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荣不解，看着他。

“你看这样啊，我先给你垫上，然后你和二妮你们两个慢慢还，不行的话，就在工资里扣除吧。”沈清伟眼珠转了转，对他说道。

“啊......”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跟媛媛上学去喽......”

“上学去喽......”吴媛媛的童音在回响，惊起一群落在房檐上的飞鸟。

沈清伟拉着吴媛媛，到了村委会，上了车，一脚油门就奔着学校而去。

把吴媛媛送到学校，沈清伟开车到了镇政府，先在车里等着明阳，心里想着大棚的事。

时间不是很长，明阳先到了，也没看到沈清伟的车，就直接上了楼。沈清伟也没有看到他，等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进了办公楼后，才发现明阳的车停在大楼前。沈清伟也下了车，走了进去，直接到了明阳办公室。

明阳一看到他，就笑呵呵问道：“沈书记这是有急事啊。”

沈清伟笑道：“对啊，就是问问上洋村和下洋村，想不想继续盖大棚。我已经把三个品种的幼苗，都栽培在南山大棚里了，不出半个月就成苗了。如果他们两个村，都没有大棚的话，我们先种了。”

明阳说道：“让他们现在盖大棚，他们不一定能想通，就得等新的品种在市场上卖好了，有钱了，他们才会同意盖大棚的。”

沈清伟也明白，但自己能做到的，提前说出来，也让他们都有个准备。

看到沈清伟不说话，明阳心里也想到一些，问道：“沈书记为难了？”

“的确是有些为难，但这些困难，也可以解决。”

“我知道沈书记的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相信你。”

“好了，不说了，我先回去了，还有不少事呢。”然后他就和明阳告辞，下楼进了车子，驶向村里的路。

路过村口超市的时候，正好看到老孙头。沈清伟想了一下，停了车，就坐在车里，熄了火也不出来，静静看着老孙头，想着该怎么样跟他谈彩礼和房子的事。

这彩礼啊，真够头疼的。虽然刘伟和温七七也是因为彩礼闹的矛盾，但情况和性质与老孙头有本质上的区别啊，看来这城乡在彩礼这一块，还是有明显差别的。

老孙头皱着一张脸，眼睛直直看着远处坡下的水库，和水库边上来游玩的城里人。看着看着一双小三角眼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缝隙了。他返回超市，拿了把马扎出来，就在刚才的位置，打开马扎，坐了上去。

又摸出旱烟袋，从一头系着绳的褐色小布口袋打开，把旱烟袋铜锅的一头，插入布口袋里，轻轻捻了捻，又抽出来，上面有冒出头的旱烟丝，用大拇指把冒出头的烟丝向下按了按，按实按平，另一手点燃火机，平放着，紧吸了几口，旱烟锅就泛起了红色，升起了小股白烟。

老孙头看着景色，脸上泛着微笑。

“好啊，好日子到了。”笑着笑着，竟然流起了眼泪，肩头竟然也微微抽动了起来。

“真是好啊，儿啊，可是儿啊，你是没赶上啊.....”

正想擦一擦眼角，一片纸巾递了过来。老刘头一回头，就看见沈清伟。连忙揉了揉眼睛，说道：“是沈书记啊，用不惯这个。”说着把马扎给了沈清伟，也不等沈清伟推辞，已经直接坐到一块石头上。

“孙大叔，这是怎么了？”

“哎，不怕沈书记笑话，想起俺那苦命的儿了，没有赶上好日子啊。”他又狠狠吸了口烟，倒扣过来，抬起脚，让烟袋锅在鞋底上，轻轻磕几下，烟灰就从烟袋锅星星碎碎地掉了下来。

“大叔啊，这人啊，不信命也不行，信命吧，也不行，所以啊，就推着往前走吧。你老人家比我年纪大着辈分，经历的也比我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就看开点吧。”

“经历多有啥用，还不是没了儿子？就这么一个姑娘了，还要出嫁了，到时候就俺们老两口了，还带个小孙子。”老孙头把旱烟袋把小布袋缠了缠，回手别在后腰上。

“孙大叔啊，谁家的姑娘大了不出嫁啊，这要是不出嫁，您老人家不会急得跺脚啊。”

“嘿嘿，沈书记啊，你是不是想说和二妮的彩礼啊。”

“嗨，大叔啊，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但现在不想了。”

“哦？”

沈清伟看着水库风景，说道：“等这些项目都打开市场，效益会更好，看那个沈灸，这是整个镇，县、包括市里的经济起飞点，所有在这里工作的人，都会得到很好的收入，他们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他又看看老孙头，说道：“小荣和二妮聪明、朴实，勤劳还善良，又是第一批工作的，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是更好的，有时间了，不想到哪里去玩儿就去哪里玩儿，您老人家和大娘要是也愿意去的话，就一起跟着去。”

老孙头问道：“会是那样的日子？”

沈清伟说道：“我说过谎话吗？你老人家是不是看着我一路走过来的？”

“要是那样的日子，不就是神仙的日子吗？”

“对啊，就是过上神仙般的日子，让小荣过来跟你住，这么近的两家，想在哪儿住就在哪儿住，说是嫁女儿，咱就娶个儿子回来。你说是不是大叔？”

“哈哈，沈书记脑子好使啊，说了半天俺听着还是来说和的，不过俺老头子喜欢。”老孙头笑着说道。

沈清伟接着说道：“大叔啊，姑娘出嫁，要彩礼也是风俗，也是对女儿以后有个保障，城里也要彩礼，但那时象征性的，也是出于风俗和习惯。但因为不切合实际的彩礼，而影响儿女的一生幸福，是不是就因小失大了？这样的例子很多啊，还有私奔的，你说这多可怕啊。”

老孙头笑着说道：“俺明白沈书记的意思，这房子啊，不要了。当时俺就是心里不舒坦，想着女儿养了这么大，就这么给外人了，心理难受啊。小荣他娘与俺家才几步远啊，又都在村里干活的，在城里买房不是让人笑话吗，行啊沈书记，俺这气一消啊，也就那么回事了。”

沈清伟一挑大拇指，赞道：“大叔就是明理人。那我就回去忙了。”

老孙头说道：“慢走啊沈书记。”

沈清伟走到车前，跟老孙头打个招呼，就上了车，向村里驶去。

刚到村委会就看到顾若晴的车停在门口。心想，这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心里想着，却也是高兴的，就兴匆匆进了办公室。

顾若晴正看着沈清伟的笔记，好像是草药配方什么的，也看不明白。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着沈清伟走了过来，白嫩的脸上，立刻微微红润了起来。

沈清伟走过去，问道：“你不是在瑞士吗？直接飞过来的？”

顾若晴没有说话，看着他，点着头。

沈清伟心头一热，轻轻拥住她，说道：“这不在家里见了爸妈吗，怎么......”

顾若晴环绕他的腰，在他后背上轻轻抚摸着，说道：“讨厌你啊.....”

沈清伟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抚摸她瘦弱的肩膀，说道：“北方的天气不比南方，这个季节，一天比一天下降的厉害。”说着话，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她的身上。

顾若晴感受到他衣服上的温度，心里也享受着他对她爱的温度。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浪漫的恋爱的颜色，这颜色是粉红的。她发觉，现在说离开他，已经变得很困难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只能奔腾前行，无法后退。即使前方阻遇礁石或浅滩，也只能奋力挥桨，登临彼岸。她也同样相信那句话，女孩子一旦恋爱，她便在恋爱中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