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气凝结,安静的可怕。
星空静谧,四野无声,唯有风动漱叶作响,带来阵阵凉爽夜风。
谢辞在这种令人局促的尴尬中,享受到了点微风带来的清凉惬意。
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峡谷,峡谷深幽,树林阴翳,黑影重重。峡谷上方,一群被马车惊起的鸟儿,从树枝间飞出,扑闪翅膀,迎风而鸣,声音急促而凄厉。
马车悠悠前进,车身时不时晃动一下,但整体平稳,只有车轮转动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声音不大,如果放在现实世界,应当是一首不错的催眠夜曲。
谢辞被迫坐在秦真腿上,这个姿势一开始就很不雅,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现在秦真让她别动,谢辞根本不敢把自己的重量全都压在秦真的腿上,所以一直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自己的腿已经酸劲起来,当真是难受至极。
而秦真也不笑了。
他换上了一种极为严肃的神情,目光中透着冰凉的刀锋,敏锐警惕得盯着前方的宣黄色纱布车帘。
气氛略微有些僵硬和诡异。
“吁!”正巧在此时,马车车夫刹住了车,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帘不停的摇动,
谢辞心想:“这车夫是故意的吧,刚走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被车子颠出去,现在,居然就这么四平八稳的停下来了!”
“二位客官,到了!”车夫牵着马绳,回过头来,朝着车内禀报道。
“秦法师!谢某我先下车了!”谢辞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正欲离去。
“请吧!”秦真说这话时,一把拽回谢辞,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连谢辞都没来得及看清,只见眼前身形高大的白影一晃,破开车门而出,而她自己已经稳坐在木板上。
方才低眉顺眼谦卑温顺的车夫,几乎竖起眉毛,凶神恶煞的刺过来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直冲着秦真心脏而去。
秦真反应和身手极快,根本没有用法力,一步如旋风般错开车夫猛刺过来的匕首,旋身同时,带起白衣袍脚和飘带,翩然之态,宛如水中藻荇,收势之时,翻飞裙袍瞬间夜色中停滞一刻,随后急速下坠,回到原位。
秦真下手极为狠厉,和方才笑眯眯的人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车夫见着秦真闪开他的匕首,转过身,将匕首的方向一转,直朝秦真而去。
谢辞看得出来,车夫的段位和秦真的段位相比,判若云泥。相差甚远。
纵横国上上下下恐怕还没人敢刺杀秦法师,是谁这么脑残又大胆,派个刺客也不找个靠谱一点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那刺客,反应速度和身体敏捷度,已经算是人中之杰,只不过遇到秦真那种级别的法师,只能是送死。
两只黑鸟还在头顶上空盘旋,时不时的发出悠长的鸣叫,仿佛在上空观看战势。
秦真直接顺着利抓住了刺客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朝着他的手臂猛地一劈,半点灵力都没有用,兔起鹘落,刺客一声惨叫,骨头发出“咔咔”两声。秦真将刺客的右手臂一甩,另外一只手,掐着刺客的脖子,刺客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那刺客的手臂,被秦真劈断的骨头,藕断丝连般的挂在他的肩膀上。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秦真冷声斥问道。
但那刺客,死鸭子嘴硬的很,他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对死亡和痛苦有超出常人的平静态度,他目光坚硬,仿佛一道牢不可摧的城墙。
“我绝不可能告诉你!”
秦真一把将他丢在地上,冷声说道:“去死吧!”
那人已经跌坐在地上,左手捂着右手的胳膊,捂得死死的,他嘴巴一张,又狠的咬合上,他的表情狰狞了一秒,随后脑袋一歪,身体抽搐了一下,便瘫倒在地。
死了。
山谷之间,又变得静谧起来。
秦真随意的一抬手,两道蓝色荧光,直冲天际而上,悄无声息却又速度极快,杀机暗藏,上方盘旋着的两只鸟,纷纷哀鸣一声,双双掉落在地,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血腥味。
谢辞坐在车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一直以来谢辞自己觉得她的观察力和直觉的准确度,已经超出常人,若是有人对她图谋不轨,而且还距离她这么近,她怎么会察觉不出!
毕竟在战场上,她做过间谍,但现在她觉得,秦真的判断力和观察力,比她强的多,若是放下以往的恩怨,以新的眼光看待秦真,谢辞发现秦真很适合做——校花邪魅贴身保镖!
方才那人,左右四指都有很厚的茧,一看就是常年做体力活造成的,尤其是和搬运相关的活。
车夫要拉马车,一般情况下两只手都用得上,所以左手也会有厚茧,方才那车夫的左右手都有厚茧,而一般常年用剑的人,不管是用左手还是右手,他都会选择自己最称意的那只手,这样用剑才顺手,精准度也更高。
谢辞没有查觉出来异常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那马车车夫的身材有些微胖,尤其是腹部,如果是江洋大盗或者江湖刺客,有如此敏捷身手的,一般身材均匀壮实,要么都普遍偏瘦,极少有这样偏胖的刺客,除非他刻意伪装。
而这个人并非刻意伪装自己的身材,这样偏胖又灵活的刺客,谢辞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那两只鸟,她很早便注意到了,她想那两只鸟也许是别人放出来监视秦真的,也就没有提这事,谁料还是被秦真发现,两只鸟命,丧命于此。
那两只鸟的身体像被浇了硫酸,化成了一滩黑色泥流,泥流冒着泡,像是被煮沸的沥青,整个过程很快,那两只黑鸟丧命之地,上面的草都被腐蚀掉了,空出两块黑色的印记。
秦真踢了那刺客一脚,骂道:“废物!”,随后拍拍手,朝着谢辞坐的马车走来。
“他们是来刺杀你的吗?”
谢辞望秦真,现在整个车门已经被破坏,他根本不用弯腰,就能站着走出去。
但经过这阵的折腾,他哪还有什么力气走路,好不容易可以坐在这板凳上,何不坐享其成?
“纵横上下,哪里有跟我这么过不去的人?况且本少爷从来没有得罪过别人?怎么会有人想不通来刺杀我呢?还派这种级别的人来送死。”
呵呵呵呵!
谢辞心中一阵冷笑。
从来没有得罪过别人?这人当真是一双眼睛睁眼瞎,抢了别人的女儿,来做自己的婢女,又不娶别人,不给别人名分,恐怕朝中一大半的人都恨得牙痒痒,只是他位高权重,并且主管灵修,什么人敢光明正大的得罪他?!!
而国主修行禁女色,所以纵横一大半的美女,都被秦真收到了他的后宫,被迫分开的好姐妹们都不乐意了,男人们还乐意吗?!
这人还好意思说,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不过要刺杀秦真,还真不是这么一个刺客就能干掉它。
“哦,秦法师这样说,那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不然呢?”他不以为然的反问到道,嘴角又开始斜上勾起,仿佛在故意勾引谢辞。
秦真环抱双手,迈着大长腿,四平八稳的说道:“不然——就是仰慕本少爷我的英俊,想要半路劫色。”
“呵呵!”虽然谢辞承认他有自恋的资本,但她还真没见过这么盲目自恋的人。
“笑什么?若不是有少爷我在,你方才就可以到孟婆那里喝五香麻辣汤了。”
“笑一笑,不行吗?”
“当然、不可以!好歹本少爷救了你的命,哎呀呀呀,谢大人这讽笑,我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真叫少爷我好是伤心。”
他一边摇头,一边抬起手,十指和拇指搓捻着自己的发梢,一副自怜自惜,暗自神伤的神情。
“我能和你在这说话,才是你最伤心的事。”
“谢大人这话就错了,你先想想之后好好怎么报答我吧?不过你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看你长的还凑合,我不介意——”
“以身相许不可能。”
“聪明,竟然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过以身相许不可能的话,那就——相许以身吧!”
秦真巧舌能辩,谢辞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秦真走到了马车前,一跃而上,骑到马背上,倒有几分飒爽英姿,烈火男儿的味道,他唱着小曲般的说道:“坐好啰!本少爷亲自给谢将军驾车。”
“......”
杀了那个刺客之后,秦真心情仿佛好了不少,他一路驾车狂奔,车轮在山谷间跑得飞快。
虽然快,却十分稳当。
谢辞已经没有方才的燥热,反而被扑面吹来的凉风,吹得有些发冷,这条山道,是专门修出来,供马车使用的,速度快,反而还平稳些。
直到后来,进到了一座写着:“天坛山”的石牌坊之后,周围的树林变成了竹林,空气也十分清新,大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感觉。
并且,左右道路开始有了灯笼照耀。
秦真驾马速度慢了下来,开始哼起了悠悠小调。
谢辞等了好久,才终于有机会询问:“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我?就因为他们觉得我哥是纵横的叛徒,就要杀了我?”
“恐怕不止那么简单呐!这人是他们派来的死士,想想哪些人能派伪装的这么高明的死士?”
(辛苦审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