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垓下歌，项羽乌江自刎，这位生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道尽了当年是何等雄风，好些人都说若不是项羽偏偏与虞姬那段不结姻缘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红颜祸水不过如此！

秦朝天下大乱，各处义军揭竿而起其中以江东项氏一族实力最为强劲，项羽当世第一勇正面与秦军大大小小数十战无一败绩，所过之处屠城寸草不生，即便是到了今日儒家大儒都痛斥此人生性残暴，大都都歌颂刘汉功德，可真是如此吗？

陈然喜欢读书尤其是喜欢朝代历史方面的古籍，正史中他也看过，野史中记载的经过居然跟正史中天差地别，可史料都是胜利者书写，他也无从去查证。

想到此处就问起虞孟妍来“老虞，你家祖宗项羽当年那等人杰到底如何会落到乌江自刎的？”

.....

虞孟妍并未答及，哪里还管得了陈然，不多时就要见那位项家家主，这些事情真是听不进去，直到陈然一拍她肩膀她一惊道“怎么？”

陈然没好气，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虞孟妍冷哼道“刘邦那背信弃义的小人，如不是我家先祖相信他，怎会在边界上撤走兵马？如不是刘邦唤我老祖一声兄长，他能活到最后？”

“那是如何，世人皆知项羽是为了虞姬而死！”

虞孟妍眼神对着小径一旁的凉亭，陈然点头两人走进歇息，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自己老师会去麓山另一边两人的得到消息后只得徒步翻山越岭，坐下后虞孟妍道“虞项两家老祖自是情投意合，但是你觉得会因为一个女子失了天下？自然不是，咸阳鸿门宴项王本就无意杀刘邦，亚父最后也同意项王所请，不然他哪里有本事走出鸿门！之后就暗中积攒实力，与八大诸侯密谋，即便是这也不可能立败我家先祖，唉！任由谁都没有想到出事就出在自家人身上！”

陈然顿时就来了兴致对于这种王朝密辛最感兴趣，眉头一抬问道“谁？”

虞孟妍长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是何人挡住项庄那一剑的？”

是项伯！陈然心中大骇，找虞孟妍这话说的，这里面必然与项伯大有关系，可项伯身为项家人为何相助刘邦？

虞孟妍缓缓解释道“项伯自然是我项家人没错，但是这人与刘邦手下谋士张良有旧，就因为这收留之恩竟然出卖了整个项家！”

陈然瞧着虞孟妍，眼眶有些红握起双手“不去想了，以后我也不提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大的恩怨也应该放下了，这不是还有两家人留存于世嘛，你看那刘汉王朝还不是随着三国尘埃落定！”

虞孟妍点点头，心里稍微好过了些，今日要见的项静就是这项家留存到现在的项家家主，想不到虞家苦苦追寻的项家出现在了南陈，这让她万万没有想到。

歇息了会两人又在山路里缓步前行，足足一个时辰两人才到了林婆婆所说的西岳一带，隔着山顶都不远，往山下看只见云深雾淼城外的江流都只能看个大概，陈然背着棋盘气喘如牛，终于是到了西岳附近，虞孟妍一阵好笑，也不知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老爷子到底是什么秉性，见就见还要带着棋盘，虞项两家皆精通黑白道，不说人人都是国手，但最少家族中出了个亚父范增，喜好此道不足为奇，但是像这位老爷子近乎痴迷还是第一次见。

“别磨蹭了，要是再晚些今日就回不了王府了！”虞孟妍催促着陈然，一路走来歇了好几回，笑骂声“烂泥扶不上墙”他还回了句“干泥也扶不上墙”气得自己捶胸顿足。

陈然瘫软在地两眼无神道“不管了，大不了在书院歇息就是！”

“你过不过我不知道你，但是数数日子，今天是除夕，你若是不回....”虞孟妍笑着跟他算时间，数着数着陈然就有些绝望。

陈然脸上一阵无奈道：行了，你跟老师聊会，我们就下山早些赶回王府就是了！“

虞孟妍点头看了四处没有甚像样能待人的去处不经奇怪道“诶？你说你老师是不是在这啊，怎么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陈然提着棋盘，四处张望“不可能，林婆婆是不会拿这事说笑的，莫非是我那老师已经下山了？”

两人正感觉奇怪时，上峰一处平台上杂草丛生，半人多高的杂草里传出一声“到这时才知晓来看看我了？”

陈然率先反应过来对虞孟妍努努嘴，只见杂丛中一身黑衣的老人手脚灵敏一蹦从草丛里起身，拍了拍身上杂草，嘴里叼着根类似于竹管的东西在冒烟！

陈然一拉还在愣神的虞孟妍衣角拱手沉声道“学生拜见老师！”

那老人听得陈然这话冷哼，修长的身躯微微弯起，作势要跃下，只听见“啪！”陈然抬头时老人已经站在身前，虞孟妍更是心中狂跳，好快的速度！老人站在两人身前岿然不动如山如岳！

虞孟妍跪地恭敬道“虞家小辈孟妍见过家主！”

老人低声道“跪着吧！”语出惊人，陈然一愣旋即也不敢多说，他深知他这老师性格，说一不二，脾气古怪的紧，看着虞孟妍跪着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刚想说话就被老人打断“我家家务事，你就别掺和了，我知道你喜欢这妮子，但这与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

一撇黑色长袍盘膝坐在地上，指了指陈然身后的棋盒笑道”听闻你与那黄鼎天对弈，虽然赢的不怎么光彩但最少是赢了，让那瘪三狂吐鲜血，当真让我神清气爽！哈哈”

虞孟妍依旧跪着不敢言语，长辈训话自然听着便是，但是这老人一时怒一时喜自己都有些拿捏不准起来，这哪里像陈然说的，是个好说话的长辈？

陈然打开棋盘，两人打算在这山顶对弈，陈然道“老师，你说着黄鼎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曾说人性为棋术，我看那老头下棋颇有章法，当得上神鬼莫辨，严谨不失锐气，所下每步首尾相顾，起势便极为凶猛，为何...”

老人哂笑道“凶猛？他也配！你师叔李子异当年与他对弈一丝一毫都没有失过势，半子都没赢过，人性为棋术这话倒是不假，可他就真是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还忘不了大败之事？”

陈然想起那日金楼黄鼎天说的话，想来还真个睚眦必报之人，二十多年过去了张口师叔闭嘴师叔，可见这人有多恨李子异。

两人不紧不慢在山顶落子，不急不躁，想必金楼棋局此间自然不会有那凶险，只是虞孟妍跪在棋盘边，一时还好，时间长了自己有些担忧起来，老师一副忽略掉虞孟妍的样子，仿佛山巅只有他和自己一般。

棋局过半，争锋相对数次杀的难分难解，平日里陈然很难下道这个时候，明显是老师在让着他，为的就是要虞孟妍继续跪着。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虞孟妍依旧跪着，老人依旧没有出声要她起来的意思，陈然有些受不了道“老师，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家人今日除夕，这般跪着还是不好吧，传回北周虞羽老爷子不找您麻烦？”

老人一抬头猛然丢掉棋子怒喝道“你懂个什么，想当年我项家虞家何等风华，如今天下神品宗师虞家一个没有，后辈中最出色的也不过眼前之人，你告诉我，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陈然“.....”

“晚辈知错了！”

项静听后怒发冲冠“你知道个屁！你家老爷子，虞羽那王八蛋自己不够本事就算了，好不容易出了你爹这么个剑道天才，居然为了自己能在北周站稳要他去参与王家灭门，如今两家势微，你虞家在北周活的像条狗！”

狗！

这个字眼陈然一辈子没有听老师说起过，这般粗俗之语不是他心里怨恨难消，他怎会这样说出来？

山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项静剑眉一挑“你起来吧，怪不得你，也怨不得虞羽，可能真就是我们两家该要没落吧！”

说完起身背过身去，看着云海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