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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萁果豆不分离(五)
作者:思伯本章字数:5628更新时间:2021-01-17 22:07:43

秋风已至,冬寒已来,但纵使只是众多秃枝间的唯一一片黄叶,也要顶着风,冒着雨,等待自然归土还尘;就像凌晨唯一一颗烁星,等待天亮,黯淡自己;干涸河道的一潭死水,等待阳光沙粒,将其蒸发吸收……此时此刻的纪然子辛,没有子琪,他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他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把姐姐放在最内心的世界里。也许,他的心,会被姐姐带走一部分吧!

“姐姐就交给你了……”纪然子辛看着姐姐那一方矮矮的坟墓以及伤感的坐在姐姐墓旁的史弛征,他没有打一声招呼,没有说一句话,魂不守舍的摇晃着离开。来时的路除了更冷的天气,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时候,纪然子辛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走的路,一个人都没在了,也没任何依靠了,在哪里不都一样。居然一个一个人都要慢慢的离开他,那在继续走,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想吃饭,不想喝水,就连呼吸都不在想做。这个世界,似乎真的很难去收留几个人。

“已经第四天了,难道你是忘了你的话吗?”轻暮岱炎倚在窗户边看着教室窗外的路上,看着纪然子辛离开的方向,心里烦躁得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岱炎…”

“岱炎…”

“轻暮岱炎!”老师的前两个声音叫不动岱炎,老师只能放大声音。

“老师…”

“你怎么了?怎么这两天发现你都总心不在焉的?如果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可以和老师说啊是不是?老师们都会尽力帮助你的”

“谢谢老师……”

一下课轻暮岱炎就站在学校门路口,形形色色的人来去匆匆,却怎么也等不到纪然子辛。“不,他只要答应过我的事就不会不作数的……”下午的放学铃声已经响了许久,他再也等不及了,便丢下书骑着自行车朝纪然子辛告诉过他的地址行去。

“子辛,是不是人都会长大,都会变化。都会把自己所有的苦和泪,咽在自己心里?我不管你怎样变化,也不管你是否能自己承担你的忧愁快乐。你一定要知道无论你遇到怎样的事,都一定要等我……”天上的云忽然黑压压的一片,此刻轻暮岱炎的心,和纪然子辛一样沉重。他用尽力气蹬车,推车。从身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但是他不管,因为眼中没有子辛,万千风雨不是风雨,万千风景也是徒然。所有要去看,要去听,要去问,要去感受的,怎能独自一人?

轻暮岱炎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远,不知道翻过一座山,转过一个弯,剩下的是否能够一眼看穿?他只是不断的向前,不断的寻找……

“子…辛…”轻暮岱炎在一片苇草遍布的荒地看到毫无生气的纪然子辛无力的站在雨中,好像要和整个雨天作对,和整个大地斗气。又似乎和万事万物妥协,不想在听,也不想在看。刚看到子辛的岱炎本来脸上含笑,却就在子辛倒下的一瞬间,失了所有的微笑。声音和着奔跑过来的呼吸声,和着雨滴打落在厚厚的芦税上,也落在子辛那小小的身躯上。

“子琪…也走了…”被岱炎请路人帮忙带回来的子辛,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让岱炎沉默。岱炎轻轻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想要抓住风:“子琪,除了我们,应该不会有其他牵挂了吧!”

“大概是吧!她依旧笑着离开…”

“你看这风,它跨山越水而来,吹过万物,却也抓不住,停不了”

“对啊,所以,我们大家不都只是这一缕小小的风,终会离开”

“但我不一样,我是温度。随你而走,也随你而变化”

“那好,我在荆蒙等你!”

纪然子辛答应轻暮岱炎,会好好的活下去。轻暮岱炎答应纪然子辛,你在哪里,我就考在哪里!高中、大学、工作……也许在他们只身来到这世间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是要一起走下去的。

我替你读书,你替我社会实践。轻暮岱炎把自己学的东西全部教给子辛,子辛同样把自己的资源,经历分享给岱炎。他们始终相信,人生的路可以遇到很多不同的人,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选择。但是无论怎么走,只要你想,付出努力,便能够收获,实现你要实现的。

子辛和岱炎一样喜欢看书,如果真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自己去努力,那必定是岱炎及其家人。他们没有把子辛看作外人,在自己父母,姐姐都在的时候,更是照顾有加。所以在子辛努力打拼过程中,无论有多少工资,多少收获都不会忘了岱炎。他总以自己想要看书,想要学习,想要吃什么东西,看什么风景为理由。给岱炎买了许多有用的书,带着还是学生的岱炎看过好看的,吃过好吃的。有一个竹木栏舍,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经常去的地方。那里很安静很安静,其中有一处静地,被子辛租下来,只和岱炎一起学习,讨论,分享,藏酒……在这坐小城里,他们所有的记忆,都和彼此有关。

“听说,你爷爷走了”轻暮岱炎说。

“嗯,我知道的”

“那…是否回去看一眼?”

“算了吧!彼此安静,漠然离开,就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纪然子辛似乎比同龄人都更加成熟,更加隐忍。他看惯生死,也体会过无数人不曾有过的体会。只是还好,对这个世界,对未来还抱着一份上劲心。因此他虽然连初中都没有完成,却凭借自己的努力学会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在公司从最基层努力奋斗,不负自己也不付他人。

“子辛,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轻暮岱炎本身性格大大咧咧的,只是在纪然子辛面前,任何细节他都很关心。人生应该是要有属于自己路的,但是在在这一分钟,他纠结了!他不知道自己需要怎么选择。

“你离开?你能飞哪去…”纪然子辛假装他只是开玩笑的,但是心里面还是不免有些许的不安。

“嘿嘿,我开玩笑的。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做饭!”纪然子辛说完起身,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许许多多的东西。

他清楚的记得他答应过纪然子辛,无论他自己以后变成什么样子,都要和他在一起工作。

“以后我们就在这一座城市,打造一片只属于我们的天地”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以这一瓶酒为证”说着两个人喝下瓶中的就,眼神坚定得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可是,又想起昨天自己在出学校的路上遇到的老板,想起他的话,轻暮岱炎瞬间犹豫不决。

“岱炎,记得我吗?”

“当然,子辛和我介绍过你的”

“其实今天,我是故意在这里等你的,能不能给叔个面子,一起吃顿饭?”

“老板,你客气了,能混饭吃,何乐而不为呢”两个人笑着去了一家环境舒适,安静怡人的餐厅。

“岱炎啊,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子辛吧?”

“我大概猜到了。但是老板,居然你都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不然也没多大意思。如果是有利于子辛,我自然洗耳恭听,但是不觉不能忍受任何会伤害到子辛的语言和行为”轻暮岱炎脸上虽有一丝丝微笑,但是话却尤其的坚决。

“哈哈哈,果然,难怪子辛如此重视你们之间的感情,看来是值得的。放心吧!对于子辛,我像你一样重视他,喜欢他!

“哈哈哈,是我有点急了!那老板有事不妨直说”

“岱炎,你很优秀我是知道的。像你这种有学历又有能力的人,未来的路可谓是一片光明。我们公司特别的期待着你毕业后能够加入。但是商场如战场啊。子辛的能力你也是清楚的,我一手把他培养到这个程度,他也不负我所望。我知道他无依无靠,没有任何亲人,所以我更把他当成自己儿子来看待,把我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给他。你也知道,我们的企业有许多个分部,虽然这里确实很重要,但也并非是最重要的。我曾无数次暗示,也明示调他去总部。他能够把这里的做的很好,在另外一个地方一定会风生水起。可是他却始终毫无波澜。我想,他之所以不愿意离开这里,怕想着的,只有你吧?所以,我想让你劝劝他,或者帮叔想想办法。其实啊,叔叔也知道,可能这有点不好,但是岱炎你要清楚,你现在大二。就算只是等你到毕业,也是很长的时间。这一段时间,可以创造多大的价值你知道吗?而且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永远蜗在这里吧!你们都是人才,都不适合就这样被白白浪费了。你说是不是?”老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你们啊,终究还在年轻。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也没有谁会真的和另外一个人永远在一起,你们都还有很长的未来,也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妻儿子女,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一个人依靠着另外一个人,应该为他的未来着想是不是?当然,这一次让他换工作地点我也是有自己私信的。我女儿和他差不多大,他们郎才女貌,女儿和他在一起,我也很放心。当然,还是那句话,叔叔的公司就在这里,随时等待着你的加入……”

“嗯,叔,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好好考虑的!”轻暮岱炎回了学校,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回了宿舍,趴在床上一言不发。

是啊,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可以真的不离不弃的呢?我们都大了,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虽然我实在舍不得。但是,我也得为你的未来着想啊,我不能自私,让你为了我活着。子辛,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让你离开,你会离开吗?呵,我真傻,明明知道你绝对不会这么做,我又何必问你呢。子辛,岱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你生气过,也没有让你悲伤过,这一次,恐怕岱炎也做不了主了。轻暮岱炎轻轻闭上眼睛,沉睡在午后阳光透过窗照射到的床铺。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们班呢,有机会去国外做交换生的机会啊!但是……也有一个坏消息,就是要求有点严格”轻暮岱炎还在想着纪然子辛的事,完全没听老师说的话。

“大家都知道啊,轻暮岱炎和夏伶雪是我们班的两学霸啊,他们各种证书齐全,社会实践也优秀。所以只有他们两有机会去啊,那大家恭喜他们”轻暮岱炎从掌声中回过神来。

“岱炎,老师知道你的啊,每一次要离开这里哪怕就一两个月时间的你都一口拒绝。但是这次呢,机会来之不易。而且对你一定是大有裨益的。当然,时间确实长,至起码也是两年。所以,你好好考虑,明天晚上之前给老师答复”看着老师离去的背影,听着老师高跟鞋渐行渐远的响声,轻暮岱炎又开始纠结。

“也许,这是一个能够让你离开这里的最好理由。你的脾气我太过于了解。因此也许只有让你觉得我在为自己考虑,你才会离开吧!”

“老师,不用考虑了。我…去”轻暮岱炎看着老师略有些震惊的表情,继续说:“老师,人总是要向前走你说是不是?他该有他的人生,我该有我的价值…”

“你说的没错,那老师去帮你办理你需要的”

“谢谢,老师!”

轻暮岱炎做了一桌子菜“子辛,我是不是很懒?”

“你不懒,一点都不懒”

“可是一直以来,几乎每次都是你做好饭等我…”

“那是因为,我每一次做饭都不仅仅只是做一个人的,哪怕你可能不会来,我也习惯性的连你的一起做了。因为我怕你来后饿肚子。再说了,这样我有成就感,幸福感”纪然子辛的话一词一句打在轻暮岱炎心里,让他心酸且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嗯,所以今天…我要做给你吃。你要永远记住这个味道,不要吃着别人做的,就把这种味道给忘了”轻暮岱炎说着说着,便对着窗流下了一滴眼泪。但是还好,他背对着在捡菜的纪然子辛,他看不见。

“呵呵呵,你啊,从小没有做饭的特质。那味道啊,终身难忘”纪然子辛以为他在开玩笑,也同样开玩笑说。

当吃完了,碗也收了!岱炎也该走了。过了这一晚上的图书馆自习,该是启程了吧!最后一晚,怎能无话无语,悄悄离开?轻暮岱炎很清楚,接下来的话会伤害子辛,可是他必须说。

“子辛,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得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好消息。可把我高兴坏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前所未有的激动”

“我得到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读了大半辈子的书,终于可以出去看看了”

“出…国…?”轻暮岱炎很清楚此刻纪然子辛的心情,可是他还是假装着。

“是啊,在那里我可以学到更多更深的东西。我终于又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了”他故意不看子辛的眼,看着天空说。

“那…去多久?”

“这个嘛!最少两年,最多……也有可能在那里工作。子辛,替不替我高兴……好兄弟,明天我就走了,你不用来送我……成功的路嘛!注定是一场孤独的旅行是不是…”

“那我…”纪然子辛咽下自己要说的话“怎么办!”

“那你什么?”轻暮岱炎终于坚定的看着纪然子辛。

“那我在这里祝你成功”居然你有自己的梦,我又怎能成为绊脚石!

“会的。还有啊,你记住等我有机会回来,你的小孩要和我的小孩在一起,以后咋们就亲上加亲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男是女?”

“那有什么关系呢?男男好兄弟不是吗?”

“对!”

第二天清晨,纪然子辛早早的远远在机场候着,只为看着他离开。他不敢和他告别,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和他的同学,拖着行李离开。飞机一瞬间划过长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去哪里,便开着车随便走,然后停下,拿出酒,上了山!而轻暮岱炎,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看了看这座小城“子辛,一切都会好的,对吧?”

当我一次一次看着你们一个一个从我身边离开的时候,我一次一次的迷失,难过。一次一次的想要和着你们,一起离开!可是轻暮岱炎,为什么我明明这么舍不得你,却还是说不出任何的挽留?也许你说的对,人生该有自己要去走的路,要去实现的价值。可是你却不知道,我的路上需要你,我的价值,也全在你…而你的路,你的价值…完全和我无关。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能把你封锁在这本就不大的地方,你是一只鹰,需要天空,需要翱翔。

纪然子辛醒来,开着车离开这片林子。这里,不该再留了吧!也许离开,才能把一切淡忘。

“老板,我答应你换个地…”纪然子辛也离开了这里!

原来,心里面一旦住着个人,便不会因为时间变迁而淡化。只会在时间的沉淀里越来越清晰:“轻暮岱炎,你走了以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个电话号码,你都没有给我!我不知道你过得如何,习不习惯,能不能吃饱……终于,我确实实现了自己,一年后我和老板的女儿结婚了。新婚晚上,我居然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的如此坚决,为什么毫不回头。我们明明都考虑着彼此,却找不到最合适的方法……呵,现在,已经第二年了。这个地方,我又回来了。可是你,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又是否还会回来,这一辈子,能够认识你。能够和你渡过酸甜苦辣挺好。人生的路又曲折艰难,有平坦开阔,心酸甜蜜并存,活过来了,才慢慢体会到它的价值。”

“纪总,见客户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走吧”纪然子辛放下手中的茶,离开他曾经和轻暮岱炎经常在一起的地方。

“纪总,今天的客户难搞吗?”

“这还真不清楚,因为时间紧迫,我只是大概的了解了一下”

“我听李姐说他是一位在国外出了名的设计师,在国外一年的时间便大有名气,怎么会选择和我们合作?”

“说点话,难道我们企业配不上他吗?”

“这倒是,我们企业也可是别人挤破头颅才能进来的”纪然子辛笑笑,不说话!

“你好纪总,好久不见”听到熟悉而久违的声音,纪然子辛起身,转头。两大男生的眼中浸满眼泪。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回来了,就不能再走了”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PS: 秋风已至,冬寒已来,但纵使只是众多秃枝间的唯一一片黄叶,也要顶着风,冒着雨,等待自然归土还尘;就像凌晨唯一一颗烁星,等待天亮,黯淡自己;干涸河道的一潭死水,等待阳光沙粒,将其蒸发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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