劳烦殿下操心了!城中外围已清理干净,末将已让人集合兵马,准备攻下将军府!”
夏瑗从怀里取了一块白色丝绸帕子,递给了卫超,“擦一擦吧,满脸的血迹,不好看。”
卫超道谢后接过了帕子,只是并未用来擦拭脸上的血迹,而是放入了怀中。
“殿下,征莽铁骑已集合完毕。”卫超指了指前方说道。
“让他们过来吧,歇上一歇,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梁皇子吧。”
卫超闻言,朝着不远处的伍春招一下手,示意他过来。
伍春看到自家骑将召唤,便避开大队梁军,靠着路边跑了过来。
“参见殿下!”伍春朝着夏瑗下跪道。
夏瑗弯下腰,扶起了伍春,对着几人说道:“诸位,今后还是称呼军职吧,也不用跪了,麻烦。”
“是!”几人应道。
“伍春,伤亡情况?”卫超问道。
“骑将,来时一千,现在七百五十六。”伍春回答道。
“把队伍带到此处,原地休息。”
“是!”伍春答应一声跑了过去。
“卫超,徐念,夏绵涯,随我去看看梁皇子如何调兵遣将。”
夏瑗轻声说完,往梁军阵前步行而去,卫超等人也缓步跟上。
随着梁璧勒住胯下战马,五万大军停止了移动。赤犬城虽大,但也难以吞下排成四列进城的五万大军。
片刻后,按照部署,梁军逐渐四散开来。已经入城的,守住城内要道和四面城门。尚在城外的,则从城门两侧登上台阶,占领城墙。
“秦广王!”梁璧喊道。
“末将在!”秦广王高声答应。
“通报伤亡。”
“回殿下,三千精锐,入城后陷入苦战,死伤过半。”
“楚江王!”梁璧继续询问。
“殿下,一万重甲骑兵,杀敌无数,伤亡仅有千余!”
“你们说说,此等损失,比起强攻城门,是多还是少啊?”梁璧问道。
当然是少了,这还用问吗?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齐声回答道:“少!”
“秦广王!”梁璧又喊了一声。
“殿下!”秦广王知道要挨骂了。
“为什么你就只知挥刀砍门?你看看那城门,你砍得破吗?你怎么就想不出来这破城妙计?世人皆说我大梁十殿阎罗,能征善战,乃是当世之名将。依我看来,十个叠在一起,也比不上瑗哥的一个参军!哼!”梁璧想起开战之前,秦广王请战砍门的那股蛮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自家皇子殿下夸赞贤弟,秦广王转瞬便忘记了自己刚刚被训,乐呵呵地说道:“殿下,徐参军乃是末将结义兄弟,见解独到,堪称神机妙算!”
梁璧见秦广王嬉皮笑脸,前胸后背又裹得满是布条,更加气愤。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缠满了布条,哪里还有大将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秦广王苦战多时,又受了伤,我再骂他,倒也不太合适。
“行了行了,你去找处水井,擦洗一番,重新包扎伤口,再换身衣服。”
“殿下,将军府还未拿下……”
“有楚江王和宋帝王在呢,你暂且歇息歇息吧。别愣着了,去吧。”
“是!”秦广王拱手弯腰。
虽然被训,但梁璧的关心却让秦广王心里泛起暖意,喊了两人陪同,寻水井去了。
“殿下,我军已围住了前面的将军府,只等殿下命令。”宋帝王说道。
“那,进攻吧!拿下将军府,占据赤犬城!”梁璧一挥战刀,下了命令。
万军呼喝,迈步上前,这阵势,似乎要将面前的将军府,踏成平地。
只是,大军刚前进了两步,猛然间,将军府的大门,碎成数块,向外飞出!与门板碎片一同飞出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位西莽士卒,重重地摔落在地,怕是活不成了。
然后,约五六百莽军从府内快步走出,在将军府前的大块空地上列队待命。
接着,嘹亮且又浑厚的声音,从府内传出。
“东原耕夫!谁敢与本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