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爹,娘,孩儿终于有能力为你们报仇了”,李兴龙握紧拳头,轻声喃喃道。
这十年间他苦练武艺,在别人酣然大睡的时候,他在打木桩;在别人躲在树下乘凉的时候,他在烈日之下不断地挥洒汗水;在别人为自己得到师父的允许多休息几日而高兴的时候,他在围绕着镖局慢跑。
十年的努力,在最后师父测试众弟子是否达到出师标准时展现出了耀眼的光芒。一拳便击退了王镖头数步,让用尽全部实力的王镖头不也禁感慨唏嘘。
他出师后第一步便是返回了自己的家乡,寻找当年留存的星星点点,顺便探寻下那狗官的消息。
“这狗官真是不要脸,半旬前刚刚征集完纳粮,怎么现在又要收”
“呸,这狗杂种,迟早有一天拿刀剁了他”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你还记不记得村头有个傻子,我们莫不如把那狗官骗过来杀掉,事后推到那傻子身上”
“二哥,不是小弟不愿干,只是你说是傻子干的谁会信啊 ”
“他们即使不信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查出咱哥俩是凶手,那万一派下来的钦差是个明官,说不定狗县令贪污纳贿,危害一方的种种事迹也会败露出来,何乐而不为呢?”
在二人谈话之际 ,殊不知他们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地落到了李兴龙的耳朵中。
“傻子?莫不是当年的.......”
他仔细思量了一下,这话貌似也就只能是指那个乞丐了。
李兴龙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若是这两个人执意害人,他不介意让这个村子再多出两家孤儿寡母。
谁的命不是命?既然心生害人之心,也就要做好被人所制裁的准备。
李兴龙快步来到村头,寻觅了良久,最终在村口的小溪旁找到了他。
此时的乞丐正在认真观察着准备横渡小溪的蚂蚁,他就呆呆地蹲在原地,似乎连眼睛都不愿去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某个精彩的瞬间。
李兴龙默默无言,只是在他的身后怔怔得盯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乞丐相较于当年苍老了太多太多,昔日的他虽然痴傻却富有活力,矫捷得像一只松鼠一样,东窜西跳。而现在,他的背驼下去了太多太多,顶着稀疏的花白头发,似乎是想清楚地印证时间在他身上流过的痕迹。
是谁好心给他换的新衣?又是谁这么多年施舍他一口饭吃?
..........
无数的问题在李兴龙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不知就这样发愣了多久,直至李兴龙的耳朵微微晃动了一下,他听到了不远处即将到来的脚步声,随即他跳上了一旁的树干之上,身子紧紧地贴合到了树干之上,就连气息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这些小技巧是他这些年随王镖头走镖的时候,王镖头教与他的小技巧,能够有效的隐藏自己的气息。
很快有四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乞丐的身旁,而认真观察蚂蚁过小溪的乞丐因为太忘我还没有察觉到身旁有他人的到来。
“就是他,我们哥俩上次亲眼看到这乞丐捡了一块玉佩揣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东西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些穷苦乡里人的东西呢?这小人稍微一想,就知道那肯定是县令大人不小心掉的东西”
没错,这个县令就是李兴龙做梦都想手刃的仇人,而现在,他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李兴龙的视线之中。
李兴龙压抑下了想要立即出手手刃仇人的冲动,因为他要是现在出手的话,心中就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杀掉在场的两个村民,他可不想给人留下任何的口舌和证据来牵连自己。
他现在就是要等,等那两个人去触碰他的底线。
县令开怀的笑了起来,眼神中尽是赞许与得意,“没错,那玉佩就是本官丢的东西,小陶啊,你还不快替本官审问下眼前这个盗贼?”
“是,大人”,被叫做小陶的衙役可是县令的忠实走狗,要不然县令怎么会在这个发独财的机会里带上他?
他先是一脚踹倒了蹲在眼前的乞丐,随后又补上了几脚,“老子问你,把咱们县令大人的玉佩藏哪去了?”
乞丐懵了,他痴傻地盯着众人,眼神中满是疑惑的神色。
“哎呦,还不说,大人,还望你回避一下,我怕这贱民的残肢会脏了大人您的眼睛”
小陶阴翳地笑了笑,嘴角上的残酷狠厉不言而喻。
就在他转身对向乞丐的一瞬间,身后的两个村民突然暴起发难,纷纷亮出了怀中的利刃。
当小陶察觉到事情不妙回头探查时,县令已经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人,两个刁民,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是啊,我们是在自寻死路,但是只要我们兄弟俩把你和那傻子也都杀了,谁知道是我们兄弟俩干的?要怪就怪你的主子太贪了,平时贪也就算了,就连这次吃独食的事情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样他还不死的话,那就有些没天理了”
“大胆,你们两个刁民还妄想杀我,我可是衙役,杀了我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不如放了我,回去之后我保证守口如瓶”
“太晚了”
两兄弟狞笑着向前逼去,几个眨眼的工夫,小陶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二哥,这傻子咱要不然给放了吧,你看他那样,也不像能记事的样子”
“糊涂,他若是在村里讲出只言片语也够我们兄弟俩受的了,赶紧动手,咱俩把这收拾干净了,要是一会儿遇上别人就不好办了 ”
“.......好”
“傻子啊傻子,这可不是我们兄弟俩不仗义,我们俩好歹也算是除掉了危害乡里乡亲的祸害,也算是有功德了,这个牺牲由你来也不算是过分吧”
乞丐的身体因为小陶那几脚的狠辣痛得蜷缩了起来,口中支支吾吾地乱叫着。
就在二人要痛下杀手之际,李兴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在二人即将舒一口气的时候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这个牺牲还是你们兄弟俩来做吧”,李兴龙冷漠地看着身体软软倒下去的两个人。
在乞丐还在蜷缩着身体,吓得不敢睁眼的时候,李兴龙以最快的速度处理着几具尸体与地上的血迹,幸亏这是在小溪旁,血迹容易被清理,不得不说 ,这几个人还挺会挑地方为自己省力气的。
“没事了,坏人都被我赶跑了”
李兴龙蹲下身子,用着温柔的语言安抚着眼前蜷缩颤抖的乞丐。
“小时候,你还替我守过家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有幸再见到你”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带着我去村后小山抓松鼠,结果那次你不小心划伤了胳膊,留了很多血,给我都吓哭了”
“还有一次,你来我家吃饭,咱俩争抢桌子上的猪头肉,结果你因为没抢过我跑到我家院子里赌气地蹲了三个时辰”
“还有啊.........”
李兴龙细数着一件又一件和乞丐一起度过的往事,一边在安慰乞丐,一边又在倾诉着自己心中的五味杂陈。
乞丐颤抖的身形终究是平复了下来,他透过指缝偷看着李兴龙的面容,“兴.......兴龙”
李兴龙在听到这句话后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终是他极力掩饰,心中的苦涩依旧喷薄而出。
在李兴龙眼角的泪滴即将滑落之时,乞丐急忙用衣角擦了擦了手,帮他轻轻拭去泪珠。
“别哭,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李兴龙突然一瞬间感觉到眼前的乞丐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极度安心的气息,哪怕现在天将要塌下来他心中都无所畏惧。
“我已经打算好了一路北行,挑战各个地方的拳法大家磨练自身,你要不要考虑下跟着我同行”
乞丐咬了咬手指,眼神向上翻了翻,“不好,外面的人太凶了,我怕”
“没事,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的”
“我要留在这里看蚂蚁过河,我哪都不去”
“那好吧,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尼爷爷?”
“尼......爷爷?那个老人家好像早就死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乞丐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眼神在不断地转动,似乎这样能有助于他思考。
“唉”,李兴龙轻叹一声,那个善良的老人也不在了吗,那样的老人家分明应该长命百岁才是,这究竟是个什么破天理。
“我这有些银两,你先拿去,饿的时候自己就去买些东西,将这些银两千万要藏好,不要在人前显露”
“银子,好吃的,嗯嗯我喜欢”
“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你究竟记没记在心里”
“什么话?”
“。。。。。。。。。。。”
“没事,你拿这些银子去换吃的”
“哦哦,好,我记住了”
“。。。。。。。。。。。”
“行啦,我要走了,日后有缘再见”
乞丐收起了身前的银子,面容慈祥地看着李兴龙远去的背影,“人间难得现真情,妙哉妙哉,你这份情,我记住了,那就让我们他日再见吧”
或许李兴龙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人蓄无害的乞丐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