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里先是更加寂静，随后有一道大吼：“我也觉得好听是好听，但就是憋屈得很。”
“那是因为你还没到我等这层次。”
“我只是觉得中规中矩，并无太大感觉。”
下方的议论声让吹笛男子脸色变化数次，终是没等应孺南出声，自己走下高台。
应孺南手轻轻压下，下方的声音很快平息。
“既然如此，以十分为最好，曹公子六分。”
曹桂就是葫芦城里的人，所以之前应孺南没有特意询问过名字。
此时此地，至少明面上应孺南的官职最高，他发话了，自然无人敢反对。
不过下方的三教九流看到了自己的声音能影响到最终评判，兴趣大涨。
“曹公子正好位于第三木巷的左侧，那么就从第三条木巷至第九条木巷，再到第一二条木巷，加以从左到右的顺序吧，不知公子姓名？又要用何乐器？”
曹桂右侧男子就没有曹桂那么淡然了，从他破旧的穿着能看出一些原因。
“城主折煞小子了，小子名叫林远枝，对乐器不甚了解，就用这片叶子为众位吹奏一曲我打发时间的《鸟虫志》吧。”
他的右手先是缩回袖子，再探出来，食指与中指之间多了一片翠绿叶子。
杨风青没有注意林志远吹的怎么样，包括之后的数人也是。果然得到的分数最高不过八分，而且还是林远枝。
杨风青起身时，鹰雪梅一瞬不瞬看着，眼里的失望愈聚愈多。
“不知公子姓名与乐器？”
“罗大光，一把剑。”
人群里，与二狗站在一起，正喜滋滋的罗大光猛地喷出嘴中的酒，溅了周围几人一身。
“喂，你小子怎么——啊哈哈，大爷，大爷你们慢慢看，我们到那边看去。”
几人点头哈腰接过二狗手上几锭银子，风风火火跑开。
二狗猛灌一口，舒服打了个饱嗝：“哈哈哈——你不是应该开心吗？不久之后，你就要扬名立万了。”
罗大光望着杨风青，一脸生无可恋：“但我更怕我的名字被贴在各个城池入口处，无数捕快寻找我啊。还有我——”
“停！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我的名字好养活了点，说不定公子就用我的名字了。”
“呸！什么叫好养活，你那名字叫贱！”
杨风青的回答让十七人侧目，其中几人在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反应，鹰雪梅急忙转头审视那些人。
应孺南讪讪笑道：“大光公子的乐器实属罕见，我这就令人下去备好，请先欣赏其他才子才女吧。”
“好。”
“哼！装什么，剑哪是乐器！”
杨风青连看都没有看他觉得是傻子的女子。
一连上去了两个人，乐器五花八门，评判最高的是七，杨风青都没有多加关注。
如今正走上高台的人，杨风青多看了几眼，只因为她是傻子。
手放到下巴处，轻轻摩擦。
“这傻子的来历不一般。”
应孺南也感觉到了，所以与女子说话时，语气更加恭敬：“请问小姐芳名，所用乐器。”
“杨梅子，古筝。”
众人的目光都变了些，不过随即没了多少兴趣。
一般人不知道杨家还有养女，知道杨家有养女的也都知道那个女孩如今不过四岁，断然不可能是这亭亭玉立的少女。
应孺南目光如炬，深深扫了眼杨梅子的可爱小孩面具。
“给杨小姐备古筝。”
听这女子敢在渝州自报杨姓，杨风青来了更多的兴趣，倚靠石椅一侧。
她坐下后，不忘再次恶狠狠看杨风青一眼。
杨风青淡然处之，还给对方一个如大爷看歌姬表演时的赞赏眼神。
女子胸口猛地鼓起，面具两侧微微臌胀。
若眼神可以杀人，杨风青现在已是一具死尸了。
作为报复，杨风青不加掩饰盯着那鼓起。
女子更是怒不可遏，耳垂血红，猛地起身，抬其好看的手指向杨风青。
“你这无耻之徒！你再看一眼，信不信本——我杀了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杨风青身上，杨风青立即感受到从下方人群中传来的数百道杀气。
一副无所谓的往后靠，舒服翘起二郎腿。
“听到了没有？叫你们呢！不要看！”
众人：“......”
这痞里痞气的神态，令雪眸已灰暗的鹰雪梅又冒出了神光。
而下方又传来了更多的喊声：“这个罗大光到底是谁？怎如此无礼？”
“谁知道！这小子之前拿开一个面具，我们本以为可以看到他的真面面，想不到那副面具之下还有这一副面具！”
“我给他外号叫万面！以后就叫他万面！我敢打赌，他的这个面具下还有面具！”
鹰雪梅的心如被挠着，若不是此时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定然会询问那些人，这个自称罗大光的人之前戴的面具是什么模样。
感受到鹰雪梅的目光，杨风青手心再度冒汗，扫过四周：“谈论我作甚，现在是杨梅子展示才艺的时候！”
四周的人看杨风青如此厚脸皮以及声音比较恐怖的面子上，或快或慢转头，不再谈论。
杨梅子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把她当回事的人，嘴角因牙齿摩擦而掀开一些，传出很明显的咯咯声。
杨风青揉揉发酸的手腕：“你嘴巴缺了一角，流口水了。”
“啊？！”
女子手忙脚乱抬手擦嘴，却没有口水。知道被耍，就要下去找杨风青拼命。
“杨梅子小姐，若是你下去，这个比拼就是放弃了。”
不知打的什么打算，应孺南之前就静看矛盾发生、发展，直到现在才出声制止。
“我记住你了！”
这小孩子般的威胁，杨风青再次给了她一个赞赏眼神。
女子总算明白杨风青就是一个癞子，压下怒气，坐回原处。
鹰雪梅一直观察杨风青，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头。
“唉——他应该不是风青哥哥，风青哥哥不会与人发生这么幼稚的冲突。”
感受到那双一直审视的目光离开，杨风青有种轻松之感。
下方人群里，杨瓒眼藏笑意：“公子如今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不过现在的他接触起来更令人舒服一些。”
包星和小绿也在人群里，两人看的自然是鹰雪梅。
“他没有在那些人里。”
“那小姐为何还不离开，待在那还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小姐或许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不过那个男子真是一个无赖，盯着女子那里看，哪个女子不恼怒啊！”
包星点头，明智选择不说话，说来之前他也偷偷看了来着。
不过他不说话，不代表就能逃过灵魂的拷问。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喜欢...你也喜欢那种的？”
平时有些木愕的包星抬手挠头，眼里是清澈见底的迷茫。
“喜欢什么？那种是什么？”
“那就好。”
小绿开心点头，不过却悄悄抬头挺胸。
杨梅子吵架功夫虽然不行，古筝倒是弹得极好。
一曲之后，下方围观的百姓多了三五层不止。
“筝声清宁而不失活泼，我一个老头子听完，感觉年轻了数岁不止，妙！”
“我没什么才识，就是觉得很好。”
“我也没有什么才识，我也觉得很好。”
啪啪啪——
不管说话还是没说话的人，都看向杨风青。
特别是某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所有眼睛里，那就像是探照灯藏在钨丝灯里面。
下方的小绿听到掌声也立即看向杨风青的面庞，有些奇怪。
“这动作好像！”
“好像什么？！”
小绿踮起脚尖，靠近包星耳边。包星点点头，仔细观察杨风青。很快，他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你看他像不像昨日我们遇到了两次的三个黑衣人，中间那个人？”
“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有些像呢。”
“我们先是在街道上遇到他，然后又在外面遇到他，如果这人还是他，那——”
“应当不是，如果就是他的话，小姐不可能没有发现。虽然这个姿势与动作，真的有些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