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只见锦衣公子手中纸扇一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独剑山庄等着他们。”
但听老大皱眉问道:“这样真的可以么?到时候在人家的地盘上恐怕就由不得我们了。”
“怕什么,独剑山庄乃是中立门派,奉行的是来者皆是客的道理!”锦衣公子微笑着说道。说罢便再翻身上马,道:“我们走,去临安。”
一行四人便再度启程,想赶在秦江三人前到达西子湖畔的独剑山庄。
而在他们走后没过多久,一个黑影出现在树林深处,悄无声息地牵着什么东西就走了。
那片树林就在锦衣公子等人休息的对面,而来人正是那悦来客栈店小二阿华。按秦江所说,到这河边的树林里牵走了马夫留下的马车。
时间在山水之间流逝地很快,秦时知道此去独剑山庄必定要承受很大的压力,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会好过。故而想趁着这大好的青山绿水难得放松片刻。
“爹,你说那孙三金几人找不到我们会就此罢休么?”秦时站在船头上问道。
而今已是第二日的午时,夏日的太阳照射与河水的清凉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奇妙感觉。小船也已经行到了临安府境内。
秦江听闻之后冷笑一声道:“就算他们不肯罢休,或者追到山庄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反客为主?”
秦时在父亲的言辞之中仿佛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总感觉父亲没有把他们当作敌人。
“好了,再过一日到了山庄,你就明白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秦江对着还在思考的秦时说道,说罢便走进了船舱之中。
“江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林小婉轻声问道。
只见秦江没有了方才的冷峻,笑着说道:“老熟人了,怎么你还没看出那锦衣公子的身份么?”
林小婉摇了摇头,并没有猜到锦衣公子的身份。
“这也难怪,毕竟我也是昨晚才想起来的。”秦江不好意思地说着:“真是年纪大了,很多东西就容易忘了。”
“早知道就不摆他们一道了。”秦江在心中苦笑道。
片刻之后林小婉说道:“既然他们不是坏人,为何不告诉时儿呢?”
秦江回答道:“他们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他老子不是什么好人。”
而在外面的秦时此刻依旧被蒙在鼓里,继续赏着他的山玩着他的水,丝毫不在意后方是否有追兵追来。
官道上,四人四马正在疾驰。
连夜的赶路之后,三名大汉倒还是那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反而是这个锦衣公子有些疲倦不堪。
“公子,我们已经快到西子湖畔了。要不然先歇歇,大家都还没吃饭。”一名大汉说道。
“他们乘船哪有我们的马匹快,倒也不急于一时。前面就要进城了,就在那里寻一处酒肆歇息一会儿吧。”锦衣公子沉吟道。
四人四马从官道慢慢来到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之后,便主动改为下马牵行。
天子脚下,除去达官显贵,谁敢无事骑行?
四人面前是一片宏伟高大的城墙,不断地向外绵延着。正中间则是两扇漆着朱红的城门,其上是一座大气磅礴的城楼,约莫有四五丈高,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城楼与城门之间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刻着两个古朴庄严的大字——临安。
临安城乃是南赵王朝的都城所在,于绍兴八年正式定都,增建礼制坛庙。
从此,原本只是江南道一方州府的临安府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所在之处。
故而这锦衣公子四人身份再是尊贵,若非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或是行伍中人,也休想骑马入城。
“公子,咱们总算是来了这朝廷的都城之地了。”只听老三略带兴奋地说道。
“记住,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咱们孔,不,孙家的地盘。”锦衣公子交代三人道:“若非是万不得已,不可与人冲突。”
这话不论是字句还是语气说着都与秦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三人听到之后都点了点头,然后牵着马步向城门。
四人四马排在长长的队伍之后等待守城士兵检查放行。待轮到他们之时已是一刻钟之后。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来都城做什么?”一个身穿制式盔甲的守城士兵问向锦衣公子。
“军爷,在下姓孙名三金,乃是济州府人士。只因路途劳累饥渴便想到都城来吃些酒肉。”锦衣公子面带微笑,然后拿出一张纸说道:“在下与这三人都是同行。这是路引,还望军爷可以放行。”
这守城士兵看了看锦衣公子拿出的路引,然后说道:“进去吧。”
穿过黝黑深长的城洞口之后,一干人等才得以进入了南赵最繁华的地方。若是由上看下,便会发现“鳞鳞万瓦,屋宇充满”,“寸尺无空,巷陌壅塞”。这便是南赵天子的所在。
四人四马并排走着,在都城宽阔的街道上也显得有些突兀。
“公子,这么多茶馆酒楼,去哪儿吃啊?”老三看着街上目不暇接的店铺咽了咽口水。真是让人眼花缭乱,不知从何吃起。
“就知道吃,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老二严肃地教训道。
“诶,这话说的不对。既然老三饿了,那就让他吃吧,反正那几人还远着呢。顺便打听一下去独剑山庄的水路都有哪些。”老大开口说道,直到现在他还没放弃从水路拦截秦江三人的想法。
“那就这家酒楼了。”锦衣公子笑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眼前这家酒楼建得颇为气派,比昨晚的悦来客栈要大上不少。酒楼里外人来人往,看起来像是座无虚席的样子。
“楼外楼?”老二看着这家酒楼的招牌说道,“嘶,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老三看到老二锁眉沉思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二哥,咱们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管他在哪里听到过。你看这里客人络绎不绝的,难不成会有什么坏事?更何况这里是天子脚下。”
“总归是小心点好啊。”老二说道。但是听着老三说的话也有道理,随即便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想,一抬头却见兄弟几人已经向那酒楼走去,赶忙大喊道:“等等我啊。”
进了这“楼外楼”,锦衣公子四人才知这都城的繁华。此楼所来往之客皆是穿着华丽,气派非凡之人。不像那野地里的悦来客栈是人皆可往来。
这家酒楼中的店小二也有许多,迎接四人的便是一个穿着还算中规中矩的男子。但是他肩上不搭抹布,看到锦衣公子一行人也不是很客气。
“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本店都可制作。”这个不搭抹布的是楼外楼的店小二,此时他客气地说着。可言语之中却略有一股轻视的味道。
“哦?这倒是奇特,别家酒楼都是有自己的固定菜式,你们倒好还可以定做?”锦衣公子略一挑眉,好奇地问道。
他注意到这家酒楼很高,光在大堂可以直接看到的就有两层。
一层的客人穿着虽说不是锦衣玉带,但却是出手大气之人。只见一桌客人在一个店小二端来菜食之后随手就往盘子上丢了两锭银子,没有露出一点肉疼的样子。
而在二层的客人很多都在里面,锦衣公子只看到了临近栏杆位置的。但见他们同样是气宇轩昂,穿着绫罗绸缎,华冠丽服。而出手更是阔绰,倒不在于给了店小二多少,而是所点之菜皆为山珍海味,一桌下来没有足够的银两根本付不起。
而锦衣公子面前站着的这个店小二见他问起,便继续说道:“这正是本店的特色所在,别家酒楼虽备货充足但是样式不多。而我们的酒楼不仅货源充足而且来路甚广。客官不论是想要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亦或是地上跑的,本店都应有尽有。且不论菜品的口感,单是这一点即便是在这天子脚下,本店也是数一数二的。”
店小二说话的声音不小,这话出口周围食客都能听到。但是只有这四人有些惊讶,而他们看到周围同样听见这话的食客们却是充耳不闻,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贵店既然如此神通广大,我想问问为何要叫这‘楼外楼’之名?”一旁的老二出声问道。他一直想不起来这熟悉的名字究竟在哪儿见过,眼下一看店小二如此能说会道,便想通过他口了解一二。
听到这个大汉的问题的店小二还是面带微笑,但并不回答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客官若是在此吃饭,本店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若是打听事情烦请寻往别处。”
其实这店小二要不是看在这锦衣公子风度翩翩颇有些世家子弟的模样的份上,光凭他身后的这三个大汉衣着打扮,早就将他们轰走了,一句话都不会与他们多说。
“你。”老二听到这话不由得怒从中来。他自然是看出了这店小二对待自己与对待自家公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在他眼中这店小二就是狗眼看人低。当下甚至有了抽刀出来的冲动。
“这位小哥,我们就在此地吃饭,还请带路。”锦衣公子还是面带春风地说道,似乎丝毫不介意这店小二方才隐晦地看不起自家兄弟。
老三听到这话之后便凑到锦衣公子耳边,皱眉道:“公子,既然这家酒楼这么不待见我们兄弟三人,那我们不在他这儿吃酒也没什么干系,自然有别家请着我们兄弟去吃。”
锦衣公子摆了摆手道:“就在这家吃。”
“请。”店小二笑着说道。他看得出来这锦衣公子一言一行非是寻常人家,颇有皇亲贵戚的味道。
三个大汉见自家公子都这么说了,只好也跟着他进去。
店小二将四人安排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虽说周围的食客不多,但好在环境还算雅静,倒也能让众人好好议论。
眼前这桌子显然是和客栈的普通木桌不同,乃是以上好的楠木制成,桌面上飘出一股淡淡的木香味。而这椅子也与众不同,坐上去颇为舒适。
待众人分别落座之后,店小二问道:“各位客官,需要吃些什么,本店马上去做。”
“先来十斤牛肉,几坛烧酒。”老三豪迈地说道,全然把这楼外楼当作了路边的客栈。
果然这话一经出口,立时引来了周围几个食客的注目。
老三一见他们看向自己这桌的眼神有些不对,眼睛一瞪便喊道:“看我们做甚?”
“老三,别说话了。”一旁坐着的老二显然看出了他们目光中的鄙夷之色便制止道,不过好在他们马上就把目光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