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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风波动人心
作者:江水无月本章字数:6016更新时间:2019-12-19 23:29:18

  五个时辰后,脸肿的跟个包子似的韩明终于返回韩家。

  那一巴掌的威力,远超他的预料,此刻脸上还火辣辣的疼,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敲响大门,下人走了出来,才一见便被吓一跳,眼中带着打量的神色不断看来看去,好像不太敢认。

  韩明怒道:“看什么?瞎啦,不认识少爷我了,滚开。”

  推开挡路的下人,韩明径直走了进去,这些家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下人则心有余悸,满眼的不可置信,顶着猪头的人,哪像是自家少爷。

  下人摇摇头,叹息一声,换做老爷夫人也认不出来啊。

  但没办法,谁让自己是韩府的下人呢,就这个命了。

  关起大门,连忙跟了上去。

  韩明穿过院落,来到书房,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韩应山,委屈至极的说道:“爹,你可得为我作主啊,你儿子叫人给打了,你看看,都肿成这样,刚才连下人都认不出,我挨打了倒没事,只是他们打得是我韩家,是爹你的脸啊,以后出去,外人就会说韩家人被打了,韩家两个屁都不敢放。”

  韩应山眉头微皱,他已经执掌韩家二十年,早已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看着自家儿子那臃肿的脸,漠然的说道:“我告诉你很多遍,不要大呼小叫,不要毛燥,就你这样,以后怎么辅佐你大哥?!”

  韩明在外人眼中虽然猖狂至极,但在韩应山面前,还不敢造次。

  他低声说道:“今天不是带人出去嘛,本想着把那叫李道一的小子给弄死,谁想到他们中的有一个人,一个喷嚏就把我的人吹得不见了踪影,临走还给了我一巴掌,我足足跑了五个时辰才到家,爹,你说这种人怎么会和李道一在一起?那小子不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吗?”

  韩应山知道这件事,对付一个小子,自然不需要他出手,派韩明去,为的就是锻炼一下韩明,哪想到会变成这个结果。

  难道那叫李道一的真有了不得人在背后给他撑腰。

  韩应山沉吟,觉得这个想法应该没错。

  不然为何那小子无法无天,连申家和柴家的人都敢惹,没点底气说不过去。

  只是,申家为何不说清楚,还是本来就不知道?又或者是不想说?

  看到韩应山沉默不语,韩明乖乖的站在一旁,连坐都不敢坐。

  每当爹露出这副神情的时候,就证明在想很重要的事,除了大哥,还没人敢打扰。

  韩明虽和韩正一母同胞,但韩正要大他十岁,而且还是长子,在这江杭中,能和大哥扳手腕的,只有沈家的沈凌,至于另外三家,长子都不怎么成器,起码不是和前两人一个层次的人物。

  沈凌和韩正已经是能直面老一辈的人。

  良久,韩应山终于开口说道:“打你的人你知道叫什么吗?或者说穿着打扮如何,长什么样?”

  韩明想了想,他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事情。

  当时他志得意满,胜券在握,这些小事,都不放在心上,谁想到那不是一只蚂蚁,而是一条蛟龙。

  起码在他心中就是这样人,一个喷嚏吹飞上百人,自家爹应该也大概能做到吧。

  但实话实说肯定不行,那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怂包。

  韩明道:“当时他速度太快,看不清。”

  韩应山抬头看了一眼,沉声道:“真的?”

  韩明咬牙道:“真的、”

  韩应山道:“等会儿去祠堂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也不准吃饭。”

  韩明身躯颤了一下,上次跪祠堂,足足跪了大半月,之后连路都不会走,只能躺在床上任人伺候。

  但他也不敢反驳,在这韩家,父亲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至于长老,连屁都不是,当初父亲初掌韩家,可是杀了不少的长老。

  到现在,能说得上话的长老,也就三个。

  韩明这才不敢再隐瞒,而是说道:“他穿的就像个猎户,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或者要比我大一点,模样真没看清。”

  韩应山点点头,“去吧。”

  韩明一咬牙,转身离开书房,去往祠堂。

  自己被打成这样,老头子也不说一声,反而让自己去祠堂跪着,这叫什么事?

  不行,等会得和娘亲说一声,不然真跪上十天半个月的,谁受得了。

  在他走后,韩应山沉默不语,一人坐在书房中。

  这时,从外进来一个老人,应有八九十岁,但精气神还不错,也没有佝偻着身躯,走起路来,极为有气势。

  见状,坐着的韩应山连忙站起身,低声叫道:“赵老,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爹又有什么话要你带来?”

  赵景回道:“打伤韩明的是秦辰,老爷让我来告诉家主一声,还需小心一些,这秦辰底细没人知晓,实力在这三年已是突飞猛进,家主若要对李道一动手,还应避开才是。至于这李道一,不过是个长陵郡来的毛头小子,家主大可放心。”

  韩应山应了一声知晓。

  这赵景在他小时就一直更在父亲的身边,自从他坐上家主之位后,赵景便和父亲离开了韩家,在郊外的院落中笔试不出。

  虽然如此,但影响力仍在,若是韩家出现什么大的变故,便是老爷子在背后主持大局。

  赵景说完之后转身而去,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只是秦辰当初给江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是真正的堪称无敌,这等人物必然有莫大的气运在身,而且来历不明,万一是哪个古老世家培养出来的弟子也说不定。

  所以不调查清楚,很少有人敢动手。

  韩应山在送走赵景之后,便让人找来韩正,这个儿子,才是他最重视的,从小打大,家族倾尽资源培养,韩正倒也争气,各方面都极为出众,有些地方,还要胜过他这个当爹的。

  不一会儿,韩正便独自前来,弯腰叫了一声爹,便静静地的站在一旁。

  韩应山最欣赏的也是韩正这一点,不多话,也不多问,做好该做的事,谨守本分。

  虽然这是他儿子,但绝不能因此而挑战他,不然再怎么优秀,也是个坏种。

  执掌二十年韩家,还远远不够。

  韩应山道:“正儿,你弟弟之前办的事情,你想必也知道,只是秦辰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有些复杂,这件事从现在就交给你,你不是一直想和秦辰比个高低,只管放手去做。”

  韩正沉声道:“是,父亲。”

  韩应山道:“也别太忙,抽空去看看你娘,她一直念叨你。”

  “是。”

  “去吧。”

  “是。”

  韩正漠然的离开这个地方。

  韩应山笑了笑,两个儿子,一个沉默寡言,做事极为牢靠;一个放荡不羁,却难有担当。

  不过一个足以,两个真要如此,恐怕只会弄得个手足相残。

  ————————

  今夜的江杭城,和往日并无二别,该怎么样还是怎样。

  只是在这繁华之下,到底会上演多少事情,无知知晓。

  有些事情,不过说了就往,有的最多也只能持续个把月,或者是半年,只有震动江杭的,才是值得津津乐道的话题。

  屋中,被李道一废掉的申俞性格大变,已有数名婢女死在他的手中,生前无一不是遭受了各种折磨。

  此刻他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让那些暗自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婢女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申俞坐在床上,旁边是个赤 身裸 体并已经伤痕累累的女子,脸上挂着泪痕,双眼通红,正小声抽泣着。

  申俞神色阴鸷,看什么都不再顺眼,以往女人就是他最大的乐趣,眼下不能再行那鱼水之欢,无疑是要了他的命。

  现在的他,就一个劲的想着把李道一抓来,也让其尝尝做不成男人的滋味。

  “滚,都给滚!”

  他大吼起来,伺候的婢女们连忙退下,有中逃出魔窟的感觉。

  “人呢,都死哪去了?我知道,你们都在私底下嘲笑我,我知道,我都知道,说,你是不是其中一个,肯定是,不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要不说,我那舍得折磨你。”

  申俞换了副嘴脸,看着床上的人,伸手摸了上去,力道大得出奇。

  女子不敢叫喊,只能默默忍受。

  申俞温柔的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女子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来。

  申俞笑了笑,突然间变得凶狠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说啊,为什么?哭了,你为什么哭,是我太粗鲁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女子看着眼前人,这就是个神经病,但她不敢说,因为她不想死,只求能尽快离开这间房子,或是离开这个地方。

  啪。

  申俞一巴掌打在女子脸上,怒骂道:“贱女人,居然恬不知耻的爬上我的床,想当少夫人,你做梦去吧,我现在就弄死你,现在。”

  女子满脸的惧怕,只是脖子已经被手掐住,她想求饶也没法。

  正当女子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时,申俞突然又松开手掌,坐在床沿,整个人阴沉至极。

  而就在这时,王芙惜走了进来,看着被打碎的瓶瓶罐罐,让人将床上的女子丢出去,随后说道:“今日府中来了一位公子哥,说是从西赵游历至此,有妙方能将你治好,你随我去看看。”

  申俞顿时抬头,抓住王芙惜的手说道:“真的吗娘,真的能治好。”

  王芙惜被他捏的有些痛,将手抽了出来,“这娘哪知道,不过有希望总是好的。”

  “行,那人在哪,娘,那人现在在哪?”

  “急什么!在大堂等着,跟娘走。”

  王芙惜前方带路,申俞连忙跟在后头。

  只是还没等她娘两走到门口,就听一声怒喝传来。

  “秦辰,你还敢来我申家,老夫今日便劈了你。”

  话音落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动静,令得屋内的桌椅摇晃起来。

  “老匹夫,你居然没死?不就是死几个儿子,你至于这么激动,你要是想他们,我送你下去就是。”

  “哇呀呀,黄口小儿,老夫要拿你点天灯。”

  交谈中,动静是越来越发。

  王芙惜立刻按住申俞,没有再往前走出一步。

  那声音她很熟悉,一个坐在大堂等候的公子哥,一个是申家七爷申业。

  这申业有五子三女,个个天赋异禀,远超作为家主的申启丘这一脉,有人说申业早晚会成为申家家主,再不济其子女也会掌控申家。

  哪想到上一次去了灵涯洞天,五个儿子全惹到了叫秦辰的人,结果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申业当场就昏了过去,至于其他人,就不知是几人高兴几人愁了。

  此刻听到秦辰就是那公子哥,王芙惜哪敢让自己儿子出去,这不是找死嘛。

  申俞也不是没脑子的,听到这动静和话语自然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人躲在屋内,只求此事赶紧平息。

  “老匹夫,我这一棍如何,是不是能送你一家团聚。”

  “我#%&*¥……”  

  “打架就打架,你骂人做什么,有没有点气度。怎么,打不过想一起上?我就不陪你们完了,先走一步。”

  “小贼那里走,给我追。”

  申府一时之间混乱不堪,人来人往,声音嘈杂至极。

  过了一会儿,王芙惜才敢带着申俞走出去,当看到那些下人是,招来一人问清缘由,知道人已经走了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幸好刚才没过去,不然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命在。

  只是自己儿子恐怕是不能痊愈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满肚子的火气,连带着看申俞也不怎么顺眼。

  就指望着这个儿子能争点气,给自个添上几个孙子,儿子争不过长子,那就孙子来。

  那句老话不是说得好:英雄出少年。

  眼下希望破灭,王芙惜恨不得转身抽申俞几个大嘴巴子。

  申俞自然不知道娘亲时怎么想的,他现在很不爽,非常不爽,整个人阴沉的令人胆寒。

  紧接着,就看到追出去的人返回,看其神态,应该是没有追到,无功而返。

  申业落地后,恰好就在申俞旁边,许是看着这胖子碍眼,一挥袖就将其打飞老远。

  王芙惜满脸怒色,自己的儿子,自己打得,别人打不得。

  只是看到申业森寒的目光是,她偃旗息鼓,这才记起眼前人可是有资格争夺家主之位的申业,而不是其他脉没脾气的主事人。

  申家算不得遭逢大难,不过是被人光明正大的走进来打砸一通罢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那小子倒也溜得快,不然能不能离开还得两说。

  此刻已经成为废墟的大堂,申启丘冷静的让人有些害怕,这就犹如进山打猎,看到一只沉睡的猛虎,即便对方不动,也能令人心生惧意。

  申浦站在一旁,说道:“这秦辰比三年前又强了不少,这变化一道,越发炉火纯青,若非七叔回来的早,只怕正要被他蒙混过关。”

  申启丘淡漠道:“不少?我看是强的太多,你在他面前,撑不过三招。”

  申浦没敢回嘴,被自家爹教训,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说的也没错。

  “爹,这秦辰怎么突然来家里,我们都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就敢自己送上门来,是不是不太对劲。”

  “不对劲?!人家来了,又走了,说到底,就是我们申家太废。”

  申启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申家小辈中,就没有谁能比得上沈家的沈凌,再怎么下去,以后,就真要被沈家压在头上。

  申浦没有言语,这话身为家主的申启丘说的,申浦说不得。

  申启丘道:“你弟弟怎么样了?”

  申浦道:“变了个人,死了好几个婢女。”

  申启丘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去告诉他,再死一个人,我就把他丢进水牢。”

  “是,不过二娘那里?”

  “就说是我说的,她要是敢阻拦,让她来找我,还真敢翻了天不成。”

  申启丘离开废墟前,多看无益,得尽快解决此事。

  他相信,明天的江杭,绝对是这几个月来声音最多的一天,申家被秦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些人绝对会这么说。

  申家别的可以不管,但这件事不管,以后别人提起申家,就不再如往常带着敬畏。

  威严扫地的后果,很严重。

  东边的梁国,皇帝被人随意换,军中将士敢拿起开玩笑,民间百姓敢直呼皇帝名字,那高高在上的人物,已经没那么了不起。

  敬畏强者,本就是世间恒古不变的事。

  ——————

  江杭郊外的林间,有一处地面微微往外拱起,形成一个小土包。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前面,呆呆的看着,眼中有些哀戚。

  这土包是一座坟墓,可惜连墓碑都没有一块,也没人来扫墓,或许用不来几年,这里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人知晓这是墓地。

  人们可以随意踩踏,甚至是屙屎撒尿。

  土包下,葬着的是男子最爱的女子,只是他从未拥有过她。

  转眼间,再见已是天人相隔。

  男子轻声道:“柔娘,我来看你了,我已经不是穷书生了,只是,你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男子仿佛能看穿土堆,直接看到下方的女子。

  只是这么多年,女子的尸骨恐怕早已化为黄土,哪还能看到。

  男子长叹一声,当初两人相遇相识,直至相爱,哪想到就因为一个穷字,终不能相守。

  女子嫁做他人妇,最后落到风尘,死于风尘。

  而他则金榜题名,为官一方,仕途虽然坎坷,但终究是走到了今天。

  男子负手在后,冷声说道:“吴知礼拿掉杨家,抄没家产数百万两,你说这柴家,会不会只多不少。论起富庶,三个长陵都比不过一个江杭。”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计松回道:“恐怕是柴家更胜一筹,只是这里不比长陵,要动柴家,不易。”

  “不易?!那我还真想试试,当年在我眼中的擎天巨柱,到底是不是坚如磐石。”

  男子便是新任的江杭太守司徒然,三天前刚到。

  吴知礼拿下长陵巨头之一的杨家,他便要灭掉江杭擎天巨柱之一的柴家,新仇旧恨一起算。

  司徒然长于江杭,自然知晓柴家的庞大,不过他能到这来,最终是为了什么,他一清二楚,临行前,他入宫见过陛下。

  计松道:“大人若真要做,倒不是可不以,只是眼下各方势力云集江杭,若是除了差错,不太好收拾,听说青丘狐族也派人来了,九星玄鹿一族更是坐镇江杭,大人还需更谨慎些才是,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若换做常人,自然不敢跟一位太守大人这么说话,只是计松可不是下属,而是王刺中的七星之一。

  王刺成立后,就交由七位出类拔萃的人负责,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

  而计松,就是玉衡星,位列第五。

  司徒然说道:“灵涯洞天便是个好机会,这一次听说是灵涯洞天最后一次开启,柴家一定会夺下一个,甚至是更多的座位,若是家中子弟尽数折损灵涯洞天,柴家或许就会轰然崩塌,没了优秀的传承人,家族中的那些酒囊饭袋只不过是摆设,墙倒众人推,明白这一点,柴家这根擎天巨柱,也不是纹丝不动。”

  计松道:“若是有任何需要,大人只管吩咐。”

  司徒然摆摆手,“不敢,计大人可是七星之一,若真有需要,计大人愿出一二,我就已经感激不尽。”

  计松笑了笑。

  他们王刺只听命一人,便是皇帝陛下,一个太守想使唤他们,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这次的事情,他会全力协助司徒然。

  如今在江杭的王刺成员不下一百,别看人数少,但没一个低于蕴灵境。

  而这一百人身份各有不同,永远都不知道谁是王刺,或许路边一个乞丐就是也说不定。

  这些人,是真正的善于隐匿。

  司徒然在这土包前呆了足足一个时辰,随后才离开此地。

  并让人重新修缮。

  计松并没有跟着他一道离去,而是带人去往另外一个地方,在那里,有一个贵不可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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