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飞雨落,赶了几日脚程,顾南城看到了一个小镇子。
白牛镇。
顾南城不想再在野外睡觉了,虫子,寒气,还有可能的敌人。
小树受不了,他也不愿意。
或许,可以在这里待一阵子。
等小树恢复了,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了,或许就能去找仇家了。
白牛镇很热闹,甚至比起顾家村那边的清水镇还要热闹。
也大了不止一倍。
地方大了,人也会多,纠纷自然就不会少。
江湖人的纠纷不能叫做纠纷,应该称之为恩怨。
恩怨总是喜欢往刀尖上撞,所以这里很多人都带刀。
不过看到顾南城一副乡下老农的模样,背后还有个竹篓,居然还是个瞎子的时候,愿意上来的就不多了。
江湖总是喜欢侠义的,这些人或许暗地里龌龊,但是明面上还是不至于去欺负一个盲人的。
也就是顾南城的一副墨镜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有几个地痞无赖有些兴趣。
“老头,脸上带的什么?借我们看看呗?”懒洋洋的轻佻声出现在顾南城身后。
不是面前的地痞无赖,而是后面的,顾南城看不清样貌,但是声音似乎是个年轻人,还不是一般人,练过。
“老瞎子挡伤口的东西,几位也有兴趣?”
“没兴趣,没兴趣。”前面几个地痞没等多说,就匆忙一哄而散了,似乎是惧怕这个年轻人。
顾南城转过身,却没想到公子哥不乐意了。
“你转过来干什么?谁要看你,转过去。”公子哥似乎一脸嫌弃。
原来进入白牛镇之后,小树就从背篓里面探出了脑袋,刚刚便是被这公子哥看到的。
小树并不漂亮,干瘦不说,还有些黑。
甚至有些憨憨傻傻的。
对方要么是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要么就是萝莉控,不过这个等级的,得他妈是变态吧?
娈童?
在一个老父亲面前表达这种意图?不怕被带走一户口本?
顾南城就这么站着,虽然没有眼神,但是对方应该是感受到顾南城的意思了。
不让。
公子哥皱了邹眉。
“她是你女儿?跟着你怕是吃不饱吧,我出十两,让她去我府上做个丫环,这样,你也有钱置办点养老的棺材本,她呢,也能有个好去处,怎么样?”
顾南城依旧直愣愣的看着公子哥,周围的一些行人大概也是看出苗头了,驻足观望。
大概是被顾南城瞪着有些不耐烦了,或许是下不来台,却又被这样围观,让他有些恼怒。
“一百两,你不要贪得无厌。”公子哥的态度生硬不少,似乎很不喜顾南城这种冷处理。
“我不缺钱。”
公子哥乐出了声。
“哈哈,你知道什么叫不缺钱么?这样!”公子哥摘下荷包,往一边人堆前一扔,哐哒一声,里面几个大银锭滚了出来,听声音几十两没跑了,一百两不太可能,一百两不管是金子还是银子,少说八斤,拎得动,腰带受不住。
“抢到,就是谁的。这叫不缺钱!”公子哥兴致分外高昂。
对于他这种生活缺少乐趣的,或许只有别人羡艳的目光能让他们枯燥的人生多点乐趣。
又是哐当一声,两人中间多了一根三指粗细的金条。
“不好意思,手滑了。”
“。。。。。”
周围一片静寂,之前几个还惋惜没能抢到银锭的直接扑到了金条上。
顾南城摇摇头,敲着马杆儿,转身离开。
公子哥脸色自然跟锅底似的,能刮下一层灰来。
“找个人跟着他们,我要让他跪着求我收下那丫头。”
“可是,少爷,大小姐那边。”
“一个嫁出去的女人,回到娘家已经够丢人了,难道还要继续让她掌权不成?”公子哥不屑一笑。
白雨原,白牛镇两大家族之一,白家的继承人。
老爹死得早,上面一直是老爷子强撑着,本来白雨原都等着熬死老爷子,好继承白家基业,潇洒去的,没想到嫁出去的大姐回来了。
她男的走镖被砍死了,女儿也病死了,婆家自然不想要这个扫把星,白大小姐也不是软柿子,不顺心,就直接回来了。
白家大小姐是极为有手段的,回到白家一个月,就接过了老爷子手中的大权,开始管理白家,这让白雨原异常的恼怒。
这一次出来,也算是散心,不过看到小树的时候,他又有了想法。
找个丫头,让所谓的大姐带孩子去,不要对着家里的事情指手画脚。
一个女人家的,不相夫教子就算了,被婆家赶回来,还想抢娘家的继承权不成?
他才是嫡长子!
只是没想到顾南城这样不给面子,那么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做二代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
没了脸,还怎么在二代圈子里面混?
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这要是传出去,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他白大公子脸上拉屎撒尿?
越想越恼怒,白雨原直接愤愤回袖,回了白府。
抬手扔了一根金条,这样的人物,对于白牛镇来说,也算是不小的轰动了,之前目睹纠纷的,有不少机灵的,直接远远跟在顾南城身后,看看这个奇怪的老瞎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实,顾南城的这具身体年纪不大,三十余五,四十都不到,只不过常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风吹日晒的,难免苍老许多。
又是古代,虽然是武侠世界,但是也不至于老农民也能练神功保养,所以已经被归结为老头子了。
在一处酒楼,大概是,顾南城看不到招牌,但是能听到嘈杂的声音,还有冲鼻的酒菜香。
“小树,这里是酒楼么?”
“酒楼是什么?”
“吃饭的地方。这里的人,在吃饭么?”
“没有,他们在看着我们。”小树的脑袋靠在顾南城的右耳边,双手攀在肩上,站在竹篓里看着一边的酒客。
“爹,我饿了。”大概是闻到了饭菜的味道,小树在顾南城耳边小声道。
“那就进去吃饭。”顾南城笑了笑,马杆儿敲着地板,缓步走进酒家。
“麻烦店家准备张偏僻的桌子,老头子眼睛不顶用,还请领个路。”
酒楼的老板虽然看着一大波人过来,心中有所疑惑,但是还是招呼一边的小二领着顾南城去了一边角落的八仙桌。
“那位给掌柜的解释解释啊,这么多搭伙,就看一个背着小姑娘的老头?”酒客之中有人看着进来的众人,问道。
“那老瞎子得罪了白家公子了。”
几个酒客来了兴致,凑到一桌问道。
“来来来,坐,跟我们讲讲,这里面有什么说道的?”
“嘿嘿。”路人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起之前的矛盾。
其实说穿了就一句话,只是其背后的道道,不足为外人知晓。
“客人吃点什么?”
“你们有什么?”顾南城可不想点出个什么出格的菜单来。
“小店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菜式还是有的。”小二似乎有些自傲,或许在他看来,小店已经是最大的酒楼了。
“那么一碟酱牛肉,一些花生米,一些,小树要吃什么?”顾南城想了想看向一边趴在桌上的小树。
“肉汤。”
“那就一份清炖猪骨,慢一点没事,火候要足。”
“要不要来点酒,我们店里汾酒是有名的。”
“不用。”
“好嘞,客人稍等片刻,后厨这就去准备。”
小二离开,顾南城将马杆儿倚在手边,就这么坐着。
一边的食客看客也不上来叨扰,巧妙的形成了一片和谐。
“下雨了。”
顾南城发现自己的听觉似乎越来约好了,即便是这嘈杂的环境之中,都听到了风雨声。
“该去找个去处了。”
目前的条件,不足以支撑顾南城两人走下去,江湖是危险的,他需要时间形成自保之力。
目前需要一个安顿之所。
“掌柜的?”顾南城喊了一声。
柜台之上面无表情的算账的掌柜的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一边的顾南城。
“客人有什么需求?”
“问个问题,小镇上,有哪儿缺人手的,老瞎子想找份谋生的活计。”
掌柜的年纪不小,不过养尊处优,看上去有些富态。
“你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不知道。”
“白牛镇,白牛两家,你得罪的姓白。”
“所以,老瞎子待不下去了?”
“倒也不是,我这后院还缺个砍柴烧火的,工钱没有,管饭。”
顾南城看不清人脸,但是却并没有从这位掌柜的体内感受到什么内力,似乎只是普通人。
“掌柜的不怕姓白的?”
“不怕,我姓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