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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抬参趣闻
作者:鱼小余本章字数:4483更新时间:2019-12-06 09:45:27

大清早,乡亲们听说沈寐昨晚猎杀了两头大野猪,都纷纷赶来看热闹。

“哎呦妈呀!沈寐啊,你说你咋这么能啊?你看看这两头大野猪,啧啧……这得出好几百斤得肉啊!”

前院的李二嫂一进院,就拍手打掌的围着野猪肉打转转。

“这猪真不小,好小子!真的长大了,不亏是咱关东人的种,有尿!”

西院的闫洪生拍着沈寐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

“沈寐啊,把我家小爽给你做媳妇得了,我把我家的两头小母牛都陪送给你!”

养牛的候二说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沈寐自小就和老道学了一身的看病救人的本事,人长的又人高马大的,这一晚上就猎杀了两头大野猪,这谁家的闺女跟了他那肯定是衣食无忧啊。

“你呀!早就晚三春啦,你没见人家白盈把沈寐伺候的明明白白的吗?人家早就有主啦。你看我家的小天怎么样?咱两嘎亲家准没说的,正好结伴放牛去。”

屯里的霍大嘴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白盈本来还喜滋滋的站在沈寐身旁,一听大伙这么说,扭头就钻进屋里去了。

“哈哈……这小丫头,脸皮儿真薄,还不好意思了。”事乡亲们善意的大笑着。

“哎!我说,你们看这么多的肉他们娘仨还不得吃猴年马月去啊?怎么样,都来点吧?这么肥的猪肉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闫洪生看着大伙问道。

“还问啥啊!来不就是帮忙吃肉的吗,都别看着啦,动手分肉吧!”霍大嘴一咧大嘴,拍着手道。

“对对,分肉!”在场的乡亲们纷纷的附和着。

大伙你一条,我一条的分着肉,分到哪块算哪块,也不挑也不捡,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留下几张钞票。这样村里的人既能吃到便宜的野猪肉,翠云母子又能增加一笔收入,这就是淳朴的山里人,明明是在帮助翠云母子,却说成帮忙吃肉。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啊!”就在大伙热火朝天的分肉的时候,一个人操着公鸭嗓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条大黄狗。

“国家早就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你们这么做是公然违反国家的法律!尤其是你沈寐,你猎杀野生动物,这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你知道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吗?”

这个人一进院就打着官腔呵斥着众人,他就是靠山屯的村长黄三霸。

这个黄三霸弟兄四个,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依仗着自己家的弟兄众多,姐夫是镇里的镇长,这弟兄几个在靠山屯里作威作福。尤其是这个黄三霸,不仅贪财还好色,靠山屯里的大闺女小媳妇没少让他糟蹋。大伙对他是恨之入骨,可又敢怒不敢言。

“黄村长来啦!来来,你尝尝我这烟怎么样。”闫洪生急忙掏出一盒没有打封的云烟,撕开封口抽出来一棵递给黄三霸。

黄三霸接过来香烟叼在嘴里,眯缝着眼睛看着翠云。

闫洪生急忙把打火机按着火,给黄三霸把烟点着。

“咝……”黄三霸吐着烟圈,色眯眯的看着翠云“你们公然杀害公家保护的动物,这是犯法知道不?”

“是是!这不是野猪成群的祸害庄稼,沈寐昨晚去撵野猪,这孩子也没有个轻重,一不小心把野猪给扎死了。你说这要是就这么扔了也挺可惜的,你说是不?大伙一琢磨还不如分吧分吧改改馋呢!”

闫洪生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大的两头野猪一不小心就扎死了?这不是胡扯吗。不过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他知道,这个黄三霸根本不是来什么执法的,而是来敲诈勒索的。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这穷山僻壤的小地方,大伙除了上山采点药材,也就是小打小闹的套个野猪,抓个兔子啥的打打牙祭,换点零用钱。

“黄村长,你看这猪肉多肥啊,砍点回去尝尝鲜!”闫洪生向霍大嘴使了一个眼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公然贿赂国家干部。”

黄三霸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黄有仁可以说是清正廉明,两袖清风,怎么能收受你们的贿赂呢?”

“你看这话说得多外道,这乡里乡亲的怎么能说是行贿呢?再说了,你为靠山屯的乡亲出多大的力大伙心里谁没个数,这肉也不是花钱买来的,咋能说是贿赂你呢!”

霍大嘴说的那是声情并茂,情真意切。他边说边割下来一条猪后腿,拎到黄三霸的面前。

“就是啊!乡里乡亲咋那么生分呢,一块肉有啥大不了的!”翠云接过霍大嘴手里的肉塞到黄三霸的手里:“拎回去让你家嫂子捏点饺子,尝一个鲜!”

虽然说翠云对黄三霸厌恶透顶,可是眼下这是事儿还真不能和他较真。猎杀国家保护动物,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旦捅咕上去,那麻烦就大了。所以翠云只能露笑靥,把黄三霸糊弄走了再说。

“还是翠云说话听着顺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不拎着就显得我黄有仁太矫情了。”黄三霸拎起来肉看了看:“你还别说,这肉还真挺肥!那今天这事我就当没看到,咱们下不为例啊!”

黄三霸说完撇了翠云一眼,然后迈着王八步,一摇三晃的领着大黄狗走了。

“呸!还特么有仁呢,我看是特么丢人!”李二嫂对着黄三霸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

“算了,和这种人较真犯不上,我们惹不起他只能嘘着点他了。老话说的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闫洪生无奈的道。

“就是,别让他败了我们的兴致,分肉,分肉!”霍大嘴张罗着。

沈寐一直没有做声,他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黄三霸,暗暗琢磨如果他犯到自己的手里,肯定让他生不如死。

…………

秋风初起,此时正是收获山货的季节。

靠山屯的人们此时大多都已经上山抬参去了,抬参的人入山时一般分为“拉帮”和“单棍撮”两种。

拉帮就是由三个以上的人组成的挖参队伍,山里人管这叫做放山,管挖参叫抬参或拿大参。这伙人里头必须有一个领头的,叫把头,人多的时候还有边棍和端锅的,把头是这伙人里头最有经验的人,也是有绝对的领导权力的人,何时上山,上山后在哪搭地炝子等都是把头说的算。别看选地方搭地炝子挺简单的,其实这里面是有大学问的,一是地炝子必须搭在水源旁边,这找水源就是一门学问,水源的上头不能有楸子树,因为楸子树有毒,要是水里有枯死的楸子树泡在里面,人喝了会拉肚子,有的甚至丢掉性命。二是搭地炝子必须选择光照和风向都得合适的地方,光照充足地炝子里头才不会潮湿,风向正确了才不会被瘴气迷倒,这一系列问题有一样解决不正确的,放山的人就有可能把命扔在山里头。

往年沈寐都是和师父一起上山抬参,今年师父不在了,他决定今年自己来个“单棍撮”,也就是他自己一个人上山挖参。

人参是多年生草本宿根植物,一般都头足俱备,酷似人的形状,被称作“神草”或“地精”,满语叫做“奥尔厚达”,意为百草之王。

长白山山高林密,积寒凝翠,出产的人参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是人参当中最为名贵的,其经济价值非常的高。所以一般放山的人,一年当中只要能抬到一两支上好的山参,就解决了几年的生活费用,甚至有的一辈子吃喝都不愁了。是典型的十年不开张,开张活十年。所以山里人一到了放山的季节,都憋着劲拿一棵大棒槌。

白盈知道了沈寐要自己去上山抬参,她非得也要和沈寐一起去,一开始沈寐不同意,因为放山有时一去就是十多天,或者是更长的时间,带着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有着太多的不方便。后来他实在是扛不住白盈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带她一起去抬参。

这天,沈寐选择好了日子,背起行囊和工具带着白盈一起出发了……

“哥,你背的背包都是啥啊?鼓鼓囊囊的。”白盈好奇的问沈寐。

“当然是咱俩住的帐篷,还有吃的干粮和给老把头的祭品。”沈寐答道。

“抬棒槌还得祭拜老把头啊?”白盈歪着脑袋看着沈寐。

“那当然了,不管是拉帮的还是单棍撮的,都得祭拜老把头,一是求他老人家保佑能抬到大棒槌,二是求他老人家保佑放山的人平平安安的,别走麻达山了。”

沈寐背着背着大背包在前边走的轻轻松松,白盈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哥!那老把头就是山神爷吗?”

“当然不是了,据说这老把头是第一个从山东来关东山挖参的人,后来他在山里遇难牺牲了,他死的时候留下来一首绝命诗:家住莱阳本姓孙,隔山夸海来挖参。三天吃了一个蝲蝲蛄,你说伤心不伤心。如果有人来找我,顺着古河往上寻。据说他死后成了神仙,经常出来显圣,化作一个白胡子老头,引渡麻达山的人走出困境,指引他们抬到大棒槌。”

“那我这回一定抬个大棒槌,留着给哥娶个好媳妇!嘻嘻……哈哈……”

这哥两嘀嘀咕咕的边走边唠,向大山深处走去……

走了将近一天,他们在一处溪水边停住了脚步。

“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往年我和师父就在这里放山埋了点货,如果抬不到棒槌就把那几棵货起了。”

沈寐放下大背包,在溪水里洗了一把脸。

“什么是埋货啊?”白盈歪着脑袋看着沈寐。

“埋货呢就是看到比较小一点的棒槌不把它挖出来,而是把参籽摘下来埋在地里,然后用树枝野草把棒槌盖上,留着以后回来再挖。”

沈寐边解释边支起一顶帐篷,供他和白盈居住。本来他想带两顶帐篷了,可是白盈说自己住一个帐篷她害怕,而沈寐也不怎么放心让白盈自己单独住,所以他带了一顶大帐篷,现在放山的已经不用搭地炝子了,都带这种军用帐篷。

支完帐篷,沈寐用锯锯了几个木头墩子。他把其中一个木头墩子用斧头劈成三块厚板,然后用这三块厚板在帐篷的左侧立了一个“老爷府”,也就是老把头的小庙。

立完老爷府,沈寐把带来的猪头肉,四个猪蹄子,一个猪尾巴和一瓶白酒摆在老爷府的前面,最后燃了三根黄香插在上面。。

沈寐弄完这一切后,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向老爷府磕了三个头。

白盈见了也跪在沈寐旁边,有模有样的祈祷老把头保佑她们能抬到一个大棒槌。

举行完仪式,沈寐把酒瓶子起开,他先向地面倒了半瓶酒,这是孝敬老把头的,然后把上供的酒肉摆在一块油布上,他与白盈坐在小木墩上,一口酒一口肉的吃了起来。

“还说孝敬老把头的呢!还不都是自己自己吃了解馋了。”白盈小声的嘟囔。

“别瞎说,快点吃!吃完我领你转一圈去。”沈寐用手指在白盈的脑门上点了一下。

“哼!我要是拿到大棒槌咋办?”白盈俏皮的问。

“咋办?留着给你做嫁妆呗!”沈寐说完站起身来就跑。

“你给我站住!你个大坏蛋!”白盈站起身来就追赶……

一 连七八天两个人啥收获也没有,这都在沈一寐的意料之中,因为沈寐为了怕白盈受累,没有往远了走,只在这离家里没多远的地方转悠。

这天,沈寐像往常一样拿着一根木根在草丛里搜寻,突然听到白盈唤自己,他以为白盈发生了什么事儿,拔腿就往白盈那里跑。

“盈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沈寐见白盈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

“哥,你看这里有好几棵小红豆豆,看样子肯定能好吃!”白盈头也不抬的道。

“你这馋丫头,就知道吃!要是谁娶了你……”

沈寐没有说完就愣住了,他见白盈的小手里攥着一朵火红的参籽,他急忙上前扒开草丛,只见草丛里还有几朵火红的参籽,犹如娇艳欲滴的玛瑙石一般,微微的晃动着……

“盈儿!你还真的给自己找到了一分丰厚的大嫁妆!”

沈寐急忙脱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红线绳,分别系在几棵山参的芦头上。

“哥!这真的是棒槌啊?”白盈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真的不能再真了!”沈寐用手指点了一下白盈的脑门:“你还真是个小福星!”

白盈突然大声的叫道“棒槌”!

沈寐愣了一下,然后大声的问:“什么货?”

白盈俏生生的答道“六批叶!”

沈寐笑着大声的道:“快当,快当!”

“嘻嘻……咋样?我这山喊的还行吧?”白盈捋着小辫问。原来她大声的叫棒槌,就是放山里头的规矩,遇到山参了要先喊山,把棒槌震住,防止棒槌土遁跑了!

而沈寐反问什么货是接山,快当快当是祝贺词,这些都是放山人的规矩,沈寐一高兴把这个茬给忘了,没想到白盈但是记得。

“行!你这是出徒了,以后再放山你当大把头,我做小半拉子!”

沈寐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来抬参用的小钢锯,小斧头,鹿骨头签子等物品,开始起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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