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天祭之日，天祭之日可是辰落大陆的大日子，每家每户都会在这一天拿出家里珍藏的好东西，祭拜天地，外出的人也都会这一天之前回到家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掉祭天的食物。

但这一天对希彦家可不是什么好节日，因为家里的储粮在前一天就弹尽粮绝，就连下水的白菜和海带都没了，所以希鸿一大早就驾船出门了，说是要打些海货回来，周围的邻居都劝说了他，说是这一天出海不吉利，但是希鸿就问他们自己不出海他们能借自己食物过节吗，这些劝他不要出海的人都沉默了，希鸿拉起了船锚，希彦看着父亲的船消失在视野里。

离开码头，还没走多远，胖子一群人一脸坏笑地看着希彦，“该来的总会来，命中有的躲也躲不掉。”

希彦走向了他们，一群人爽过之后留下希彦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处处淤青。希彦爬了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混合着沙子，蹒跚着走回自己家里。

坐在门前，希彦看着村里各家炊烟寥寥，空气中都是食物的味道，希彦的肚子咕咕直叫。

老村长领导着村民早就搭建好了祭天的祭坛，十多米高的木质高台在村落中鹤立鸡群，还竖着红色的布旗，希彦是站在离祭天之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看的，看着年迈的老村长还对天行着跪拜礼，甚是严肃，嘴中还念念有词，身后的村民也跟着村长的动作一板一眼，在他们前面的祭坛上上由下而上全是各家准备的贡品。

祭天正在进行，突然高台上的红色布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狂风来袭，高台本就不那么结实，在风中摇摇欲坠，村民们都吓得躲到一旁，年迈的老村长拄着拐杖，带着生命力的呐喊，“不要慌！我刘家村在海岛安居千年，大风大浪经历的不少，各家把自己带来的贡品带回去，祭天之礼也行的差不多了，收了东西回家吧。”

不愧是老村长，他的话相当顶用，各家各户的当家人都到祭坛上取回各家带来的食物，“祭台要倒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散的比想象中快，希彦看到三只脚的老村长的步伐好像都快了些，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

“砰”祭台终于不堪狂风的摇曳，砸在地上，发出巨响，本来晴朗的天空一下就黑了，乌云密布，黑云压岛岛欲摧，希彦心中悸动，父亲出海半天都还没回来呢，不顾身上挨过打的疼痛，光着脚板就往海边跑，他的身子本就单薄，在狂风中坚持站着就有点困难，为此他把随身携带的竹篓装满了碎石，背在肩上，总算能在狂风中走动。

村民们都在往家里走，老村长也被人架着回家，只有希彦一个人反向逆行。

他来到岸边，狂风吹得沙滩尘土飞扬，斗大的雨点作为前奏瞬间袭来，希彦大声呼喊着父亲，茫茫大海上除了起伏的海浪再无其他。

无助的希彦跪倒在地，脸上流淌的泪水多过雨水，虽然此时的雨已经拉成线，织成了水幕，淋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海岛村的人很多都看到希彦反向奔向码头的身影，很多心里都在骂着活该，他们可是极力劝说过希鸿的，但他根本没当回事，还是执着地出海去了，要怪就要怪命不好。

其实希鸿出海还有个更大的原因就是天祭之日这一天是希彦的生日，要不然近海捕捞一点也够日常的口粮了。

希鸿在这一天总会给希彦准备一条金尾，金尾拿到市面上都能卖不少钱，但今年的运气不怎么好，希鸿出海了几次都没遇上，所以天祭之日这一天打算去更深处的海洋里碰碰运气。

希彦用拳头捶着沙地，脑子飞速转动，他猛然想起小岛的东北方有一艘破旧的小船，是他赶海的时候发现的，简单的修一修就可以出海，而且船桨也在，应该是被人遗弃的。

希彦拔腿就往家里跑，在家里扛着几块木板一张被子就往小船的方向跑，小小的身体承受着与身体不对称的木板，希彦总结自己能拿起大概也是因为挨打挨的多了不自觉地强身健体了。

小船果然还在，希彦之前就借着海浪的半推半就把小船拉到了岸上，用芭蕉叶盖好了，不过因为狂风芭蕉叶都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只有小船还在原地，希彦拿起锤子钉子和木板，“叮叮叮叮叮叮叮……”一番作业后，利用小原本的桅杆，挂上从家里拿出的被子，小船就在风的作用力下飞速的下了水。

希彦在船入水的一瞬间就翻进了小船里，船桨和舵都还没来得及用上，希彦在忙着用盆舀泼进船里的雨水，多亏自己机灵，用盆子当挡雨的帽子，正好派上了用场。

天已经接近全黑，茫茫大海上只有呼啸的风声，海浪声和雨水落在小船上的嘈杂声，希彦没有停止呼喊，回答他的只有风声，雨声和海浪声。希彦渐渐地感觉到了疲倦，一直重复着舀出船里雨水的手也变得有些麻木，他太累了。

脑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睡吧，睡吧，你需要休息一下”，希彦慢慢地闭上了眼睑，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像是进入梦里，他发现自己睁着眼在水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海里游弋，在鱼群里，他伸手触摸到了一条灰色圆头的鱼，那鱼还回过头来，对着他说了一串泡泡，希彦觉得若是有人能翻译，应该是在骂他。

随后他又闭上了眼，再睁眼时耳边都没了声音，他发现自己在不断下沉，自己想有所动作却根本办不到，连说话都不能，他像是被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却又挣脱不出来。

再次闭眼睁眼，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回到了家里，天气晴朗，希鸿在整理着今天的收获，还不时叫着自己帮忙，希彦很开心，因为可以帮到父亲的忙。

希彦失去了意识，当清醒时感觉胸口有点闷，未待睁开眼，就剧烈地咳嗽，醒来就一口水吐了出来，从胃部直达胸口的疼痛喊感，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木板之上，还在海上漂流着。

不过这片海和自己出海时见过的海不一样，没有波涛汹涌，没有狂风呼啸，也没有雨落如瀑，希彦掐了掐自己，“痛痛痛”，是真实的没错了，历来人们都是这样检验真实与虚幻的。

希彦洗了把脸，饥饿感的反射弧终于线路接通，肚子都在抽搐，的确没有一点油水，“难道我就要死在这片海上？”希彦心里想。

左右环视，“嗯？有座岛”，希彦心里燃起了希望，船桨已经没了，幸运的是盆子在自己醒来之前一直攥在手里，当做简易的划水工具还是不错的，希彦节约着体力用盆作浆，以木当舟，向着小岛前进，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