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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绝望
作者:哦我是猪本章字数:5033更新时间:2020-02-28 21:33:41

阿丽塔看着坐在床沿,低垂头颅,一脸呆滞麻木的余尘,低声问道:“主人,他是怎么了?”

奥古斯此刻由变成了白发老者的模样,他轻叹一口气道:“他现在内心很痛苦,不要去打扰他。”

阿丽塔睁大她晶莹的双眸,不由疑惑道:“痛苦,主人受伤了吗?”

“不,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这个你以后会懂得。”奥古斯随后将阿丽塔带离了余尘的房间,亿万年的岁月早已让奥古斯的思想情感无异于常人,他能理解余尘的痛苦,就如同当时龙尊死去时一般,他虽然已有准备还是心如刀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余尘眼神低落,喃喃自语了很久,他的嘴唇在颤抖,眼角的泪水更是不停地滑落。泪光闪烁间,他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坚毅好强,但内心却极度柔弱的少女的身影。余尘心间有撕裂般的痛楚,但脸上却浮现了一阵莫名的笑容。

恍惚间,少女的身影如同泡影一般幻灭,彻底消散。

余尘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泪水彻底模糊了双眼,任凭泪珠顺着眼角留下,余尘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次一般流泪了。家乡遭遇变故,以及奴隶飞船上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流过一丝泪水。

过往的回忆不断浮现在眼前,初识时候那个持着利剑指向自己,双眸灵动颇有几分英姿的少女;死亡森林那段难以忘却的生死相依旅程;整整一年时间陪着自己修炼的朝夕相处......但是这一切转瞬又破裂成幻梦。

突然,一股莫名的愤怒的火焰在余尘胸膛燃起,一股杀戮的疯狂欲望此刻在无声息间正缓缓侵蚀着他的灵魂,而他却浑然不知。

余尘脸色陡然冷峻了下来,暗源力流转瞬间蒸干了眼角的泪水,他呼吸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奋力站起了身。这次他所承受的痛苦,不亚于当年被逼迫看着全部族人被屠杀,父亲惨死在他面前,远比切肉断骨之痛还要折磨内心,但他明白,自己没有时间为死去的人而痛苦。

余尘眼神冷厉了下来,而后向叶澜发送了视频申请。

从叶澜背后的合金墙板装饰和星空背景的玻璃窗可以看出,他此刻身处星际战舰当中,不过他整个人却有几分落寞,眉头紧皱着,和之前余尘认识的叶澜丝毫不像。

余尘深吸一口气,而后低声说道:“叶澜,把你们现在所在地的星际坐标发给我。”

叶澜神色凝重,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余尘,墨韵她临死前交代,不要把你牵扯进来...”

“我说,把星际坐标发给我。”

叶澜表情一阵呆滞,他明显被余尘这狠厉、冰冷如九幽之下鬼神一般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他却依旧坚定了自己信念,没有告诉余尘任何讯息,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明白,对方派出的是一支舰队,几乎所有队员的实力都在御灵阶以上,这是一场战争,而非所谓的私人的恩怨情仇,你即便来了也救不了任何人。”

余尘没有继续追问星际坐标,而是问道:“紫风大哥呢,他之前不是与你们在一起?”

“他早已经离开古兰神国了,前段时间你一直在修炼,所以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你。”叶澜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也对,如果他当时还在天岚帝国,也许结果就不会如同现在一样了。”余尘神情回到了原先麻木、呆滞的状态当中。

“不一定的,对方出动的是元灵阶强者,赤龙家族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当时赤龙家族的元老级人物尽出,但御灵九阶根本不是元灵阶的一招之敌,差距太大了,他们只能尽量拖住对敌方的最强战力。而后我们跟随苍云号星际战舰逃离赤龙星,原本身后还有两艘小型护卫舰,但最后都为了保住主舰上最后的血脉,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敌人的星际战舰......”叶澜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余尘能想象那个壮烈的场面,赤龙家族虽然各系血脉之间有矛盾,但面对敌人的时候,却是出奇地团结一致。

“墨铭澜打算怎么做?一直逃下去吗?”余尘出声问道。

“各地空间跳跃点和星际港湾都有那几大家族的势力渗透,我们的飞船只能在宇宙里流浪。墨铭澜他打算过段时间到了卡尔塔罗斯恒星系附近,分批遣散赤龙家族成员,分散各地。他说要等待时机复仇,但是我看这复仇的机会似乎很渺茫。”叶澜声音低沉道。

余尘心中不由对墨铭澜升起几分钦佩感,他只是失去了墨韵,墨铭澜却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族、失去了家乡,他似乎已经一无所有。然而在看似如此绝望逆境当中,他还是毅然地带领着所有人去寻找最后的一丝希望。

“那你知道是谁在追杀赤龙家族吗?”余尘看向叶澜问道。

“科洛塞家族,还有奥兰家族。”

“他们为什么要对赤龙家族下如此毒手,还有,明目张胆地大肆入侵、屠杀一个家族,天岚帝国驻守军队怎么会没有出手制止?”余尘之前被痛苦的情绪冲昏了头脑,这时候他才发觉这件事情有蹊跷之处。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毁了赤龙家族,但赤龙家族之所以被灭,是因为一项罪状,叛国。”叶澜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上有几分难掩的怒意。

荒唐,简直是无比的荒唐,余尘甚至无法为意图对赤龙家族下手的人找到一个更烂的借口。

“赤龙家族收到消息比较早,各方求救都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做出了一个决定,挟持天岚帝国军队首领,破而后立,但这算是彻底的叛国了。”

余尘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凝视着叶澜的眼眸说道:“听着,以我现在的实力,一般御灵阶修炼者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把星际坐标告诉我,我马上可以来营救你们,墨铭澜的计划真的要实施没有那么容易的。”

叶澜面色难看地说道:“但是,你只有一个人...”

余尘突然猛地怒吼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苟活,你明白吗?”

叶澜他没有被余尘的威吓惊道,而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余尘一眼,他虽然难以相信余尘仅仅在一年的时间内便成长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但余尘坚定的眼神让他相信余尘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话,便将星际坐标传输给了余尘。

通话结束,余尘便让奥古斯通过虚拟网络定位了叶澜他们所乘坐星际战舰的坐标,以便于追上他们,由于奥古斯在虚拟网络中的权限是龙尊所留,权限极高,几乎能做到余尘能想象到的任何事。

龙尊星星际港湾是最新设置的,加上这段时间各大势力往来极其频繁,各大商会也派遣商队开设了诸多商铺,低价收购试炼者厮杀收获的战利品,高价售出。但这段时间以来,争斗开始接近尾声,他们的生意也开始变得难做了。

奥古斯估算余尘在龙尊星一年的收获的战利品可以卖出一百混沌源石左右,不过这还远远购买不到一艘价格最低的能够加速到光速的小型宇宙飞船,更买不起能够装下一艘飞船的空间戒指。

奥古斯一番讨价还价后顺利地将战利品卖出了九十五混沌源石,这远远超出了余尘的心里预期,借此他可以购买大量灵药,因为炼体一道最缺的就是灵药。

星际港湾处售卖的灵药价格颇高,余尘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虚拟网络购买,虽然到货时间会慢一些,但他目前来说并不缺灵药,他只需要一株四阶灵药即可突破至幻灵九阶。到时候爆发出的力量强度便能相当于御灵二阶层次,加上秘法流云闪和死亡领域,都足以击败御灵六阶强者,营救行动颇有几分把握。

星际佣兵联盟的任务完成,余尘共获得四十六颗混沌源石,消费了一些,他如今的存款已达到接近两百混沌源石。

匆匆告别了赛弗后,他便带着莫瑞和姜小雨二人离开了星际港湾,前往蓝森恒星系附近。

浩瀚星空中,一艘三环形结构的星际运输舰拖着一条白色尾流从星际港湾驶出,星际运输舰除了中央的长针形主体用以运输物资和存放动力核心,三条环形臂旋都用作载客。

莫瑞站坐在酒吧吧台一处,面前放着一杯淡黄色清酒,他低身看向身边那位身材火热的美女姜小雨问道:“小雨,你说他到底怎么了?”

姜小雨连连摇头道:“别瞎猜,余尘大人的想法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胡乱猜测。”

莫瑞心中有几分惊疑,他自以柯西的身份结识余尘到如今,他都不曾见过余尘如此冰冷、陌生的一面,他甚至有种感觉,余尘那混沌的眼神比杀人时候锐利、残忍的眼神更加可怕。

余尘独自一人站在甲板凝视无尽虚空,一整天过去都没有丝毫动静,飞船上没有任何人敢打扰他,因为他们早有人尝试过,一旦靠近余尘三米范围便会陷入灵魂幻境当中,而后目光呆滞地乖乖远离余尘,即便是御灵阶强者也不例外。

两天后,飞船抵达蓝森恒星系,这里为实力颇为强大的蓝森家族统治的核心,所以有星际港湾。

赤龙家族仅剩的一艘星际战舰如今在这片星系附近流浪,而他们根本不敢接近空间跳跃点或者星际港湾,追杀他们的两大家族科洛塞家族以及奥兰家族都有上千星球的统治领地,势力众多,情报人员遍布附近的星际港湾和空间跳跃点。

赤龙家族的星际战舰谁都认识,但凡露出一丝踪迹都会遭到截杀。

余尘没有在蓝森星星际港湾多做停留,直接租赁了一艘性能不错的私人用小型飞船便直接起航朝着往赤龙家族星际战舰的星际坐标追赶去。

余尘刚踏上主驾驶室,便接受到了墨铭澜的通话申请。

“阿丽塔,视频投影。”随着余尘的一声命令,墨铭澜的影像出现在的飞船主驾驶室大屏幕上,他此刻面容有几分憔悴。墨铭澜平日极注重形象,而如今因为指挥星际战舰等一堆事而忙的焦头烂额,一脸胡渣,头发也没有怎么打理,状态比余尘好不到哪里去。

“余尘,你抵达蓝森星了?”墨铭澜出声问道。

“刚出发,你们的位置有些偏远,可能要很久才能汇合。”

赤龙家族被灭门已经过去了数月,家族中仅剩的两位御灵九阶的长老带领着飞船在宇宙中流亡了数月,有时候又因为敌人追击不得不超光速飞行,所以此时余尘和对方足足相距0.8光年,这是一段颇为遥远的路程,至少对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是的。

见墨铭澜没有回答,余尘继续问道:“告诉我,赤龙家族到底为什么会被追杀?”

墨铭澜眼神躲闪,他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也许,是因为我。”

余尘心中一惊,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墨铭澜得到过血魔神族传承,事情过去那么久,没想到最终还是暴露了。墨铭澜突然紧紧盯着余尘,声音低沉地问道:“告诉我,是不是你?”

墨铭澜凝视的眼神当中有着一丝冰冷,他都已经沦落到这个份上了,心底甚至对余尘这个最没有嫌疑的人都产生了怀疑。

余尘能理解墨铭澜的心情,低叹一声道:“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你们家族当中有人被收买了,你准备好知晓此事的人的名单,到时候我帮你查出来。”

墨铭澜微微点头道:“我相信你,等你飞船离开危险区域后,我会向你飞船你的方向汇合。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飞船上的物资也撑不了太久,我打算找机会先在卡尔塔罗斯恒星系的玉兰星停留,先灭了一支追杀的舰队再说。”

余尘面色一变,问道:“怎么灭?”

“追杀的队伍很分散,有数十只小型舰队,领头的大多都是御灵九阶强者。玉兰星是距离最近的一颗还在发展阶段的生命星球,我们可以故意露出一丝踪迹,吸引对方进入,灭杀后迅速逃离。”墨铭澜解释道。

“你有把握?”余尘问道。

“光靠我当然没有,但是请了星际佣兵后,结果就不一样了。”墨铭澜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他送将给追击的敌人一份惊喜。

通话结束后,余尘设置了飞船自动巡航点,全程都有奥古斯操作,若是意外遇到超新星爆发等紧急情况都可以及时调整航向。

还需很长时间才能抵达,余尘虽然心中有些焦虑但他却无可奈何。他很想静下心尝试修炼,但是脑海中却总是会浮现出过往的画面,嗜血的欲望也让他时时刻刻都会变得躁怒异常。前几天偶尔余尘还会静心修炼片刻,而之后他已经根本无法再修炼下去。

前半个月是余尘最颓废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放弃了修炼,在一段时间内甚至每天用大量酒精和致幻药品麻痹自己的神经,因为每天如刀割一般的心绞无时无刻不摧残着他的意识和精神。

他时常独坐在书桌前或者躺在床上一整天,试图什么都不想,以此来麻痹自己。但是,这一切终究都没有用,他的心还是会痛。

沉沦颓废的一段时间中,不论谁来劝余尘,都会被他痛斥一顿,而他事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每天需要靠安眠药助眠,但却每次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这段时间,只有阿丽塔一直陪伴着他,余尘在她面前诉说了太多过往,阿丽塔虽然不明白人类的情感,但隐约间似乎懂得了余尘为什么会如此自暴自弃。她也试图用自己在虚拟网路上学到的话来安慰余尘,虽然她有些笨拙,但余尘还是振作了不少。

这段时间,余尘甚至觉得他的灵魂在苦痛的地狱一般的现实和让他痴醉的幻境中徘徊,似乎都已脱离了他的躯体,但是那深入灵魂的刻骨仇恨,却让他时时刻刻铭记着两个字“复仇”。

第十四天,姜小雨像平常一般为余尘端来酒水和食物,但当她打开余尘房间门的时候,目光却呆滞住了,余尘没有像往常一般酗酒沉迷药物不说,房间内部衣物什么的都整理得极其干净整洁。

姜小雨仿佛见了鬼一般惊讶道:“余尘大哥,你这是?”

余尘正坐在床前工作书桌上,满是胡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声音平静淡然:“我没事,早餐你放这吧。”

姜小雨马上从震惊中恢复了思考,这段时间她从奥古斯口中得知了余尘的悲惨经历,她也为余尘能走出阴影而欣喜,笑着将早餐放下转身便走。

“等等。”

姜小雨转头看向余尘,只见余尘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温暖的神色:“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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