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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今下泉台告乃翁
作者:奥特曼爱上小怪兽本章字数:1.2万更新时间:2020-03-15 22:10:18

武青怒吼一声,回声彻谷,悲凉哀伤。飞鸟惊起嘎嘎叫着,在峡谷上空徘徊不肯离去。

武青站起身,以刀柱地双手撑住,面容肃穆,冷声道:“众将士听令,抽弩对空”后面兵卒动作整齐划一拔弩对空,一字排开。

武青一挥手,“放”。嗖嗖出箭,飞鸟如大雨般应声而落,残余的四散逃窜去。

武青板着脸,说道:“终于不碍眼了,聒噪至极”

“挖坑,埋人”武青继续下令“生火做饭,安营扎寨”

“是”

李山水看着有些陌生的武青,手指缓缓摩挲着剑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

明月东升,洒下清冷月光。

黑风峡外立有一座大坟。李山水站在坟前,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人。当时强忍着才没吐出来。不知结了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把一村男女老幼全部杀光,仅是挖坑就挖了半天。

武青坐在坟前用刀刻在木板上刻字,面色阴沉,看得出他有满腔怒火不知如何发泄,刀划木板声渐停。

武青站起身运劲砸出个坑把墓碑插在坟前,上书小韩村之墓,字并不好看,歪歪扭扭,却字字劲力十足。

武青怒目圆睁转头对李山水说道:“我一定会把凶手人头提至此处,以祭他们在天之灵。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我爹常带我来这玩,早就和他们熟稔了,他们教我爬树,摘果子,设陷阱捉猎物。他们根本没有害人之心,他们只是想在这安生活着。只可惜躲过了虎役,还是难逃一死。来之前,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去干抢东西,强奸妇女伤天害理的事。以为生了什么事端,没想到竟然全死了。这什么世道!这什么世道!好人难活,好人难活”他转过身,不想让李山水发现他流泪。

李山水沉默了一会后,轻声道:“你可知道凶手是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武青擦干泪水,转过身,冷笑道:“除了南嬴那伙残兵败将,还能有谁。亡国后,溃败之军大都藏匿在深山老林,荒郊野岭中。这虎牢山脉中就不知藏了几多,过几年就出来蹦哒下。那些江南士族们,南嬴亡国后,有钱的出海,没权的入山,当那遗老遗少。说什么人将不人,大肃蛮子如何治得好国。将要民不聊生。说大肃灭宗主国,有违天道,过不了几年就会倾覆。结果呢?现在大肃一统南北几十哉,不是好好的吗?现在是他们这些自诩正义之师的狗屁读书人在祸国殃民。全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说完呸的一声吐了口痰。

李山水静静的听着,心想,的确该杀。

武青向峡谷中走去,李山水朝坟墓拜了拜,随后跟了过去。

地上仍有血迹和猎户们遗留的刀叉弓箭。依山建有几排木屋,难挡风雪,屋中挂有兽皮,摆有几张木椅,一张木床,再无其他装饰,颇为简陋。粮食大都被掠走。兵卒们早已收拾好了,围着篝火成一圈,全都默不作声,面色凝重。不知是谁捉住一只野鸡,正在锅中熬着。李山水和武青坐入其中,将士们齐齐看向武青。武青摆弄着柴火,在火光照映下,脸色晦暗不明,并不作声。

月色下,唯有风声和汤沸声。

武青搅了搅汤锅笑了笑,说道:“汤熟了,喝汤吧”武青盛了碗鸡汤给李山水,一片吸溜喝汤声,化解了紧张氛围。

武青喝了一大口,啧啧啧称赞道:“李小子,你有口福了。这虎牢山的田黄鸡可是相当有名,它常年在山中吃草药长大,所以肉有药香味,熬汤最是滋补的很,有延年益寿之效,这鸡可是相当难抓的,抓住了大多进了那群达官贵人腹中。等下喝完后,我俩去找找那伙南嬴藏军的踪迹,我看得出你轻功比我好”

李山水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肉嫩汤香,还真不错。二三口就喝完,再去盛时,锅已经见底了。

武青看着笑了笑,给了他一个眼神。李山水和武青站起身,借口撒尿去。

李山水舔了舔嘴上残留汤汁,问道:“老武,咋个找。黑灯瞎火的往哪找?”

武青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

李山水作势要打,武青赶忙一躲,笑道:“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嘛。那伙人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先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找了半天,屁都没找到个。李山水瞪着武青,他转头吹口哨,假装看不见。

李山水忍住揍武青一顿的冲动,问道:“要不我去峡谷上面看看?有线索再来找你”李山水刚说完,皱眉朝峡谷上方看去,几枚冷箭嗖嗖向他们射来。李山水一把推开武青,拔剑挡开。峡谷上有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弓弩继续向他们射来。武青已经回过神来,木屋方向也传来打斗声。

两人躲在阴暗处,李山水面沉如水,说道:“我上去把那几个解决了,你吸引住他们”武青点点头。

武青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出去,大声喊道:“上面那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你武爷爷在此。有种就过来”弩箭钉在他刚刚跑过的路上,生硬的撞击声回荡山谷。李山水笑了笑,提气踩在一块凸出的石块上,又掠上另一石块,恍若轻羽随风上空,几个来回已经快登顶。武青来回跑动,弩箭总是差一点方才射中他。大概已经射了百来枝箭后,上面的人有点察觉。停下射箭,在观察四周动静。李山水吐气纳气,就是现在。他一踏脚下石块,明月当空照,如仙人一步登空。李山水蜷着身子,在地上打了滚,朝最近那人而去。弩箭如雨落下却没射中他,李山水用力一拉马尾,骏马受惊,他借力跃上马背,一剑刺向那人胸口,火星四射,穿了铠甲。李山水侧身,那人刀已经砍来。只不过李山水在他身后,他摸不准,只是凌乱一刀,希望赶李山水下马。李山水一击未中,左手抓住那人后领,转至他的前面。运劲一剑朝他脖颈刺去,那人刀去还未回,剑已入喉,一腔热血洒在李山水的面上。

另三人见同伴建功未成,成犄角之势围过来,李山水前面就是峡底。又是一波弩箭射来,竟不管同伴是死是活,好狠。李山水拿那人做肉盾,马儿中箭吃痛朝悬崖冲下,势不可挡。

砰的一声巨响,崖底血肉模糊,武青大叫一声向马尸冲去,李山水还在马上。另三人也驾马来到崖畔朝下望去,并未注意到崖畔侧有只手死死拉着。悬挂崖边的李山水轻轻一笑,中计了。三人到时,李山水一个翻身如鲤鱼跳龙门般落在他们马后,迅急一剑斩在马后腿上,三马坠崖而去,传来几声惊恐叫声。

李山水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脸上鲜血,月光洒在身上,剑上还有几滴温热的血珠,他一挥剑,血珠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地。

休息一会后,李山水轻飘飘的掠向崖底。四人四马尸体破裂,鲜血直流,聚成一洼映出一轮明月。李山水看了几眼后,向峡谷内而去,武青已经赶过去了。

李山水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一地尸体,活着的那几个贼人正骑着快马逃走。他们的马放在山外,武青看了李山水一眼,“追”

李山水来不及喘口气就追去,一掠就有丈远,武青提刀在后面跟着。出了峡谷后,那几人熟练的驾马逃窜,时不时的回头看有没有人跟踪,大约饶了几段路后,才定下心来往驻扎点去。李山水小心翼翼地在后边吊着。小路曲折,弯弯绕绕,显然他们藏身之处极为隐蔽。林中遮掩物太多,李山水又怕惊动了夜间出没的虫兽让人发觉。好几次差点跟丢。

站得高望得远,他干脆登上树顶。轻点树冠,借力飘行。点叶身他已经越来越娴熟。

月光下,有人踏树而行。

李山水已经开始慢下来,额头满是细汗,到底才不过登上四层楼,气机并不充沛。李山水跃一步几棵树远就需停下喘口气,身体摇摇晃晃,那几人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再跟了一会儿,他已经从树顶爬下,慢慢跟着。还须存些体力以防万一,终于停了。

他妈的,跑那么远赶着去投胎啊,李山水躲在树后腹诽。慢慢调整呼吸,新气渐生,手握剑柄。他朝后面望去,武青还没跟来,奶奶的,他一个人可搞不定。

那几人下马后立即有人来接应,李山水望去,奶奶的,这群家伙竟然在深山老林里建了个堡垒,还有座瞭望台,他拍了了拍胸脯,幸好刚才从树上下来了,不然可就被发现了。他移动了下身子,想过去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忽然一箭射来,他缩回脑袋,箭在他藏身树上射出个大洞,膂力惊人,那弓不得有三四石。

射箭的高大男子,大喊一声:“敌袭”,推开身边引狼入室的同伴,又是一箭朝李山水而来,李山水从箭洞中看到那人迅速接近,继续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深吸一口气,跃上树枝,继续一箭射来,刚刚停留树枝已经被射断。李山水腾挪不定,高大男子张弓搭箭瞄准他。李山水有些心急,里面的人正在聚集,马上就要过来了,到时候他可就插趐难逃,下面那人也真是难缠,不急不躁,只要他停下就是一箭飞来,如同耍猴一般,消耗他气力。

奶奶的,老子看你有多少枝箭。李山水腾挪间慢慢靠近,一箭险之又险从他面颊旁过,他擦了擦脸上血迹,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最后一箭直冲他面门而来,李山水横剑拒之,运劲把箭甩还回去,来而不往非礼也。高大男子不慌不忙,丢下弓,抽出腰间长刀,从箭矢中间劈为两半,李山水剑已至,刀剑撞击,火花溅射,两人四目相对,高大男子匆忙格挡,被李山水逼退几步,忽然他刀势往前一冲,李山水被震退,虎口微颤,臂力当真过人,一力降十会,看来他练的是霸道刀术。

两人慢慢走动,紧紧盯着对方,蓄势待发。妈的,李山水心中骂道,对方人员已全部聚来,手持弓弩把他两人团团围住。武青你他娘再不来,老子今天就栽这了。

有一披甲兵卒对那高大男子说道:“赵都尉,快出来,我们弩箭齐发,保证把他射成筛子”

姓赵名勇的都尉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继续警戒,我拿他练练手”

李山水翻了个白眼,敢情把自己当成待宰的羔羊。小心练手把你头都练没了,奶奶的,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

赵勇说完,气势一沉,刀锋向前,冲了上来。李山水可不敢和他硬碰硬,轻灵地躲开,一刀斩在他身后树上,古树直挺挺倒下,尘土飞扬,鸟兽四散,也把包围圈砸出空子,李山水趁机向外冲去。没跑几步,李山水后背汗毛竖起,赵勇一刀迅猛劈来,李山水来不及转身,倒提长剑挡住,清脆的碰撞声中,李山水被劈飞,吐出口血才稍稍好受。妈的,这姓赵的境界比我高,内力深厚,打不过,打不过。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他李山水向来不干,打不过就跑呗,可旁边的甲士都虎视眈眈,他一逃,保证把他射成刺猬。可又打不过那姓赵的,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唉,才出江湖,便死江湖,这大好河山我还没好好看过,天下侠客也没见几个,更别提什么绝世美人了,可惜了至今仍是处。他忍不住悲从中来,赵勇哪管李山水伤春悲秋,提刀又至,专往要害处去,李山水脚尖点地,掠上树枝,向树顶飘去,嗖嗖声起,弩箭纷纷来,李山水皱紧眉头,挥剑挡开,树渐渐往下倾斜,妈的,姓赵的孙子把树砍了。李山水轻轻一笑,正好,李山水一点树枝,顺着树干往外跑去,正好没路,你小子反倒帮我砍出条来,李山水正想转身骂几句,好显摆下大侠风范。只见赵勇迅急追来,他妈的,老子跑这么远你也追不上啊。赵勇冲出段距离后,双手猛地一甩,刀飞出朝李山水来,刀势惊人,刀过之处,树枝皆断,可知刀上劲力之大。躲是躲不过的,李山水停下脚步,深吸口气,气机翻滚涌到剑身,使出自创破绽百出的拒剑式,拒飞刀于剑外。刀至如山般砸来,李山水死死撑住,一刀就把剑式破开,他已经连退十几步,划出一道沟壑。李山水紧咬牙关不让口中鲜血喷出,他虎口裂开仍死死握剑,剑握住了死都不能松开,这是爹说的。

终于 刀势渐渐慢了,气机溃散,长刀掉在地上。李山水瘫坐在地,背靠大树,口中血从嘴角流出染红了衣衫,他看着前面走来的赵勇,自嘲一笑,只是握紧手中剑。

赵勇捡起长刀,默不作声,举起刀想了结了李山水,李山水盯着他,挥刀声亦是催命声在耳边响起,念头比刀快,李山水忽然猛地起身,剑轻飘飘刺在赵勇铠甲上,只不过发出轻微撞击声,赵勇狰狞一笑,还以为是什么后手杀招,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刀往李山水头上砍去,想必一刀下去即可让他身首异处,赵勇本以为会见到李山水惊吓表情,谁知他却面不改色。赵勇有些失望,他喜欢看他刀下鬼惊惧面色,倒也算条汉子,不过还是要死,谁叫你是大肃人,下辈子投胎投到我们大嬴,说不定我还认你做兄弟。

赵勇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似乎已经预见头颅高高飞起,血流如柱的场面。刀离李山水的头只有丝毫远时,赵勇忽然心口一疼,那正是李山水剑刺之处,刀咣当一声落地,他捂住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全洒李山水身上,轰然倒地,李山水用剑撑住身子站起,居高临下望着赵勇,他还有一线生机,赵勇眼神迷茫,呜呜咽咽地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那轻飘飘的一剑会让他心脏碎裂,明明你新气未生,明明你已经身受重伤,凭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我不想死,我还没报仇,还没复国。凭什么我没死在战场上,要死在你这无名小卒剑下,凭什么?

赵勇紧紧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血从嘴中流出,他忽然想伸出手抓住李山水,刚抬起便气断身亡,双目圆睁望月。

李山水已是强弩之末,仍强撑慢慢往前走着,毕竟等后面的弓弩手赶到,随便一箭便可要了他的小命。慢悠悠的走着,后边追兵竟还未至,李山水安慰道,可能他们太过相信自己都尉的实力便没赶过来,也可能是姓赵的对他那凛冽飞刀太过自信就下令让手下们不用跟来...无论怎样这对他而言都是好消息,李山水扶着树干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哪有用点叶身在树冠飘行的潇洒。

李山水停下脚步,又咳出一口血,这次受的伤太重了,附在刀上的气机太过霸道,那人的境界至少在六层以上,能杀死他还是有侥幸成份在内,如果那一剑他挡住的话,李山水就只能等死。李山水从飞刀起时就在蓄势这一剑,拒剑式根本挡不住那一刀他当然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幌子,不过受伤倒是真的。

“破甲”这是父亲教他的第一个剑招,专破武夫罡气和横练功夫,亦可破军士重甲。乃一位军伍出身的剑客所创,玄妙至机。军中甲士都佩刀,易杀掠,不知这位剑客为何弃刀练剑。据说这位剑客为创剑招,走遍大江南北,寻觅制甲能匠,轻甲,重甲各类找了个遍,一年复一年的用剑劈甲,让木人披甲,一剑去不伤甲而木人碎方才小成,借力打力。这位剑客能一剑去,破百甲,虽说叫破甲,但却破的是武夫气机。剑客剑招大成后就去西域和一位僧人比斗,一剑就破开僧人的护体罡气。

剑招求的是隔山打牛,你披甲再多,我一剑即破开杀你。这位剑客曾说,老子平生最恨缩头乌龟,有一个杀一个。剑招最适合在战场上破阵凿阵,虽说这位剑客仍死在大肃千骑重甲下,但仍称的上豪杰。一人敌千骑,破五百甲,最后方气绝身亡。

李山水现在当然没那本事,破开姓赵的铠甲都已算侥幸,死马当成活马医,拼死一试。观察了许久,才发现了姓赵的气机漏洞,看似无力的一刺,却把那赵都尉气机截断,搅碎心脏。还得多练练这招,以后遇到那专练罡气的江湖人,好有个杀招。

他继续慢慢走着,衣衫破碎,先前躲弩箭看似潇洒,实则早把衣衫扯成一条一条。暂时气息稳定下来,不再吐血。

李山水尖着耳朵听,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唉,终究是追上来了,难逃一死。他一剑朝后面横扫过去,有些吃力的转过身,想说些个什么十八年后老子还是条好汉,听书学来的江湖侠客走投无路时说的混帐话,却被吓了一大跳,奶奶的,竟是那狗日的武青,剑离他喉咙仅一寸,武青铁青着脸呆呆站着不敢动,生怕李山水一剑刺过来把他了结了,不就来迟了点嘛,至于这么大火气,不过看他样子的确受伤颇重。

李山水松了口气,强撑的身子向后倒去,武青赶忙过去扶着他。

李山水坐定,看了眼同样浑身是血,甚至胸口盔甲被砍出一道刀痕的武青,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后面那伙人不会被你杀光了吧”

武青站起身,挠挠头,脸色有些凝重说:“又被你猜中了,得,别在这坐着。我那伙兄弟们还在那村寨门口,我们也死伤了好几个兄弟,我得快些过去,不然我怕他们干出屠寨的绝户事来,等下路上慢慢和你说”

李山水刚点完头,武青就一把提起他背着。李山水无力反抗,随他便。走过那赵都尉尸体时,武青看了看,随后朝赵勇脸上使劲踩了几脚,鼻子都歪了,。李山水笑了笑,这武青踩尸上瘾了?

武青踩了几脚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捡起刀割下赵勇头颅,笑着问道:“就是这家伙把你搞得这么狼狈,给我讲讲”李山水一口气把藏在树后,被发现追杀,再将那致命飞刀,略过了“破甲”,最后他偷袭成功杀死赵勇的经过全都告诉了武青。

武青低头想了想,而后放声大笑道:“李小子你可真行啊,按你的说法那赵都尉不得有六境巅峰了,和我老武一样啊。那飞刀我接不接的下都有点难说,你小子剑术当真了得。你咋个偷袭他的?”

李山水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不过是趁他大意了,给了他一剑。完全是运气”李山水自己都不信这个拙劣借口,希望能糊弄过去吧。

武青低下头,先前他已经注意到了尸体上并无明显伤痕,李小子多半在撒谎,不过行走江湖谁没点杀手锏,他歉意道:“李小子对不住你了,让你冒了这么大的险,还差点丢了性命。不过你小子的轻功当真不错,老子在后面连你的影子都没瞧见,奶奶的,我和兄弟们追了半天才赶到,结果就看到那伙人在你后面远远跟着,我瞧这是个好机会就让兄弟们偷袭了他们,趁他们群龙无首,杀了他们个猝不及防。不过南赢军伍也真是厉害,在那局势下我的几个兄弟还挨了几刀。看到我胸口这一刀了嘛,就是被一个兵卒临死前砍的,真的是狠呀,一个个死战到底。这一点我老武佩服,唉,亡国这么久了还想着复国,真不知道脑子里有啥?”说着摇了摇手上提着的头颅。

“喂喂喂,李小子,你说话呀,睡着了可就醒不过来了”武青急切说着,转头看向李山水。

李山水咳嗽一声,笑着道:“都快被你说睡着了,你嘴巴可真够碎的,以前就没人烦你。你他妈再迟点,老子可真就栽这了”

武青嘿嘿笑了几声又愁眉苦脸道:“这事是怪老武我。在城里谁敢不听我的,他们巴不得听我说。唉,可惜了,先前在峡谷死了十几个兄弟,我咋回去向他们的亲人交代”

李山水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武青大声喊道:“李小子,抱稳了,我们快些赶过去”说完大步跑去。

李山水靠着武青的背,这次受伤太重了,五脏内腑现还是疼的,那姓赵的刀术太过霸道,自己境界还是太低了,唉,他重重叹了口气。

武青不知道那小子又在想什么,叹个鸟的气,不耐的说:“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整天叹气算个什么事。侠客嘛,应该仗剑而行,快活出剑,豪爽喝酒,骑快马,上最美的娘们,见世间风景,看人间百态,而心不改。少年嘛,当春风得意马蹄疾,不要故做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扭捏样。老子最恨这些个,别以为你帮了我忙,就不敢给你二下子。你去城里问问,哪个狗屁书生敢来老子面前伤春悲秋,我把他打出屎来”

李山水听完话后,快活地笑出了声说道:“没想到武色胚你除了在女人肚皮有能耐外,劝人还一套一套的”

武青如果不是背人提头颅,说不定又要挠头了,他笑道:“这才对嘛,少年快活笑,不负江湖酒。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老子看到书就头疼,是城里一书生在翠云楼念给姑娘们听的,老子当时就给了他几拳。还别说,这话现在想来真有点意思,看来这读书人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老武小瞧了,回城后提两壶酒去赔礼道个歉”

李山水笑弯了眼眉,抬头望那随人走的明月。

他拍了拍武青肩膀,“以后对读书人好点,别总是动手动脚”

武青笑了笑,并不作声,忽然停下脚步:“到了”

—————

寨子大门前乌泱泱站着一堆人,一边披黑甲的都是武青的人,另一边是以一位佩剑中年文士为首的老弱妇孺,看来他们的青壮人都被杀绝了。

武青手下少了许多,损失不小,他们提刀而立,那边的南嬴遗老遗少又怒又惧,因为他们的亲人尸首都在那群刽子手的身后,身首异处,他们却不能报仇而且生死还掌握在别人手上。

兵卒看见武青过来,让出一条道,武青背着李山水走过去,随手丢下赵勇的头颅,踩在脚下,放下李山水,李山水撑剑站住。中年文士看了看武青脚下头颅,闭眼叹了口气,他后面有位年青女子哭着冲上来,看样子是姓赵的妻子,要不是旁边人拦着,可能就上来和武青拼命了。

两边人都不说话,静静看着对方,一边颤身眼含泪水,一边提刀怒目圆睁。武青似乎还嫌挑拔对方情绪不够大,像球似的踢着赵勇头颅,又偏偏不踢过去,李山水已经能听见对面的咬牙声,那名女子也哭晕过去。

中年文士深吸口气,走上前,抱拳躬身说道:“南嬴清远陆家家主陆亡见过大人,死者为大,还请大人放过赵都尉头颅”

武青继续踢着,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回答道:“没听说过,你叫我放过我就放过,你谁啊?是老子的老子?”后面兵卒放声大笑,叫陆亡的中年文士面不改色,可他后面的一个白发老头却冲了上来,指着武青骂道:“好大的胆子,就没人教你为人处事之道。莽夫一个,莽夫一个。你们大肃不过是北方蛮子,安敢犯我大嬴”

武青冷哼一声,不屑道:“老头,活了一大把年纪,现在哪年你都不知道,你们大嬴早亡了,现在是大肃的天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在这吵吵嚷嚷,你那么行,当年亡国之战你咋不死在沙场,马裹什么尸归,你们大嬴不是最讲这一套,说不定当年你这老小子跑的最快,你也就嘴最行,老子懒得理你”说完,呸的一声吐了口痰,拿刀身拍了拍老头脸颊,老头惊得退后一步,以为那莽夫要杀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拿手指着武青,说不出话来,上气不接下气,昏死过去。陆亡朝后使了个眼色,让人把老头拖走,恍如丧家之犬。

李山水笑了笑,又晕了一个,果然让武青这王八蛋上阵骂战,保证死一大片。

取了个古怪名字的中年文士,躬身久久不起,头都快垂地了。武青被拜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山水,李山水给了他个眼神,武青咳嗽一声,不再踢头,故作威严道:“你起来吧,我可不吃这一套”

陆亡闻言,直起身子复又拜了拜,“谢过大人”。陆亡看了眼李山水,又对武青说道:“大人,现在想怎么处置我们这群亡国奴?”

武青皱紧眉头,骂人他在行,可这就超出他能力范围了,他又看向李山水,李山水笑了笑,说:“陆先生,这要取决于你怎么做了”

陆亡有些疑惑的哦了一声。

李山水继续说道:“我想问陆先生几个问题,”

“但问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

李山水似是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陆亡随后坐下,武青看那颗头颅碍眼,一脚踢开,惹得那群亡国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武青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武青不甘示弱,一双眼对百双眼。

李山水看着这一幕,笑了笑,继而对陆亡说道:“陆先生,你可知黑风峡猎户百人被杀一事?”

陆亡苦笑一声,只是点点头。

李山水横剑在膝,继续问道:“那可还知源县山村被抢,妇人遭人侮辱一事?”

陆亡低下头,左手紧握剑柄,咬牙切齿道:“知道”

李山水玩味的笑了笑,轻弹剑身,忽然愤慨大声道:“你既然知道,那为何不阻止,却任意兵卒杀害无辜百姓,他们何其无辜,仅仅因为他们食了大肃粟,便要杀了他们。你可知道,他们以前亦是大嬴人。这就是号称心系天下的读书人,这就是你陆亡从圣贤书中读来的道理,好一个陆亡,那大嬴亡了才叫好”众人眼神如剑齐刷刷冲李山水刺来,李山水怡然不惧,呵呵一笑后,放低了声音继续道:“陆先生,你所谓的家仇国恨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想安稳生活一辈子,你们凭什么剥夺了他们生的权利?国终究会亡,唯人生生不息于大地上,这么个浅显道理陆先生难道不明白吗?你们读书人所谓为万世开太平的豪言壮志去哪了?不过是一句屁话,自欺欺人罢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杀了人,我们来报仇,天经地义。别觉得委屈,这只会让我李山水恶心。放下你们那颗悬着的心,我们又不是你们,专干那种丧尽天良的绝户事,你们的小命自己好好留着,做那复国春秋大梦去吧”李山水听了那阵阵松气声,自嘲一笑,凭这些人复什么狗屎国,他觉得无趣,想站起身,不曾想脚发麻了,他使了个眼神丢给武青,武青愣了愣,他又点了腿,武青这才明白过来去扶他起来,在众人看来,武青被李山水的一番话深深折服。

陆亡头低至尘埃,左手握剑,猛地站起身,沉声说道:“李少侠请留步,能否听陆某一番肺腑之言”

李山水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陆亡双眼通红含泪未坠,嘴唇已经被他咬出血,点了点头。

陆亡整了整衣冠,站如松,一身儒雅风范,苦涩一笑:“李先生,是我陆某管教无方。那赵勇仗着自己武功高,心腹众多,哪肯听我的。我也不过是事后才得知他们做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可为时已晚,难以补救。我如此说并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归根结底一切还是我的错,从小和他们说大肃人皆当死,我大嬴治国有方,爱民如子。呵呵,复不复国又当如何,到底是俱往矣了。我陆家本是大嬴世家,从北方南渡,我陆家一路跟随朝廷,舍弃万千家业,只为报国。我陆家书香门弟,家训只求用一身学问济世安邦。我父陆放更是雄才大略,天资聪颖,文采武功俱佳,南嬴在我父治下蒸蒸日上,不须几年即可整装北伐,与当时的白虎大将军被世称文武双雄。可惜那武雄却叛我大嬴,让我父一生心血付之东流,城破之日,我父写下绝命诗后,自刎而死。我被人护着逃出城,沦落至今这种地步”陆亡涕泗横流,说至他父亲时却神采飞扬。

李山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武青自顾自在旁挖耳屎,陆亡后面族人无不泪流满面,更有甚者捶地哀嚎,咒骂大肃,他撇了撇嘴。

陆亡擦干面上泪水,和煦一笑,仿如春风至:“我父绝命诗一出即让天下士子赞道膜拜,浩然书院先生更称其为千古第一亡国诗,响彻大江南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此二句更是诗中雄品,哀中有杀伐之气。此后年年,我陆亡每至父亲祭日都羞愧难当,王师犹未北定中原,我哪有脸面去见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复了国又如何,李先生今日点醒了我,为了复国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值得吗?我陆亡一生不过是父亲复国念头的傀儡罢了。那峡谷死去百人皆是我之错,请李先生言而有信,放过我的族人们”

李山水点点头,不知陆亡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陆亡对着后面柔声喊道:“复儿,过来”从后方走出个九岁左右的青衫少年郎。

陆亡揉了揉复儿的头,和蔼道:“复儿,以后在家好好听娘的话,每日记得温书练剑。不可为我报仇亦不能伤害普通百姓,带领好寨子,以后你就是个小大人了”

男孩乖巧的点点头,问道:“爹,你要去哪里啊?不回来了吗?我会乖乖的等你回来,以后我读书不偷懒了”

陆亡笑了笑,说道:“爹去找爷爷去了,和他讲个道理,讲完道理就回来。爹会一直看着你的,记住爹说的话,不真正学有所成以后不可随意出山,知道了吗?”

男孩小鸡啄米般点着头,陆亡灿烂一笑。

他站起身,摘下腰间玉佩丢给李山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李少侠,世道又开始乱了,切忌小心点,这块玉佩以后或许对你有些用处”李山水摸着手中温润玉佩,不知那陆亡到底在想干些什么。

陆亡又躬身向他行了一礼,又朝后方族人一拜,而后意气风发,朗声笑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哪还有什么王师,不过是一群丧家野犬。爹啊,我俩都错了,何必囿于一国之兴亡,天下百姓才是我辈读书人安身立命之处。可是我仍是不甘啊,我想见到你说的,铁骑踏中原,万国朝拜的盛世景象。我陆亡枉为一介书生,终究不过是想做那扶龙之士,登上朝堂,扬我陆家门风。家祭无忘告乃翁,儿子有愧,今下泉台告乃翁,王师难有北定日”说罢,一拔佩剑,自刎而死,血溅洒在后面那叫复儿的孩子身上。

孩子双目失神,扑向父亲尸首,大声哭喊:“爹,爹”不停地摇着那中年文士尸体,后面那群遗老遗少也赶了上来。

李山水看着陆复看向他的阴狠眼神,不用猜都知道这小子认为是他逼死了陆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何必如此呢?”武青亦是说了一句。李山水看了看武青,轻声说道:“走吧”

武青背着李山水,不忘捡起赵勇头颅,又是一番怒目扫来,武青嘿嘿笑了几声,跑了。兵卒们有样学样,捡起头颅一溜烟追老大去了。

遗老遗少们扑向无头尸体,后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李山水没由来打了个冷颤。

他临时起意,拍了拍武青的脑壳,笑问道:“老武,我本就不打算杀那陆亡,你说他为何要自尽?就因为我的一番话?那可太高看我李山水了”

武青不爽地摇了揺头,想甩开李山水的手,不满道:“晓不得,读书人肚子里的弯弯道道长得很”

李山水继续拍着武青的大脑袋,笑兮兮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叫你平时不多看书。一嘛寨中青壮年都被你杀了个精光,独留他一个,他咋个好意思活下去,读书人最要面子。二则是可能他自己早不想活了,毕竟复国无望,我那番话起了点推波助澜的作用。三是他后面那群族人看人死光了,就剩他一个人又临阵向我们低头,不得在背后骂一骂,说几句什么庸才啊,无能啊之类的,陆亡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他就来了个顺水推舟。四才是重点,他以死明志,既可以展示下他陆家风骨,又推出他儿子来,让他儿子亲眼看见自己如何死,在他儿子心中种出颗种子,以待生根发芽。这样他儿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过陆亡的位置,又可以激励陆复发奋读书,以期未来复仇。啧啧啧,这位陆先生嘴里说有愧读书人,心里可就未必这么想了。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还是一场我们帮他搭好台子的独角戏。那赵勇本就不服他陆亡,死则死矣,最重要的是那些孩子,你想想经此一变,那些孩子不得恨死我们。复国之人最怕后人忘了国,这位陆先生,抛开其他不说,我是佩服的,一死何其多用,今下泉台告乃翁,独留幼子满腔恨呦”

武青听得脑壳都是疼的,铁青着脸道:“李小子,你再拍老子的头,自己爬回去”

李山水讪讪收回手,冷哼道:“不就拍几下嘛,你也不看看我这一身伤是为了帮谁受的,唉,寒心哪”说完故意咳嗽起来

武青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有手下在后面看着嘛,有损威严,回去给你拍个够,这总行了吧”

李山水撇了撇嘴,“老子还不稀罕呢”嘴上如此说着,手却不老实的继续拍了拍武青的头,还别说,手感挺不错。

武青无奈,只好运气跑得更快,不让后面手下看见,不然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行至峡谷大坟前,武青放下李山水,李山水面色好了许多,气息调整过来。

新坟前又添新尸,来时五十兵卒,现不过三十五。武青把头颅叠成塔状,据说是佛教中传来的,用于祭奠,赵勇的在顶端,死不暝目。惨白月光照着,犹为显得阴森可怖,李山水和武青面无表情的站着,而后动作一致鞠躬三次。

明月故国皆不在,物是人非事事休。

武青轻轻说了句话:“下次来时再带酒给你们喝”

坟中人望坟前人,坟前人倒酒祭之,却再难有相逢日,我在地上倒酒,你在泉台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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