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觉得事情不太对，因为霁之前说过他听不懂虚淮说话，却在来的时候问了虚淮问题，而且秦朗也没有听到除了那句话之外霁再开口对话，他又是如何传达让虚淮去找凡似玉这个指令呢？况且期间虚淮还叫了一声，霁解释说是为了镇压悬崖底下的糊底虫才会又叫的。虽然疑点重重，但是秦朗觉得霁应该不会骗他，因为没有骗他的必要。

他们走了一段之后，霁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取出了夜明珠，这下看得见路了。

“我怎么觉得你不要夜明珠也可以看清路？”秦朗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不用霁扶着走了。但是霁还是执意要拉着他走，还趁机捏秦朗的肉肉。

“当然，我以前看东西又不用眼睛。什么都是靠感觉，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哦！不过现在有眼睛了反倒是影响我的判断。实际上没有光的话，我走路会顺畅点吧，前提是习惯了身体。看我现在这么久了也才只能感知到周围一小块的地方。太憋屈了。”霁这样回答他。

“……凡似玉觉得你还在生他的气。”秦朗没什么硕的了，就干脆帮凡似玉问一问。毕竟刚才霁才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凡似玉想的那样，连名字都不肯提。

霁似乎不太想从秦朗的嘴巴里听到凡似玉的名字：“你别老想着他。那家伙一点都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把你拉下水了还让你帮他探口风。真是……”

“不不不，是我自己想问的。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摆在明面上说不好吗，我是看不过去……”秦朗连忙解释。

“不用操心啦，如果我真的讨厌谁的话，一句话都不可能跟他讲的。从我跟凡似玉讲第一句话开始，我就是已经原谅他了。”霁笑道。

不知为何，秦朗总觉得他的笑不达眼底，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些，有些古怪。

“不过，朗啊。你以后行事不要这么莽撞，好好观察一下环境，无论什么环境都不要松懈。松懈可是会害死人的。”霁不明觉厉的来了这么一句。秦朗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去找那条蛟龙。他说的事情，我答应他了。”霁看着不远处黑漆漆的礁石洞，里面隐隐透出的黑气告诉着来访者，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什么事情？”秦朗问他，直接告诉秦朗，这不会是一件好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霁卖关子说，“跟朗说话就像在跟小朋友讲话一样，很有意思诶。”

“... ...”

——

“龙王大人。”凡似玉跨过满地的尸体，向着坐在王座上的龙王施了一个礼。

龙王对于这么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男人自然是不会很欢迎，但是对方态度这么卑微，倒是让他心里面暗爽不已。

“何事？”虽然大概知道来者要问什么，但是装傻总是最恰当的反应。

“龙王大人已经见过虚淮了吧？就在刚才。”

“是又如何？”

“我想知道，龙王大人对她说了什么。”

“笑话，本王的事情还需要汝来管吗？”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提醒龙王大人一件事。如果您说的话有半句是对那只小狼妖不利的，依照那人的处事原则，您会死的很惨。”

凡似玉话还没说完，四周的尸体突然爆燃起青绿色的火焰，在寒冷的海底，丝毫没有温度。

“汝是在威胁本王？”龙王坏脾气的厉声问道。

凡似玉并不会害怕这点火焰，依旧自己说自己的：“我只是来提醒龙王大人的。唔，实际上，我是来帮助您的。毕竟对于海底来说，您的统治才更加名正言顺。”

龙王确实很好哄。他会因为你上一句的出言不逊而大发雷霆，也会因为你下一句受用的话，而喜笑颜开。

“那条蛟龙，跟我们联系了。确切的说是跟霁联系了，”凡似玉接着说，“本来我们是不会参与这件事情的，毕竟我们只是路过，而且龙王您有能力处理。但是龙王您对虚淮下达了对小狼妖不利的指令吧？”

“是，又如何？”龙王不喜欢他什么事都一副尽在掌握的状态。

“那么，霁将会因为您这一点，取您性命，”凡似玉总算说明来意，“他会帮助那条黑蛟龙夺走您的王国，最后取您性命。因为他已经把那只小狼妖看作自己人了，他... ...比较偏激。”

“那汝为什么要为本王效命？汝们才是同伴吧。这对汝没有任何好处。”龙王问他。

凡似玉毫不迟疑：“他不分黑白，我分；他一错再错，我正；他厌恶万生，我爱。因为我是现世唯一的神，所以我会包容任何错误，也会阻止任何灾难。不分种族。”

龙王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说这话时仿佛身上都围绕着柔和的光芒，那是属于神灵的独一无二的光。

龙王再怎么高傲不屑，也不可能诋毁神灵：“那么，请汝多关照。”这可能是他说过最低声下气的话了。

凡似玉点头：“那么，我希望龙王大人可以听我一言。”

————

洞穴·里面一片黑暗，感受不到什么生灵的气息。

借着夜明珠的光，这礁石围成的洞穴也一览无余。实际上并不大。但是里面盘旋着一条黑色的蛟龙，夜明珠一照进来，前面的礁石上趴着蛟龙的身体，黑色的鳞片反射出寒冷的气息。秦朗的视线跟着还在缓缓游动的身体往前面移动，很快就绕成一团，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身后的水流突然变得混乱起来，推着秦朗往前面走。秦朗回头，巨大的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遮住了洞穴的入口。

霁稳如泰山，伸手触摸龙头，与那条拥有猩红色眼睛的蛟龙对视。

很快便交流完毕，霁笑着给他们做介绍。

蛟龙并没有名字，它跟着河流入海，却无法成为真龙，因为它造过孽，它并不为此沮丧，因为它有成为真龙的途径。就是杀死现任的龙王，夺走他的一切，就算再大逆不道，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因为主持公道的神仙已经不存在了。世界已经没有规则，只有实力了。

但是蛟龙的实力怎么可能跟真龙相提并论？它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龙王蜕皮重生这一天。无论如何，拿下他，拥有一切。

“是不是好励志！”霁问秦朗。

神经病啊！这是做坏事啊！有什么好励志的啊！不过，但从蛟龙可以等这么久来看，确实它还是挺辛苦的。而且，龙王并不希望自己的领土上出现这么一个异类，它是不允许进入龙王统治的任何地方的，而且还时刻被压迫着。被海里的其他生物压迫着。

说起来，它想要扳倒龙王也不仅仅只是出于它想成为真龙的心愿，还出于对龙王态度和措施的憎恨。

等那条蛟龙把头埋进身子里，栖息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洞里时，秦朗悄悄问霁凡似玉该怎么办

霁毫不在意：“他肯定不会有事，还有点碍事。哎呀，虚淮过去了，你就放心吧。他不可能被糊底虫吃光的。而且，你大概也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吧？”

秦朗迟疑了一下，点头。

“我会帮他登上王座，”霁回答，“不过，我需要你明白，老龙王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上位后的龙王第一件事，就是把围绕在龙宫附近的所有鱼人都驱散，搬到离龙宫很远的地下。以村为编制，每个小村子里的造型几乎都一模一样。每年，每个村子里都必须缴纳一定的食物或是珍宝给龙宫，违者斩。龙王生性暴躁，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个代表，每日需往返龙宫与村子里面报告任何事情，如若有一件不合心意，便杀掉，一了百了。

没错，这届的龙王，以残暴著称。

龙王好斗，不断往外扩张领土，每得到一点便要求一个村子去那里驻守，也算稳固。可他哪里知道每日被外来强大物种侵扰的痛苦？而且事情不敢上报。上报就是找死，鱼人只能另寻出路，还有每年需要缴纳的税务。有些村子的代表人光是往返一趟就要一天的时间。甚至有因此累死的。

逃跑？不行。外面的世界比龙宫这里还要可怕，外面的强大生物，一口，尸骨无存。

但还是会有人往外面跑，然后再也没有消息。

“暴君......那为什么没有... ...”

“做不到啊。把鱼人全部分散开来，各自往来通信都不方便，有些地方还几乎时与世隔绝，只是每天过自己日子，缴纳自己都不知道给谁的税务。不知道什么情况，就会被上面的人杀掉，”霁回答，“虽然龙王继位的手续齐全，但是要是他没能力的话，又为什么要让他待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确实... ...但我们没有必要介入这件事情吧？”

“本来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但是就在不久之前，我改变主意了。”霁笑了一下，好看的眼睛里却全是不与表情匹配的杀意。

看得秦朗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