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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槊震西莽
作者:北疆振威侯本章字数:2902更新时间:2020-01-15 23:56:58

泛水由北向南,再急转向东,激流关在河的南岸,虽然梁、夏以东西向的泛水为界,但在东原分裂之前,此关一直由夏翼领军驻扎,因此仍归于大夏,目前由卫超任守将。

此地并无山脉,无法在两山之间择一要道修建关隘,因此激流关只得北傍泛水,向南二十余里,蜿蜒曲折,高三丈,与如今大梁境内挞莽城的城墙相接,成了世间最长的一条防线。砖石斑驳,新旧不一,历经几番破损,几番修葺,又有几多人埋骨此处魂归长空,恐怕也只有这激流关清楚。

星光黯淡,长夜如墨。卫超站在城墙之上,九位骑长分列在他两侧,极目向西,已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在逐渐增多逐渐靠近,西莽军来了,大张旗鼓地来了。激流关的烽火台也已悉数点燃,远远看去,宛如一条二十余里长的火龙,正扭动着身躯御空飞翔。城墙之上,火把林立,照得关门之前如同白昼。步军各兵种早已就位,滚木、礌石、热油皆准备停当,另有十架床弩对准前方。城墙内,十辆投石机装满了石块,操作军卒立于两旁。整个激流关 ,严阵以待。

“报骑将,莽军五千余,距关十五里!”

“诸位,各率部队关外两侧密林择地隐匿,等我信号出阵冲杀!”守城战骑兵施展不开,卫超让他们潜出关外待机,众骑长答应一声便各自散去。

星点火光越来越近,逐渐汇成一片火海,阵阵的喊杀声愈发清晰。不久,数千莽军于关外一百五十步左右列阵,这个距离堪堪在投石机的有效精准射程之外,且大盾林立,防御床弩。敌阵中冲出五六十人,皆持大盾挡身,忽快忽慢,忽左忽右,时而三五人并行,时而四处分散,使得城上弓手与床弩无法瞄准。待行至关前五十步左右,迅速组成三个龟甲阵,与大夏相似,十九人一阵,前后左右各三人向外站立,皆手持大盾前举,中间四人大盾上举,内部留有间隙可够三人容身。

卫超在城墙上看得真切,对方是用这坚固的防御来清扫关前的路面,等大举攻城之时,好让攻城锤和攻城梯不至于被路障阻住车轮。

这龟甲阵,箭镞击之不穿,火箭点之不燃,必是大盾已用水浸透,此刻已在关前,床弩由于角度太小无法射到,投石则由于距离过近而且目标过小也无法攻击。卫超令守军奋力投掷枪矛,却也不能贯穿大盾击杀敌军。随着时间的流逝,夏军先前布置的乱石已被清理至边侧,龟甲阵可谓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分散开来迂回撤退,留下一条平坦的路面。

“床弩、投石预备!”卫超下令。

路面清理完毕,接下来该大军叩关了,只等敌军向前进入射程,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和乱石招呼他们,而攻城器械目标大,路线固定,移动缓慢,推动的士兵最适宜做床弩的靶子。士兵们微调方向,校对瞄准,弩箭足有长枪大小,威力极大,箭头由精铁锻造,箭身由桑木制成,造价不菲,百步之内命中,通常可穿透大盾击杀持盾之人,若无盾牌阻挡,一箭可贯穿三人,战后清理战场时必定要收回以备下次使用。

正等待间,卫超的瞳孔猛然收缩,因为他等到的不是西莽大军,也不是攻城锤和攻城梯,而是一团被拉长的火光,由远及近,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到了激流关门之前。借助火光,卫超只看到是一头猛兽,形似黄牛,体型却大了数圈,尾巴上缠了火把。正诧异间,只听一声巨响,城墙都在晃动,这般撞击威力,远远不是人力驱动的攻城锤可比拟的。卫超飞速下到关门处,只见用身体抵住大门的士卒已经多人倒地,嘴角溢出鲜血。

“大人,需尽快用石头堵住,此番攻城锤冲撞力量极大,绝非人力可挡。”一位兵卒双手捂着胸口说道,“这一撞,只觉得气血翻涌,肋骨好似也断了,断然不能承受第二次。”卫超“嗯”了一声,再次跑上城墙,看到那巨兽正调转方向开始返回,尾巴上的火把已经熄灭,看来西莽人算准距离、时间,用定制的火把催巨兽奋力向前,撞击后火把刚好熄灭,加之巨兽冲门亦受震荡,因而返回速度不快,不至于冲撞己方阵型。

这巨兽体型硕大,皮厚粗糙,耳呈卵圆形,头大而长,颈短粗,头部有双角,是那传闻中的西莽猛兽无疑了,本以为需深入西莽腹地才能见到,不曾想今日在激流关竟然能一睹真容。巨兽脖子上有缠绕着一条粗大的布绳,一直延申至敌军阵中,想必是莽人用来唤回巨兽的必要工具。卫超不禁感叹,早就听闻西莽多能人异士,所言非虚啊,这巨兽凶猛无匹,莽人却能将之活做冲锤,死制甲盾,被这般玩弄,不知它作何感想。

卫超示意弓箭手对准那野兽来一轮齐射,只听得闷响连连,却是不能伤它,卫超迅速操作一架床弩,待巨兽走远进入射程,按下机簧,嗡的一声,弩箭破空而去,箭头堪堪刺入野兽后腿便再不能深入,或许是因为吃痛,它嚎叫一声加快速度折返而去。

“这畜生,当真皮糙肉厚,拿我槊来!”卫超将兵卒拿过来的马槊装载到床弩之上,虽然偏长,但是勉强可以放稳。城门未破,这巨兽想必还会再来,待它冲锋之时将马槊射出,依靠天石矿锻造的槊尖,或可将之击杀,卫超瞄准着地上的蹄印,屏息以待。

果不其然,同样是一团被拉长的火光,那巨兽再次向着关门冲锋而来。近了,近了,卫超看准时机发射床弩,马槊飞速弹射而出,径直往他预测的位置刺去,破空的马槊与狂奔的巨兽接触了,随即传来“噗”的一声闷响,马槊从巨兽宽阔的脊背刺入,而后贯穿而出,戳进地面,又被巨兽前进的身体从地面拔出,往前冲去。卫超的一击让这西莽巨兽失去了平衡,轰的一声巨响,巨兽冲撞在关门右侧的城墙上,随后倒地四肢抽搐,腹部快速起伏,已然是受了重创。

正在卫超思索如何取回立了大功的马槊时,又一团被拉长的火光飞速靠近,竟然还有一头巨兽!没有天石矿马槊在手,卫超只能下令:“床弩预备——射!”先前卫超用过的床弩还未来得及装填弩箭,因而此刻只有九之弩箭射出,除去未命中的,大概五六支弩箭在触碰到巨兽时却纷纷被弹开。先前卫超攻击巨兽后方,箭头尚且能没入其后腿,此番正面攻击,却是毫无成效。赵宏送来的其余马槊已分发给各骑长及少数骑兵,此刻正在关外隐匿待命,如何能够凭空飞到卫超手上?

又一声巨响,巨兽狠狠地撞击在激流关大门上,虽已填堵了不少石块,却仍然难缓这巨兽的猛烈冲击,石块纷纷向关内飞出,不少兵卒被击中,倒地痛苦翻滚。而厚重的激流关大门,已经出现破洞,看位置,一定是兽角撞出来的。

卫超暗忖要糟,这门恐怕是顶不住第三次冲撞了,必须趁猛兽折返的空当想办法加固,投石机所用的石块肯定是不行了,被巨兽一撞就飞出,极其容易伤到己方兵卒,得有关门大小的巨石方能凑效,可说起来容易,先不说左近没有这般大的巨石,就算有,又如何搬挪得动?

“大人,又来了!”城上守军向城门内的卫超大喊。

该死!卫超一时想不出办法,只能暗骂一声,随后高声下令:“关门将破,准备杀敌!战---若---有---我---!”

“我---必---当---先---!”激流关守军齐声呼应。

这号令原为卫超的御莽铁骑专有,后卫超在此守关三年,因而得以传遍关中两千余守军,每次喊出,可觉精神振奋,士气高昂。

“战先---。”卫超正欲登上城墙,听到有人唤他,回头一看,却是粮官徐念。虽有军职在身,却不喜穿那军中官服,独爱一袭青衫长袍,系剑于腰间,好似那放荡的游侠儿。自卫超独自领兵以来,一直由他负责置办运送军辎,分发粮饷,职分之内事无巨细,从未有过差错,年岁与卫超相仿,且早前二人同在裴坚属下,关系亲密无间。

“你跑来这里作甚?莽人要破关了,快去后方待着,这里我会挡住。”卫超又欲登城。

“你且听我一言。”徐念拉住了卫超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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