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念儿道:“什么那就对了?门主可是还有什么发现?”
索命门主道:“听闻当日在山中避雨之人说,雨中有一队骑兵,飞驰而去。因为当日雨很大,避雨之人自己也不确切是不是真的有骑兵经过,我们也还没有确切落实此传闻,更没有人看到梅门主是否在骑兵之中,所以不可全信。”
红念儿叹息道:“真是个不错的消息。江湖正在全无头绪之中,不管是否确切,都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索命门主道:“是可以,我门中兄弟已经在查了,估计不日会有消息,有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红帮主。”
红念儿道:“好,我帮中兄弟也会即刻去查,只是贵门一向行事机密,行踪缥缈不定,不知我得到消息如何传递给阁下?”
索命门主略一思索,道:“红帮主府上对面有家李记包子铺,将信包好,写上钱先生启,告诉李老板,会有钱先生来取。将信放在他那里就好。”
红念儿点头道:“好,记下了,钱先生启。”
二人又略略寒暄了一会,红念儿道:“阁下若无其他事情,在下就告辞了。”
索命门主也不挽留,道:“好,阁下请。”转身道,“点灯,送客。”
原来红念儿进了船舱以后,来时一路上亮着的灯笼就全灭了。
似乎是瞬间,在红念儿将出舱门的时候,来路的灯又全亮了起来。
索命门主将红念儿送至门边,施礼道:“有劳红帮主来一趟,感激不尽,恕在下不能远送了。”
红念儿回身答礼道:“不必客气,门主请留步。”
舱门外面的甲板上,刚才迎接她的年轻人垂手立着,正等着红念儿出来,将她送出码头。
长长的通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一排明亮的灯笼延伸向远方。
红念儿一个人步履轻快地走在有灯笼的甬道上。身后半步的地方是紧随她身后,送她离去的年轻人,那个挺拔矫健的年轻人,但是他的脸遮住了,看不出是不是很英俊。
离开了码头,红念儿一回头,所有的灯笼都灭了。那个送她出来的年轻人也倏忽之间不见了。
红念儿摇了摇头。
不远处大树的阴影里,有人正牵着她的马在等她。
等红念儿走过去的时候,那人只是将马缰交到红念儿的手中,什么话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不知名的虫鸣响起。
红念儿飞身上马,奔驰而去。远远的四野里,有几双眼睛,目送着红念儿离去。
当然,有丐帮的人,也有索命门的人。
飞花峪的远山和近处的树林在秋天的阳光里,渐渐地色彩斑斓起来。秋高气爽,凉风习习,早晨的太阳在薄薄的晨雾中显得特别静谧祥和。
飞卿默默地在井台上打水。微微的晨风风吹过,轻轻撩起了她的发丝,显得特别风致。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听起来像是有三四匹马的声音飞奔而来。
大路在村外的不远处,这几匹马明显不是走官道过路客人的马。
飞卿叹了口气。怕是这几匹马是来找她的。
果然。
飞卿将水提进厨房,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走到前院的大门口。
三匹骏马已经立在院门不远的路上。
飞卿开了门,看着立着的骏马,和马上帅气英俊的年轻人。三人三骑,其中竟还有一名女子。
三人看上去装束有些另类,装束不是京城的装束,也不是中原的装束。
其中那位女子下了马,径直向飞卿走来,其他两人只是牵着马,远远地立住了,并不近前。
向她走来的那位年轻女子装束艳丽,却很美丽。像一只美丽的孔雀一样。也像一只美丽的孔雀那样纯粹天真。
飞卿微微地笑了。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蜀南的邻近南诏国的装束。
艳装女子很快就到了飞卿的面前,施礼道:“尊驾可是飞卿女侠?”
飞卿微笑道:“正是。”
艳装女子道:“我是来给飞卿女侠送信的。”说着,小心地从腰间取出一封被细心折叠过的信。
飞卿接过来,小心地抚平,打开了信封。竟然是蓝厅的信。蓝厅的信竟然是这个穿着南疆衣衫的姑娘送过来。飞卿觉得有些蹊跷。
飞卿飞快地打开信,看着看着,脸色就凝重了。信中说,要托飞卿照顾一个人,一个有身孕的女子,叫百灵的女子。
这封信的落款来看,信已经写的有半年之久了。不知道为何到现在才送来。
飞卿合上信,道:“信上的事情我知道了。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艳装女子道:“我叫黄鹂。”
飞卿道:“黄姑娘,你可知百灵姑娘在什么地方?”
艳装女子黄鹂道:“我们和她同来的,因为不确切什么时候能找到阁下,所以就将她放在了五里外的小镇上。”
飞卿立刻收了信,道:“烦请姑娘带路,我马上去接她过来。”
黄鹂道:“不必了。我与同来的同伴去接她们就好。”
飞卿略一思忖,道:“那也好。路上千万小心。速去将百灵姑娘带来吧。”目送着三人离去。
待三人飞身上马离去,飞卿转身进了院子,道:“赵大婶,来帮我将前院的客房收拾好,一会要来客人。”
赵大婶答应着,和飞卿一起将前院的三间客房收拾了一遍。问道:“小姐,今天中午的饭怎么做?”
飞卿道:“多做四五个人的饭吧。请赵大叔到镇上买些菜品来吧。”
赵大婶答应着去了厨房。飞卿一个人颓然坐在桌边,又将蓝厅的信取出来看了看。
信上道:飞卿,见信如晤。江湖纷扰,唯有卿在江湖的边上,知晓江湖却不搅进纷扰之中。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心托付我的身家性命。
有一个叫百灵的女子,我将她托付给你,叩请你助她顺利生下孩子,去留由她。若是我不能前来,叩请你将孩子抚育成人。
信上的落款是蓝厅。飞卿拿到信,只瞄一眼就知道这是蓝厅的信。特有的笔迹,特有的信笺,甚至是特有香味,她太熟悉了。
飞卿坐在桌边,她不知道这个叫百灵的女子从何而来,不知道这个叫百灵的孕妇,她的孩子是谁的孩子。飞卿叹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蓝厅托付的,就一定要做。
还不及细想,后院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飞卿听得出来,是重泽的声音,一定是尿了。飞卿赶紧起身往后堂走去。
一个时辰以后,黄鹂和她的同伴引着一辆马车来到飞卿的院门前。
飞卿迎出门去,马车上下来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素衣黑斗篷。身量高挑,虽然身怀六甲,但也颇为灵敏。
飞卿只道是蓝厅托付她照顾的人是小家碧玉似的弱女子,不曾想这位百灵姑娘竟身形高大,动作敏捷,虽然怀着身孕,看上去比她都还要强健几分。最难得的是,这位姑娘动作神情落落大方。
飞卿赶忙上前施礼道:“在下飞卿。”
百灵也微笑躬身还礼道:“在下百灵,叨扰了。”
飞卿道:“百灵姑娘不要客气,快快请进。”
叫黄鹂的姑娘将百灵的包裹从车上拿下来,跟在后面,另外两个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远远地牵着马在路上等着,也不近前。
飞卿将百灵引到刚收拾好的房间,道:“这是阁下的房间,家中促狭,委屈百灵姑娘了。”
百灵道:“此房间很好,我很喜欢。”黄鹂跟在身后,放了包裹,又出门去取另外的包裹。包裹足足有八个之多。
飞卿道:“是不是邀请您的同伴一起进来,吃了午饭再走?”
百灵道:“不必了,他们还有要事在身。飞卿姐不必客气。”转身对黄鹂道,“你们可以启程了,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告诉蓝将军,我一切都好。”
黄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上前施礼道:“是,黄鹂这就启程。”又向飞卿施了礼,转身离去。
飞卿起身将黄鹂送至门口,道:“黄姑娘慢走。”
黄鹂回身又施礼道:“有劳飞卿女侠。”说罢带着其他两人和赶着马车的人急速离去。
飞卿目送着三人离去,能感觉到那个神情天真的姑娘心里的担忧和不舍,但却隐忍着一语不发。
飞卿心里叹息一声,他们都是什么人呢?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女,也不是普通的主仆,也不像纯粹的江湖中人。
百灵口中所说的蓝将军,莫不是蓝厅的姐姐?
蓝厅的姐姐蓝翎曾因为舅舅在南诏国和大唐的边境做过将领,被她的舅舅和舅妈接到西南夷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蓝翎聪慧过人,在边关很快通晓南夷各地语言。也跟随军中的将士们练就一身本领,据说她在云海城中颇有人缘。后来机缘巧合,蓝翎被留在了南夷,驻守着通往南诏的云海城,她的夫君是她的副将。
飞卿和蓝翎是朋友,可能是因为幼时,蓝翎从南夷回来家中,她在邙山住一段时间,当时的飞卿也在邙山,应该那时候她们熟识的吧,后来就成为了朋友。虽然蓝翎远在南诏的边境,但是这份情分也还在。在加上蓝厅彼时也和蓝翎在一起,蓝厅比飞卿小一岁,后来飞卿和蓝厅也成了朋友,所以和蓝翎的友谊似乎就更牢固了些,也更能了解彼此的消息。
飞卿不信此次蓝厅将百灵安排在她的家中,蓝翎会不知道。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安排百灵,譬如蓝厅的凤凰山马场,蓝翎的云海城,还有蓝厅的老家,蓝厅的父母亲还在,为何要安排在她的家中呢?
飞卿叹息一声。她有些不明白,但是蓝厅托付了,那便好好地照顾百灵姑娘吧。待到她生完孩子,看看她的意思。蓝厅说了,去留随她,随百灵的意思。
飞卿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了,现在很快就要再多一个,是四个孩子了,若是百灵生完孩子要走,那么眼下最重要的是再给孩子找一个奶娘。
可是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的爹地是谁?飞卿突然愣住了,她竟突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竟还不确定孩子的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