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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难测人心
作者:南国公子本章字数:7414更新时间:2020-04-01 22:32:22

仰合天地之间,难测人心。

这是柳源潮在世时跟他说过的。

萧寒衣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想杀凉戎使节的人会是汉唐朝的人,而想要护他们周全的却是酆都?

可这怎么都不像是真的,偏偏此时萧寒衣选择沉默,算是默认。

一来是自古以来朝廷秉性,二来是杨楚雄自恃身份,也不屑以此事撒谎。

只是杨楚雄出现在此地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些?

眼见萧寒衣沉默,杨楚雄也不多做解释,继续说道:“原本你已浪迹化外多年,中土瓜葛早已与你无关。偏偏你自己选择回来,那么无论你愿意不愿意,这江湖里的人都是要将你拉进去的。”

萧寒衣涩声:“我无意如此。”

杨楚雄微微一笑,意味难明:“你师傅当年也是如此。朝廷也罢,江湖也罢,都绕不开。”

萧寒衣又是苦涩:“江湖人处江湖便是了,师傅他为何还要与朝廷有瓜葛?”

这下杨楚雄笑容更大声了:“可笑呀可笑,柳源潮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收了你这么一个蠢笨徒弟。他若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萧寒衣心底一怒,正要发作,却被杨楚雄接下来一番话给惊到。

“不过,谁说你这老儿就一定死了呢?”

杨楚雄似自顾自说的,却让萧寒衣真真切切听到,不知是何用意。

萧寒衣却是内心轰然一震:师傅他还活着?

眼见萧寒衣向自己投来迫切疑问的目光,杨楚雄却又摇了摇头:“我仅是有此猜测。”

可萧寒衣却并不这样认为,杨楚雄的话不会凭空说来!

“世叔!”萧寒衣按下心底激动,抱拳躬身一礼,“还请世叔明示。”

彼此立场虽不一致,但此时萧寒衣明白过来,杨楚雄跟他说这番话也绝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杨楚雄收了面上讥讽,神情略显叹息的看着他,说道:“在外漂泊多年,仍旧心念故土,可归来时却发现物是人非。我本以为你该愤而离去才是。”

萧寒衣愣住,不知杨楚雄为何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如此!

杨楚雄不予理睬,继续说道:“彩衣那丫头也罢,柳白衣也罢,终究是随着这江湖的人心险恶而变得机锋圆滑了。这一点要比你师傅要强。”

萧寒衣面上一滞。

“依着你的性子我倒是觉得你在察觉他们有此变化定会转身归于海外,可偏偏你却不肯离去,执意留恋这个江湖。这倒让我很意外,萧寒衣,你倒是同我说说,你不肯说你为何归来,那你为何要留下来?”

萧寒衣眼睛眯起,而后看向远方:“浪子漂泊,四海为家。何处是归,何处是刘?世叔不觉此问仍是多余么?”

杨楚雄微哂摇头:“不同。”

萧寒衣心底莫名心烦意乱,离愁别绪、怅然若失、大失所望等等情绪此时一股脑儿齐聚心头:“想来世叔专门来此不是为了寒衣这么个小辈吧?”

不料杨楚雄却是叹了口气:“若你是旁人也便罢了……罢了罢了,便说与你吧。”

萧寒衣神情一动。

“你师傅,他可能没死。”

“什么!”萧寒衣心底一震,“世叔!”

杨楚雄摆手,示意萧寒衣不用着急,继续说道:“你可知为何你师傅当年与千面老鬼一战,受了重伤后去了何处?”

萧寒衣神情一痛,面带疑惑,却老实说道:“师傅当年与酆都老鬼一战之后回去没有多久便离开了。”

杨楚雄摇了摇头:“我是问他回去之前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

萧寒衣摇头。

杨楚雄叹了口气:“他邀我一见,我却不在。”

萧寒衣眉头更紧,不明白彼时杨楚雄应该已经入了酆都才是,如何自己师傅与酆都老鬼一战后还要见他。

杨楚雄似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说道:“千面老鬼想要一统江湖,而后以江湖入庙堂不是什么秘闻。汉唐朝建朝未稳,更是深知江湖波诡。双方互相算计攻讦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当年洞庭湖水匪作乱,汉唐朝镇压不力,这才给力酆都顺江而下,出世作乱的机会。”

“酆都当年势大,江湖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波及到汉唐朝的江山跟着也发生了震动。当年之事看上去只消拿下江湖,汉唐朝的江山反倒是囊中之物了。嘿嘿,果真如此的话,酆都老鬼倒是开了历史先河,以江湖草莽拿下万里锦绣山河了!”

杨楚雄嘿嘿笑声自得,可想而知当年酆都之事有多少出自他的手笔。

萧寒衣不为所动,只是沉声说了一句:“可他终究是败了。”

杨楚雄瞅了萧寒衣一眼,面上稍显意外:“可你想过没有,千面老鬼之所以会败是拜谁所赐?千面老鬼败是败了,于你萧寒衣又有何益处?”

萧寒衣猛然愣住:是啊,自己从中得了何种益处?

一丝也无!

不仅对萧寒衣来说没有一丝益处,其他与师傅相关的人似乎也没有任何益处。

想到这里,萧寒衣抬头看向杨楚雄,等着他接下来的一番话。

“柳老儿以一己之力生生阻住了酆都问鼎江湖的势头,可也仅此而已。千面老鬼龟缩不出,可柳老儿也未落得实质性的上风。更有甚者在他为公为私的挺身而出之后,那些先前请他出山的人大有落井下石的苗头。嘿嘿,用时如珍宝,弃之如敝履。柳老儿奋不顾身为人,却无人为他,可笑呀可笑!”

萧寒衣眼睛猛然怒睁。

杨楚雄之言片语并未点名道姓,说的内容更显藏山遮水。可偏偏在萧寒衣听来无比清晰,这么多年心底的种种猜测此时经杨楚雄“点拨”顿时明了。

一瞬间的萧寒衣目中血色涌出,几欲夺目。

杨楚雄转而自嘲一笑:“柳老儿如此修为尚不能跳出江湖圈外,似我等这般人又如何能够?更遑论还有前面老鬼这般人处心积虑的想把整座江湖都拉下水,让整个天下的人都进这个江湖。萧寒衣啊萧寒衣,所以我多次问你,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又为何不走?”

萧寒衣怒气冲冲,喝道:“为了我师!”

杨楚雄怜悯似的摇了摇头:“不够!”

萧寒衣一愣,转而又道:“有些仇不能不报!”

杨楚雄哂笑:“还是不够!”

萧寒衣皱眉:“够不够又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回来是因为有未解之惑,如今已经有了答案,那我便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所以世叔问我为何而来也罢,为何留下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世叔告诉了我昔日师傅种种,这便足够。”

杨楚雄默然,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仍是摇了摇头。

“我少年时也如你一般行走江湖,只管策马仗剑,却不知剑指为何。手中白龙剑虽出自先祖,算得上名门之后,却也未曾真正伸张正义过几回。到了如今便是明白了手中剑该为谁所拔,却已然回天无力。”

说到这里杨楚雄指了指萧寒衣手中白龙剑:“先前与你要剑便是如此了。我见白龙,犹见少年时的我。”

萧寒衣愣住:“世叔这是何意?”

杨楚雄面露面上竟有几分厌恶:“不知手中剑为何物,只会辱没了好剑。”

萧寒衣闻言冷言回敬:“世叔这般说教,寒衣倒不敢苟同。”

杨楚雄向前一步:“你莫非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萧寒衣挺剑上前:“世叔果真出手,寒衣也断然不会束手待毙。”

杨楚雄面色一寒:“你在试探我?”手中乌龙一抖,乌光瞬间暴涨,势若奔雷来到萧寒衣跟前。

萧寒衣双手握剑,不闪不避,手中白龙气势跟着攀升,对着面前乌光奋力一斩。

风声作响,衣衫猎猎。

两人皆是原地不动,任由剑气丝丝缕缕向两旁肆虐。

杨楚雄嘴角一抿,随即向后退了半步,右手乌龙抡出半圆举起,手腕同时向后回拢,又在瞬间向前一刺。

龙探爪!

江水浩浩汤汤三千里,内有黑龙探爪深潭底。

这一招不是杨家之前的武功,却是杨楚雄取杨家武学内精髓,又于江水酆都刺幽潭处观水流湍急时,怪石嶙峋如乌龙探爪时所悟。

以杨楚雄所见,此招未必不如水击三千里。

一取气势雄浑,一取霸道凌厉。

熟悉的感觉再次逼近,萧寒衣目光骤缩。先前杨楚雄刚出现时,水击三千里堂堂正正,让人心声折服。可眼下杨楚雄浩然之气一丝不存,有的只是霸道凌厉——甚至于还有几分狰狞!

“萧寒衣,若还是游龙引,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萧寒衣不作丝毫犹豫,果然没有再出游龙引,手中白龙也没有再次与之硬撼,而是随着萧寒衣的身形向后一退。

“退?”

杨楚雄合身向前,乌龙剑势更疾,紧追萧寒衣不放。

萧寒衣再退,手中白龙剑却在退时在身前如蜻蜓点水一般点了一下,点的正是乌光锋芒。不过轻点之后的白龙剑却如同被弹开一般向一旁滑去。

萧寒衣身形随剑飞起,如柳絮轻盈。

乌光向前,萧寒衣与白龙剑却在乌光之上,看上去已经避开乌光。

然而乌光却在瞬间倒卷,如影随行刺向萧寒衣,看上去便如萧寒衣之前的刺剑术一般。

萧寒衣人在空中,顺势一撩,白龙剑点在乌光之上,身形顺势再起。

杨楚雄眼睛眯起。

再次飞起的萧寒衣不再似先前居高临下,而是侧身横闪,手中剑也与手臂合二为一在身前小范围抖了一抖,继而在前面形成一小片剑光挥洒,看上去宛如一朵小小剑花,煞是好看。

可萧寒衣并未就此结束,剑花初成的瞬间,他与剑却在瞬间由横闪变为直冲,直冲的目标赫然便是杨楚雄本人。

杨楚雄面容微凛,手腕轻抖,抬起乌龙剑架在身前。

“叮”得一声,白龙剑在乌龙剑身一点,脩乎之间再次消失,出现时却是在其身后。

杨楚雄横剑再挡,这次没有任何声响,他猛然抬头看向上方,那里正有一柄银白色的剑如悬雷坠顶!

“好快!”杨楚雄第一次面上露出惊容,同时不作丝毫犹豫躬身、抬手,而后在其头顶瞬间盛开一朵乌光莲花,恰恰托住了白龙剑!

“呲呲”声不绝于耳。

白龙剑上的萧寒衣两手对着剑柄向下猛然一按,剑尖再次下沉,乌光隐有裂缝。

杨楚雄毛发陡竖,一步猛踏脚下,怒喝一声,乌光结成的黑色莲花瞬间由外而内四散收拢,如盛开的花瓣再次收拢。

萧寒衣却在此刻松开两手,身形自上而下翻飞,同时两手各自五指并拢,坠落的瞬间以手作蛇如电射向杨楚雄胸口、面门。

杨楚雄终于变色,身形再次向后,不再去管头顶白龙势疾,乌龙剑自上而下斜劈而出,另外一手单掌竖起,横陈作碑砸向萧寒衣面门,不管不顾萧寒衣手中杀招,势要与之两败俱伤!

几乎瞬间,两人同时收手,乌光与白光也在顷刻之间如烟花绽放……

风起时衣衫猎猎。

风止时戛然而止。

萧寒衣立在一旁,白龙剑斜陈在手,胸口起伏不定。

杨楚雄也是长舒一口气,望着萧寒衣面容沉重。

数息之后,杨楚雄才沉声说道:“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世人只知游龙引,却少有人知道惊鸿剑,小子,想不到你竟学会了此招。”

萧寒衣收剑在侧,淡淡道:“侥幸而已,世叔谬赞了。”

杨楚雄神色微变:“看来无论是千面老鬼还是李白衣,对你的实力都估计错了!你有如此修为,为何只用天龙,而不用万象。”

万象!

江湖盛传武圣柳源潮享誉天下的绝技有三,一为天龙,一为万象,还有一为浮生,能习成其一者便可纵横江湖。若以前江湖人还只是对此谣传的话,那么李白衣单刀上了黄龙寺,一刀削去伏魔堂正堂匾额一角扬长而去后再无人怀疑。

只因自伏魔堂传出来的消息太过震撼,萧寒衣仅以天龙技便破了黄龙寺的金刚伏魔大阵,更是一刀迫退小韦驮普贤和尚。

此战之后,江湖再无人怀疑天龙秘技,继而对于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另外两技更为神往。

谁能想到,在这四处无人的荒野山丘,一个黑衣剑客,萧寒衣,竟先后使出了天龙技与万象技!

而作为见证人的却是一个黑塔般粗犷的杨楚雄。

杨楚雄以剑拄地,眼神微凛:“柳老儿武学天分当真世间少有,天龙技的浩然霸道,万象技的森罗万象,竟连鸿毛羽物也能衍化为招!更让人惊讶的是得万象技的不是李白衣,而是你这个从来都不是最被看好的二徒弟!”

萧寒衣竟未反驳,而是学着杨楚雄一般以剑拄地,叹气说道:“世叔所说不错,我从来在我们师兄弟里都不是最有天分的一个。大师兄武道天赋极高,也被师傅给予厚望。小师妹七窍玲珑,能权衡机锋不逊男子,便是修武天分也未必差了。小师弟自身家学渊博,再加上心智坚韧,将来的武道成就未必就比不过大师兄。再加上他人在行伍,更有赤候倚重,前途不可限量。独独是我,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过其他几位师兄弟,这或许也是当年为何其他人都有妥当去处,独独是我流落在外吧。”

说到这里,萧寒衣自嘲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便是没有这些原因,以我萧寒衣这样一清二白的身世,在失去师傅以后,也很难引人注意吧。”

不料杨楚雄却跟着摇头:“若你如此自视,那可就枉费这么多人对你滋滋不忘了!”

萧寒衣苦笑摇头:“萧某人何德何能,值得旁人如此挂念。”

杨楚雄单手提剑:“依着你如此说,便是我杨楚雄也是无用之人了?”

几番无来由的交手,萧寒衣已然知道杨楚雄的性子,深信此时若继续纠结,杨楚雄定要再次出手,只得退了一步欠身道:“寒衣不敢如此!”

杨楚雄冷哼一声。

萧寒衣心中激动之意再次涌起,试探问道:“世叔,我师傅他……他真的尚在人世?”

杨楚雄收起怒容:“我不知道!”

萧寒衣眉头皱起:“世叔方才还说他……”

“没错,我是说了有可能,但也不能确定。”杨楚雄冷冷道。

萧寒衣目中失望明显,但转而又急切问道:“那世叔可否告知寒衣我师傅现在去向?”

杨楚雄冷笑:“你我彼此道不同,且你手中所持乃我杨家白龙剑,我却为何要告诉你?”

萧寒衣一愣,沉吟一番才说道:“世叔若能告诉我师傅下落,白龙剑便给你又如何?”

不料杨楚雄又是冷笑:“谁要你的白龙剑?”

萧寒衣愣住:“那世叔想要什么?”

“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回佳梦关把水搅浑!”

“如何搅浑?”

“随你如何做!朝廷想要凉戎的人死,酆都的却要他们活,还有一个李存孝不知好歹的也要杀人,可杀谁他自己还没弄明白。你可以过去他们的算盘落空!”

“世叔这是要我助纣为虐?”

“你是说酆都?”

“酆都也罢,朝廷也罢,寒衣现在都不想有所牵连。”

“那便不是我要关心的事了,你也可以让朝廷跟酆都都落空……”

“世叔不是酆都的人么,如何会要酆都也落空?”

“这便不关你事了,你答不答应?”

萧寒衣皱眉思索。

杨楚雄老神在在:“这世间能有柳老儿消息的不过一手之数。千面老鬼算一个,汉唐皇室的那位大皇帝算一个,远在乌斯藏的那个大上师兴许知道,余下两个,一个是我,另外一个人就不告诉你了。”

萧寒衣神色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那最后一个人应该便是杨楚雄说的线索了。

可杨楚雄这样的人,出身名门,却又身入酆都,江湖上的人不知多少与他有旧,萧寒衣如何能想出是谁?

沉吟半晌之后,萧寒衣终于咬牙说道:“好,我答应你!但世叔也要先说与我一些我师傅的线索!”

杨楚雄点了点头:“你是担心受我蛊惑?无妨,说与你听也行,但是君子重诺,你知道该怎么办?”

萧寒衣点头:“这一点世叔放心!”

“好!你师傅的事细说起来要从当年与千面老鬼一战之事说起。酆都当年能够自江水顺流而下,掀起一场江湖风雨也是事出有因,而这起因便是洞庭湖水患。”

“那一年江南梅雨早来,洞庭湖水位上涨,洞庭湖畔的河阳被淹了一半,汉唐初建未稳,赈灾不力,那里的灾民趁机聚集在了一起,靠水成匪,引发了一些列的动荡。而酆都当时便趁着汉唐古之不及的当口东进,一举拿下洞庭湖。单从此件事上说,酆都所做并无太大过错,反而是救黎民于水火。”

萧寒衣鼻子哼了一声:“一家之言而已。”

杨楚雄摇了摇头:“此事真伪日后你或可知晓,但杨某人所说皆所见所感。而且此事也间接与你师傅出山有关,你不用急切作结论。”

萧寒衣默声不语。

杨楚雄接着说道:“眼见酆都坐大,整个江湖都随之动荡起来,而受酆都壮大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汉唐朝。所以当时除了江湖人求你师傅出手阻止,也有来自朝廷的人。”

萧寒衣不自觉地想起一个身影,呼吸跟着凝重。

“而这些人里面,或许有国舅爷长孙无极,也可能有人在神都,属地在外的冠军侯,当然也可能有纵横北境的镇北候第七魔刹……嘿嘿,细细说来这些人当年可都是或多或少的受了你师傅的恩惠啊,可关键时候也是他们拉你师傅下水的。”

萧寒衣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自己心底猜测的那个人。

可杨楚雄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说:“当然,只怕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如朱幻雨吧,毕竟她可是柳老儿的红颜知己。”

萧寒衣心底一震,一股莫名悲伤袭上心头。

杨楚雄似看出萧寒衣心中所想,嗤笑道:“柳老儿应该教过你一句话,叫做‘仰合天地之间,难测人心’。”

萧寒衣默然点头。

“这便是了。”杨楚雄面上嗤笑更浓,“便是朱幻雨与他交情再深也始终是两个人。况且柳老儿躲在芒砀山那么多年,朱幻雨去了那么多次,两人始终没有走到一起,你难道就没想过?”

萧寒衣心底一叹,他何尝未曾想过?

杨楚雄眼见萧寒衣如此,没有在此继续纠缠:“你师傅收了那些旧时的所谓挚交的威逼利诱,无奈只得出手。”

萧寒衣皱眉道:“以师傅那时的武功即便不是真的天下第一却也鲜有敌手,朝廷如何能够迫使他出手?”

杨楚雄摇了摇头:“这便不是我所知道的了。或许与你们师兄弟几个有关也说不定。我只知道当年他与千面老鬼一战之前曾暗中约我一见,只可惜当时的我去了百越之地寻找玄铁,未能及时见上一面,待得我回来之时他与千面老鬼已经战罢。因为前面老鬼身受重伤,酆都所有在外之人在旦夕之间尽数返回,我也因为前面老鬼的嘱托未能去芒砀山见你师傅,就此一步错失,步步错过。”

“千面老鬼一战重伤之后下令整个酆都之人要想尽办法刺杀你们师兄弟几个,再后来的事你便知道了。”

萧寒衣抬头看向杨楚雄:“不知世叔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杨出席叹了一口气,“我不过是差人给你师傅传了个口信而已。可惜的是那人还未出西川,便给人毒杀了。”

萧寒衣仔细看着杨楚雄面庞,发现他神情自若,浑不似扯谎。

杨楚雄扯了扯嘴角:“你们师兄弟几个遇刺之难好在有惊无险过去了,但你们的师傅却就此音讯消失了……”

萧寒衣神色黯然:“自那一别之后,江湖上就有人传言师傅重伤不治,就此身亡了。”

杨楚雄冷笑道:“柳老儿武功几近造化,岂会死于重伤?况且有谁亲眼见过他的尸身了?”

萧寒衣愣住,但转而又是悲伤:“若他老人家……还在人世,如何在这十多年里从未有过音讯?即便……即便是知道酆都的人对我们师兄弟几个追杀……”

杨楚雄摇了摇头:“他不死可能是真,重伤可能也是真。但即便如此他也有可能不会死……”

“为何?”眼见杨楚雄如此笃定,萧寒衣面上露出希冀之色。

“此事也要从不久前说起。”杨楚雄说道,“黄龙寺的普贤和尚早年的时候与你师傅有过十年之约,两人相约十年一次讲武论道,十年前的时间两人已交手了两次,每次都是普贤和尚下山去找你师傅。”

“普贤和尚?小韦驮?”

杨楚雄点头。

萧寒衣心底马上又想起师傅、千面老鬼以及李白衣之事,心底大为奇怪为何师傅会与这普贤和尚有这等约定。

杨楚雄似又看出萧寒衣心中所想,叹了一声:“世间人事,多有曲折,是非很难分辨。更遑论你师傅这样的人。他与黄龙寺有嫌隙不错,但与普贤和尚的渊源也非一朝一夕的。”

萧寒衣猛然想到眼前的杨楚雄与自己的师傅交情也非世人眼中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才点头:“不错!归根结底还是师傅说的最后四个字:难测人心!”

杨楚雄深深看了萧寒衣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普贤身为黄龙寺伏魔堂的首座,常年呆在伏魔堂诵经习武,这十多年来从未踏出黄龙寺半步。可在不久前他却一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山。至于他去了何处无人可知,只知道他回来时内力波动厉害,显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但他一身气息波动不稳,却也有了进境的征兆!”

萧寒衣猛然一惊,知道杨楚雄此话何意。

以普贤和尚的修为,世间能让他一战有如此感悟的寥寥可数。大师兄李白衣或可战而胜之,但若说能让普贤一战之后对武道有所感悟甚至于能够进境的,整个天下只怕不会超过三个。

萧寒衣目中闪起亮色,他猜出了杨楚雄话里的意思——普贤和尚所见的人,极有可能便是他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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