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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恩生于害
作者:自然悠游本章字数:4594更新时间:2020-03-23 23:14:56

北周西境秦州虞家

跟其余三大剑池不一样的是戮剑池虞家是真有剑池,秦州之西靠着北周与党项的边境之间“鹿韭山”矗立于云端之上就是戮剑池的位置,山顶之上就有一池名曰“洛阳池”又名“戮剑池”四大剑池虞家因此而得名,也是唯一以剑池悟道的大家族!

这段时间正值虞家开疆辟土拓宽自己所辖势力之时,上下都显得十分忙碌,在江湖里久负盛名但近些年却是一蹶不振的虞家终于是展露自己的锋芒,北周西境内的大小势力尽皆臣服,不臣服的都被一一剿灭,大有一统北周西境武林的姿态!

如同西门幽跟陈然说的一样,这虞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埋剑观有宇文家,侠王府背靠北齐且龙千山是武林盟主,至于温家明面上有晋王府暗地里有南陈,只有戮剑池虞家没有靠山,虞孟妍父亲身死之后虞家群龙无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是退居幕后的上代家主虞羽出面收拾残局,就即便是这样内乱之下外患横生,不少地盘弟子都被一一抢夺或者被杀,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事发突然,本以为沉寂多时的虞家应该没有能力再次崛起,那曾想一夜之间虞家弟子悍然出手对西境之内的势力进行了一轮清洗,虽然不解但是西境武林已经落入了虞家手里!

...

一封信送到身在麓山的虞孟妍手里时,只得停下练剑的事情马不蹄停赶回了北周,临走前莫问也是大感疑惑这个时候正是要破镜之时,这个时候离开实在谈不上是什么理智之举,但是苦口婆心劝说虞孟妍还是去意已决!

信里的内容极为简单,虞羽已经时日无多,望早日回家接手一些事务,看到这虞孟妍再也不敢多留,与莫问夫子告别后就匆忙下山!

经过半月的赶路终于是到了鹿韭山,山依旧水依旧,高耸入云端的山峰依旧令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可虞孟妍此刻心里大感不对!因为虞家上下已经多了不少生面孔,往日虞家弟子极少见到,就连到了山下都有这些陌生弟子询问自己的身份,心里不由多想,难道自己已经回来晚了自己爷爷虞羽已经仙逝了不成!

她很担心自己的爷爷,虞羽虽然一代宗师为虞家付出太多,此刻要是仙逝这么大个摊子自己怎么收拾?远的不说这些旁系子弟等等哪个会服自己?

“我是虞孟妍!”对着陌生虞家弟子说了名头拿出腰牌,这人结果看了一会淡淡道“小姐请~”虽然是一段极为简单的回答,但是自己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人根本没有半点恭敬自己的意思,甚至连拱手施礼都没有,要知道平日里虞家上下那是对自己惧怕非常,可眼前从未谋面的虞家弟子却好像是个负责查明身份官差一般,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来不及多做计较,自己爷爷才是重点,一路飞驰就上了鹿韭山,所过之处的人虞孟妍看得就越发心惊,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千头万绪之下想的越来越多,脚下生风速度是越来越快!快接近山顶之时,一刀身影拦住自己的去路,大吼一声“虞家重地来者何人!”

虞孟妍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这人,跟之前一样也是没有见过的人!不仅如此从他声音可以明确感受到,来人是个二品高手!虞家二品左右的叔伯一辈自己哪有不认识的!这下就越发心急眉头一皱爆喝一声“我虞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个弟子指手画脚了,本小姐是谁难道你不认识?我赶得急不要让我发火!”

男子冷哼一声“哦,原来是大小姐,家主在洛阳池边等候,你去就能看到!”毫不客气 眉宇之间颇为自傲根本视她如无物!

“你...!”虞孟妍都快喷出火来,这人比陈然还有架子!可现在关键自己还有事实在是没有时间跟他计较,要是放在以前非得跟这人试试手!

腾起身子赶往洛阳池,看着远去的倩影男子邪魅一笑道“还真以为你是什么虞家大小姐?你在我眼里啥也不是!”一甩衣袖皱起眉头看了身上衣袍埋怨道”还什么四大剑池,这衣服只怕也是由虱子,哪天非得把那管内房的总管给做了才行,嘿嘿”说着就走开了去。

偌大一个洛阳池白气盎然,如同仙境直说令人浮想联翩,此景应是天上有地上能有几回闻?可再美的景色虞孟妍都不关心,到了池边四下寻找才看到一个老人坐在池边垂钓悠闲自得!

这人自然是虞家家主虞羽,捋着白胡看着池水中的动静,虞孟妍心里也是无奈,这洛阳池在鹿韭山的山顶之上,池水极冰根本不可能有活物,自己这爷爷倒是好高的兴致居然在这无鱼之池里垂钓,这如何钓的上来?

“爷爷!”轻呼了一声,虞羽抬起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不要说话!这下换作自己不明白,难道这池水里真有鱼?轻声细步走到虞羽身侧小声道“爷爷,我回来了!”

“吧嗒!”虞羽看了眼池水放下钓竿回过头来笑道“瘦了!”

虞孟妍也是轻轻颔首,想起麓山之上与莫问夫子的日子就有些无奈,真不知道那有一顿没一顿是怎么过来的!

“哈哈,回来就好!”虞羽拍了拍虞孟妍的手,可见在虞羽心里还是对这孙女关心的紧,虞孟妍哪还顾得什么礼数连忙问道“爷爷,这么急叫我回来所为何事?这虞家上下怎么这么多陌生面孔?”

虞羽站起身子虞孟妍连忙搀扶才娓娓道来“还不是担心你在外受苦?嘶,你这半年在麓山练剑是不假,我也认同莫问夫子的确是位名师可多少道不同不相预谋他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教你,嗯?三品巅峰?”虞羽细看之下才感觉到虞孟妍境界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半载就要突破,这莫问难道没有藏私不成?

“爷爷,你这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莫问夫子教我那自然是尽心尽力,要不是您老催促的急了些,我恐怕这会已经是二品境界了!”

虞羽大笑摇了摇头,这一个三品突破到二品就让虞孟妍这么欣喜,虽然半年时间这等提升的确是有些骇人,但是终究说道这也不是没有人做到过!淡淡道“什么小人!这不是对他不熟悉么,莫问夫子神品宗师无疑但是终归不是自己门下,你以为呢!”

虞孟妍点点头旋即又问道“怎么家里上下都是换了好些人?这些难道是虞家弟子?”

“咳咳~”虞羽一阵咳嗽,虞孟妍在背后轻轻拍打“爷爷你这身子...”

“无妨,你回来了就好!”找了块稍大点的石头就坐下长叹道“我已经是七十古来稀的岁数,也看到你这一代人,我心满意足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虞家的未来,你父亲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好不容易有个见到天才在我虞家可惜也没有走出那道心魔来,你以后要切记,我虞家剑法要想登堂入室非得太上忘情跟你父亲一样,懂了么?”

“嗯,放心爷爷这些我都懂,哦,对了!我在南陈见过了项家人!”虞孟妍听到这“太上忘情”就想起那日在麓山颠项静跟她说起的那些话来,两人的意思颇为接近!

要想登堂入室就非得太上忘情!

忘情,谈何容易,脑海里就浮现陈然那副俏皮模样来,也不知道这长安一战你还好不好!其实虞孟妍知道陈然应该是去了西域,自己在麓山虽说是练剑其实也是在等待陈然回来,每次练剑后急忙回到石燕湖小楼里依旧是空空荡荡空无一人!唏嘘之余就想起那风雪夜里他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来!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虞羽问道,虞孟妍脸色稍稍一边解释道“项家家主项静老爷子也是跟爷爷的意思一样,风寒十六字绝要想大成也非得太上忘情,可惜的是他也知之甚少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虞羽脸色一沉“你见过项静那老王八了?嘁~他知道什么,这风寒十六字绝岂是项家人能懂的?他姓项我姓虞,这事先祖虞姬所创,他要是能懂就奇了怪了,呵呵,多少还是有些眼力见还知道太上忘情这回事,他身子骨还行罢!”

虽然言语里不是很客气,但是终究是一家人,加上分家之前项虞两家渊源深厚,两人多少也是有些惺惺相惜,虞孟妍点点头“还好,身子骨精气神都不错,如今他在麓山书院里当了首席,算是教习天下学子罢!”

虞羽没有说话,两人前半生在江湖里带着两家人走南闯北最后闹的不欢而散,项虞两家分道扬镳,一家来了北周而项家却是不知所踪,直到虞孟妍说起才明白,项静带着项家人回了江东回到了祖辈在的地方!

“爷爷,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些人来历呢!”慢慢揉捏着虞羽的肩头支起耳朵听虞羽解释,虞羽长叹一声“他们不是我虞家人!”

不是虞家人?那为何会出现在鹿韭山?虞孟妍心里清楚的很,这鹿韭山非虞家弟子不可上,今日拦路的两人穿着虞家的衣服对自己没有半点客气,倒是自己像是外来人一般!

虞羽轻声道“孟妍,爷爷我浮沉半辈子本想可算是盼到了你父亲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剑道天才过了没几天闲散日子他有撒手而去,这摊子又落到我的头上,之后又有了你,这般年纪三品巅峰我已经极为欣慰,可惜这不是太平年月,给我的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嗯?爷爷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咱们虞家难道还要依靠外人不成?有什么人能作为我们家族的依靠?您可要三思啊!”虞孟妍总算听出来了,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虞家弟子都是外人!可虞家什么时候靠过外人?

虞羽两眼看着洛阳池的池水怔怔出神,虞孟妍也不敢多问,好半晌虞羽才道“宇文家!”

宇文家!一句话三个字在虞孟妍的心里激起浪涛!自己虞家跟宇文家走到了一起!虞羽这会自然是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只是一般的合作也就算了,但是连宇文家的人都穿上了自家弟子的衣服出现在了鹿韭山上明显是把自己家卖给了北周了!

“爷爷!”虞孟妍突然觉得眼前这位老人极为陌生,好似从来不认得一般,虞家是江东虞家,因战乱才流落至此,王莽之后戮剑池的名声大噪一时威震南北,风寒十六字绝还被天下第一人的了然尊称为天下第一剑诀!那是何等风光,怎么到了今日竟然沦落至此!

这一声大喝之下,虞羽眉头一皱也是有些怒意道“如何?这虞家是你做主不成?你在外这半年难道我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南陈陈然是什么人我比你更加清楚,一口一个太上忘情你如今哪还做得到?要不是你教我怎么做!这虞家今后就听你的!”

说到陈然虞孟妍也是低下头,虞羽眼眸一凝霍然起身“你要知道,你是虞家人你肩负的事虞家的兴亡,是,是我没有办法与宇文家走到一起,可我不是为了家族不散门庭不倒?你要是神品我大可不必,可你不是,全家上下功力最高也就是我这个一品,可你不是不知道我毕竟已经到了迟暮,要是有个万一我该当如何?”

“爷爷!”虞孟妍没有想到自己的爷爷会给自己说起这种话,陈然曾说过一句话“恩生于害,害生于恩!”难道宇文家就是个大善人?为了帮扶自己虞家一手不成?天下哪有这么大的馅饼掉头上,平白无故来的恩情,那就不叫恩情!这叫隐患,一个自己虞家面对不了的隐患!

“爷爷,你有没有想过,现今宇文家的人已经上了山,那他们再下山就难了,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宇文家这尊大神虞家怎么有可能降得住!”

虞羽一耸肩头沉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叫你回来的原因,北周白马寺了然禅师跟我有缘,我也说起虞家跟宇文家与虎谋皮的事,现在急需提升你的实力,只要我不倒你也能到一品,两个一品自然可以从容应付这宇文家的人马!”

虞孟妍恍然大悟,想不到虞羽的意思居然是在这个,可这也太过凶险了些,都知道与虎谋皮还要往里面钻,这胜算不过一成,这下可好全局胜负就落在自己的头上!

“你可愿意去?”虞羽问道。

其实这已经不是去不去的问题,留给虞家的时间已经不多,这段时间能不能到一品还是个未知数,要是没突破一品,这虞家就彻底成为了宇文家的工具!

“我...我不知道!”虞孟妍转背离去,心心念念的虞家已经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虞家,这鹿韭山再美洛阳池再清澈已经是半步成为了宇文家的了!

这是自己的家啊,生于斯长于斯!

虞羽看着远去的虞孟妍也是长叹一口气,现在只能希望虞孟妍回心转意去白马寺,这样虞家才有可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回了自己的房内,婢女们打好水褪去衣物躺在浴桶里慢慢擦拭着身子,这多日风尘赶路着实有些累了,可到家却想不到给了自己这么多震撼,如今可以说的上是骑虎难下了!

“要是你在,你会怎么做呢?你办法总会有,在金楼上在东海里皆如是,可这会我想问你你也不在,以后我们还会见的对吧!”

自言自语,可房内除自己再无一人,歪过头看了眼首饰盒从中取出那只玉钗,默默闭上眼...

多少风花雪月,就有多少风雨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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