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道,别胡说啊,盛烁的眼光爸可是信得过的。”张信诚数落了张广道一句。
田盛烁本来还是挺确定的,听了张广道的话却有些拿不准,他知道张广道邪乎啊,说不定这里面有他看不出来的门道?
田盛烁开口说了自己的看法:“要说字画,确实不是我的强项。不过我看这幅画结构谨严,用笔苍劲沉着,墨色浓厚,气韵雄逸,是沈周的风格。
而且铃印白石翁是沈周晚年的自号。从墨色和画纸的材质上看,年代也该是弘治年间的,确实是个真物件。广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张广道把玩着桌上的紫砂壶,淡淡开口:“这画是文征明仿的沈周,没用印,后来送给沈周之后,沈周老怀甚慰,用的自己的铃印。”
田盛烁轻咦一声:“虽然有点扯淡,不过倒也说得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有什么依据吗?”
“你看那个鸟眼睛,一点都不生动活泼,跟个假鸟似的。”张广道头都没抬,用手擦了擦紫砂壶。
张信诚一巴掌拍在张广道脑袋上:“什么话,那是水墨画,还能会飞啊。”
田盛烁开口道:“文征明的花鸟,确实不如师傅沈周的传神。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沈周的真迹。”
张广道正色道:“贫道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田盛烁这时候也有些不确定,转过头对张信诚说道:“张叔叔,您稍微等会,我有一个研究字画的师伯。
最近正好在滨城带学生呢,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让他来帮着掌掌眼,这要真是文征明的画,您可算是捡着漏了。”
说完田盛烁便去一旁拨通了电话,张信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询问张广道:“广道啊,你说的是真的吗?爸这辈子真能捡着漏?”
这一句话就让张广道对老爹生出了同情之心,能说出来这种话,可见老爹对自己的眼力是多么的不自信。
不过张广道还是没直接回答,用手指肚摩挲着紫砂壶:“等会那教授来看一眼不就知道了。爸,您这紫砂壶多少钱买的?贫道怎么没见过啊。”
“爸问你,爸能不能捡漏呢?你问这壶干嘛。”
“贫道最近想喝茶,没趁手的家什儿,看着这个挺亲切的。”
“这壶前几年10万收的,雍正年间的,说是宫里带出来的物件,这收藏室你一共才来几回,没见过的多了。你相中了爸就送你了。”
张广道呵呵一笑,:“那我先谢谢您,这不就是您捡的漏么?咱家大红袍放哪了?特供的那个。”
“这茶壶是我捡的漏?什么意思?这茶壶有说道?”
“有点想法,想试试看。”张广道神秘的微笑着。
“跟爸还藏着掖着去,白疼你了,喝茶叶自己找刘嫂要去。”张信诚没好气道。
张广道起身去找保姆拿茶叶,田盛烁也打完了电话,对张信诚道:“张叔叔,我师伯就在附近,我跟他说完他兴趣也不小,几分钟就过来。”
“好好,麻烦你了,盛烁。”
“应该的应该的。”田盛烁连忙跟未来老丈人客套。
张广道拿着茶叶回来,田盛烁这边也接到了电话说人快到了,便陪着张信诚去小区接人。
刚醒完茶,向壶中注入沸水的功夫,就见张信诚迎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先生走了进来。
这位老先生姓孔名丰,人称孔老,h大古玩系的博士生导师,曾经参与过曾侯乙墓和马王堆汉墓的发掘,专攻陶瓷和字画,在华夏文物古玩收藏界有很高的声望。
张信诚嘴里客套着:“久仰孔教授大名,今天有幸请您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
孔教授笑了笑:“哪里哪里,听说张先生是国内出了名的大藏家,早就想到您这参观参观了。”
张信诚尴尬自嘲:“您是听说过我四处交学费吧。您先请坐。”
孔教授摇摇头:“谁还没打过眼,张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先看看东西。”
说着便带上白手套,拿出放大镜,仔细端详了一会:“用笔细密,布景繁密。间施浅绛绘之,清雅宁静。虽然用的是沈周的铃印,但确实是文征明的手笔。”
接着回头对田盛烁道:“你小子现在眼力见长啊,这幅画除了用笔粗细不同,其他与沈周画风一般无二,搁在你师傅面前,他也得认为是沈周的真迹。”
田盛烁连忙摆手:“师伯,不是我看出来的,我也以为是沈周的真迹呢。是张叔叔的儿子看出来的。”
“坐下聊,坐下聊。”张信诚请孔老先生入座。
孔教授刚才心思都放在画上了,还没注意。这会一坐下才发现,好家伙,一整套的黄花梨都是老物件。
“果然不出贫道所料!”几人刚刚坐下,就见张广道正打开紫砂壶的壶盖,趴那看着什么。
张信诚叫了一声张广道:“广道,有客人来了,怎么不说话呢。”
张广道把壶盖扣上,用手捂住紫砂壶,瞄了孔教授一眼也不搭话,孔教授率先开口道:“小伙子,那幅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广道心想:“我是看老爹头上蓝光萦绕看出来的。”
不过肯定不能这么说,眼珠子转了一圈:“沈周的花鸟描绘细致,贫道看那幅画,虽然与孔周形似,但是鸟眼无神,应该不是真迹。至于说是文征明仿的,倒是我猜的。”
孔教授点了点头:“明朝四大画家,唐寅和仇英人物比较出众。沈周与文征明两师徒,山水一脉相传,小小年纪能从一点细节发现真相,厉害厉害。”
张广道伸出大拇指:“要不说你是教授呢,说话确实有文化,贫道请你喝茶。”说着给众人倒了茶。
孔教授喝了一口茶,当时就愣了愣,又仔细品了一口,倒吸了一口气,惊呼道:“嘶~,这岩韵,母树大红袍?”
田盛烁听了这话也连忙喝了一口,这东西别说田大少,他亲爹都没见过。
要知道这东西有几片叶子都有专人数着,每年除了特供,流入市场的少之又少。
他知道张家有钱,可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啊,张广道这个败家子,居然拿出来招待客人。
张信诚在边上点了点头:“我这几年倒是收了一点,自己也没怎么喝,不过存货不多。”
张广道鄙视的看了眼老爹,撇了撇嘴,心里想着:嗯呢,是不多,也就不到一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