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彻底愣了。

哥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要这样说？

徐啸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微微的叹了口气儿，“我一直在尽力对她好，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

“所以，你们之间……”

“毕业那年，我开始着手做昨天和你提到的那个项目，虽然策划做的很好，但是找不到合作方，一直没能着手实施。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很灰暗，我每天都喝酒，对欢欢也没有好脾气。”

“然后呢？”

“那个时候我们刚恋爱没有多久，欢欢看我那个样子很想帮我，她没有社会上的人脉，就在学校里到处游说老师，一个不行就再换一个，直到她找到了毕伟杰。那人虽然是个人模狗样的大学教授，但是是个老色鬼，他答应帮我，可前提是欢欢和他睡一次。”

沈凝听到这里，眉毛往上一挑，眼睛瞪得大大的。太狗血了，真的是太狗血了，“这，这也太恶心了，这样的人也能在大学里教书？？？”

“据说他们俩被毕伟杰老婆抓个正着儿……毕伟杰后台硬，愣是一点儿事没出，但是他老婆气不过欢欢，把事情捅了出来。学校为了平息风波给了欢欢一个肄业证……所以她才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在日料店里打工。”

居然还有这一茬儿，沈凝听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果然各人有各人的秘密，人心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易懂。

“如果当初我不那么颓废，她就不会去找毕伟杰，不会拿不到毕业证只能跑到肖山的店里去打工，更不会意外怀孕……小凝，是我毁了欢欢。”

沈凝轻轻的拍着哥哥的背，嘴巴张着，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啸沉默着把妹妹送到了学校门口，用干哑的嗓子告别。

“哥。”临走前，沈凝叫了他一声。

“杨欢欢不是傻子，如果毕伟杰没有给她好处的话她会和那个老头睡吗？虽然你告诉我这件事让我挺讨厌你的，但是你毕竟是我哥，不管怎么说我都站你这边。”

“哥知道了，快回去吧，这两天你够累了。”

迷迷糊糊顺着月色走到了宿舍，沈凝脱了鞋就往床上一躺，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回来啦？”邢璐跟她打着招呼，“肖山刚还跟我发消息问我你回来了没有呢，你赶紧给人回个信儿吧。”

肖山给邢璐发什么消息啊？沈凝费力的摸索着手机，按了几下没反应，“手机没电了，明天再说吧，我现在要补觉，困死了。”

明天再说吧？

邢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乖乖，你这是怎么了？竟然不回肖山的消息了。”

对哦，沈凝坐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他才是我的攻略对象，我应该把时间花在他身上才对。

想来自己对肖山的了解真的不多，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是不是该想想怎么才能吸引他啊，不然总这样晕乎着，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呢。

她从床上下来，给手机充上电，在宿舍的穿衣镜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现在的这副皮囊，不能说不好看吧，但也着实是普通。额头太长，有刘海应该会好看一点。头发太细软，留着黑长直，塌塌的粘在头皮上，并没有所谓飘逸的感觉。

我应该去剪个头发。

沈凝这样想着，而后腆着脸蹭到了邢璐的面前，“我想，剪个头发。”

“剪头发？”邢璐看看她，“早跟你说了，公主发型不适合你，总算是想开了。”

“那我们走？”

邢璐没犹豫，穿上鞋挽着室友就出了门，一路上跟她吐槽了好久找工作遇到的奇葩事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走到了理发店门口。

沈凝在店里的椅子上坐定，邢璐觉得有些无聊，“我出去买点吃的，等会儿过来找你。”等她回来的时候，沈凝已经剪了一个男孩子气的bobo头，刘海遮住了她长长的额头，整个人看上去灵动了许多，有点像国民妹妹张子枫。

[系统提醒，气质+10，当前数值为60；魅力+10，当前数值为80]

“这样好看诶，比你之前那个发型好看多了。只不过这个头发和你衣柜里那些公主裙风格可能不太搭。”

公主裙……沈凝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短T，这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些裙子里找出来的唯一一件不那么公主风格的衣服，原主还真的是活在迪士尼的世界啊……

“再买就是了，买衣服去。”

没等邢璐反应过来，沈凝就拽着她去了商场，哎呀这有钱可真的是好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两个多小时逛下来，两人手上都拎满了，要不是邢璐极力克制沈凝的购物欲，沈凝甚至觉得自己能把整个楼都给买空。

“我说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又是做头发，又是买衣服，要面试？要相亲？”

“那倒不是，”沈凝说着，摆弄着手里的购物袋，“肖山把别的女人搞怀孕了，你说这个刺激大不大？”

邢璐听着，惊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一跤，“大，太大了，”她原先只以为，肖山不过爱玩儿了点儿，现在竟然都要当爸了，“所以他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沈凝耸耸肩。

她瞧了瞧沈凝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又觉得有些不对，“小凝，你以前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怎么到了现在感觉你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了？是被伤的太深，决定分手了？”

分手？分手是肯定不能分的。沈凝哈哈大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分手未免也太便宜他了，这样肆无忌惮伤害女孩子的男人，得好好治治才行。”

“你变了好多，”邢璐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脸，“以前你对肖山顺从的很，想不到这一场车祸，把你的性子变了个透彻。刚才的话，搁在往常，你是怎么都不敢说的。”

不敢说？

沈凝看了看邢璐，她几乎字字句句都在提以前的那个自己，好像很怀念一样……也或许是这转变来的太突然，她不适应吧。

不知道怎么的，沈凝居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膈应，像是看不惯自己好一样。

“对了，你明天面试？”

“嗯，”邢璐揉了揉鼻子，“我明天去AKA面试哦，给我点好运气！”

“好运气还是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倒霉，”沈凝自嘲了一句，“AKA是殿堂级的公司呢，你明天去给我踩踩点，我也打算找工作了。”

虽然被家里富养着，可总不能被养一辈子，这个道理沈凝还是懂的。现在已经四月了，六月就要离校了，再找不到工作，估计还得麻烦爸妈，那真是下策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去英国找叔叔阿姨呢……”

邢璐似乎对自己的打算有些惊讶。

“英国是英国，祖国是祖国，我当然是想留在这里啦，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工作……”

“真好，你还有选择的余地。我就不一样了，上次米兰进修没能去成，现在只能靠自己打拼了。”

“自己打拼有什么不好呀，难道一直被爸妈像金丝雀一样养着就好啦？”沈凝捏了捏邢璐的脸，“你声线好听，形象又好，人又聪明，摄影设计样样儿玩儿的飞起，就你这样的人才那些公司肯定抢着要呢，就别多担心啦。”

“但愿吧。”

入夜，沈凝怎么也睡不着。肖山给她发了很多消息，让人意外的是，这些消息竟然都是在挽回。

他说和自己在一起惯了，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他说对杨欢欢没有认真，孩子他也不会要。

这些话能信吗？当然不能。沈凝咬了咬嘴唇，而后点开肖山的头像，打算明天约他出去聊聊。

总得迈出第一步吧，不能害怕……

她正纠结着，听到隔壁床开始吱呀吱呀的晃动了起来。

阳台的门很快被打开了，沈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去，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瞧见邢璐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只是这动作完全是多余，宿舍的门隔音不好，哪怕是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她在里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见邢璐用恳求的语气和那人说着话，“明天，我明天就还，求你别把照片发出去。”

照片？

邢璐很快挂了电话，转身进了屋里，月亮把她的眼泪照的亮晶晶的，好像分外怜惜她的美貌。沈凝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装睡，没想到一下子被底下人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抓个正着儿。

“你……没睡着？”

两人对视着，沈凝被这么一问，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过了那个点儿了，突然不困了。”

“那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又是一阵沉默。

邢璐脱下外套上了床，窸窸窣窣的声音被不断的放大，让沈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帮忙吗？”

她坐起了身，没敢直接往室友的床铺上看去，只听到了邢璐非常谨慎的抽泣声，然后那声音渐渐卸下伪装，最后变成嚎啕大哭。哭的这么厉害？沈凝不再多想，爬到了邢璐的床上，怔怔的看着她狼狈的面孔，尽力安抚她的情绪，“都会过去的，我会帮你的，告诉我，你到底干嘛了？”

“我借贷了，借了两千，可是没想到这才几天，现在利息已经滚到了五万……我还不起……”

果然是钱的事儿。沈凝叹了口气儿，上次米兰进修的事情，邢璐也是因为付不起机票和学费，只好把那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看来，她是真的很缺钱。

沈凝想着，自己刚来没多久，还是不要树敌，尽量交朋友的好。何况五万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她咬了咬牙，说道，“我帮你，别伤心了。一早还要准备面试呢，不要为这种事情坏了心情。”

“五万啊……你真的愿意帮我？”

邢璐说着，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还有没来得及擦掉的泪。

“你以后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设计师的，到时候几万块还不是分分钟入账的事情，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就好啦，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话说出口来，怎么这么假，沈凝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