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秦朗问凡似玉。

反正霁不知道嘛。

“知道的不多……你是霁的侄儿？感觉好像是这样的……”凡似玉一句话就让人窒息好嘛？

“我……我妈没有兄弟姐妹好像……”

“当然不是亲的啊，唔，就是情同姐弟那种吧，应该。多的我也不知道，只是霁以前提到过你妈。唔，”凡似玉盯着秦朗手里的肉皱眉，“肉要糊咯。”

秦朗直接把肉给他，反正自己烤个啥都要糊，还是让他自己烤吧。

“诶，那我问你一个，之前你在那个部落冢里面是怎么自己走出来的啊？”凡似玉拿过就吹着肉，秦朗才发现已经可以吃了……

“部落冢是啥？”秦朗回忆了一下下，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拿玉鞋的地方确实是死了一个部落的大部分人，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凡似玉没有回答他这个啥问题。

“哦哦，我知道了。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反正有个假的你想带我走，我没有跟他走。”

“诶？为什么不跟我走？唔，看来你还不信任我啊。明明这么好骗的样子。”凡似玉不满。

所以你到底是想让我回不来还是单纯骂我没心眼啊？

“我哪里有很好骗的样子……是因为他模仿的不像。”

“唔，怎么会？看来你看东西的目光还是很客观嘛。”

“不，其实是因为他没有说你的口头禅。”

“我有口头禅嘛？”

“有啊，”秦朗一本正经，“你时不时说话就要带一个‘唔’字。”

“唔，我哪有……”凡似玉眼睛一瞪，“还真是……”

“你还挺细心嘛哈哈，唔，那你知道为什么我换掉了你锦囊的石头吗？”

凡似玉不提，秦朗还真就忘记了这一回事：“啊，果然是你换的？”

凡似玉点点头：“你是不是得罪了谁？据我了解，合一门的那种石头是处理的意思，就是要杀你。”

“给我锦囊的那个人要杀我？”秦朗重复一遍。

“不然我为什么把石头换掉。合一门里的人都不算什么好人吧，唔，你还是早点从里面出来比较好。”凡似玉劝告。

秦朗点头，但并不是答应的意思而是我知道了的意思。

“那就这样叭，唔，我有点困。”凡似玉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秦朗问你困了怎么不去睡觉？凡似玉也只是摇摇头，没有解释盯着火苗。

“你跟霁是怎么认识的？”两个人坐在那里实在尴尬，秦朗憋了好久忍不住问凡似玉。毕竟他是可以为霁拼上性命的人。

凡似玉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坐在那里发呆。

正当秦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开口。

“我是有记忆以来就在山野之间，唔，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种特殊的妖怪，因为周围的妖怪都跟我长的不一样。在遇到霁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人类。”

像平常一样，风流倜傥凡似玉在山野间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确实让他找到了一样宝物——那个昏迷的少年。当时的凡似玉只是七八岁孩童的模样，即便他已经游走在这里几十年了。

面前突然出现的跟他一样高而且长的也相似的“同类”让凡似玉非常高兴。

他就把昏迷中的小男孩背回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地方，当然这个小男孩就是霁。

他们很快成了朋友。

凡似玉很喜欢这个朋友，他长的很可爱，虽然凡似玉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等等，看不清脸是什么意思？”有问题就问朗发问。

“唔，因为他的一半多灵魂都是混沌体，所以五官是模糊的。我当时修为比他高，所以看到的是他本来的样子，就约等于没有五官叭。但是你们看到的是你们心里想的样子。唔，因为他会媚术，所以你们看到的他的样子会被引导成你们自己心里想的比较喜欢的样子。唔，反正不会觉得他丑就是了。”

“……所以混沌就是没有五官的吗？”

“差不多叭。所以霁感知周围的东西都是用气，这方面他可厉害了。不过当时他就是个小聋瞎，干啥都小心翼翼的，特别可爱。他基本听不到声音，也尝不到味道。唔，你知道他总是在吃那种原糖吗？”

秦朗点头。紫云将军那阵总是塞糖给他，非常莫名其妙。

“那是他唯一可以尝到一点点味道的东西。这种原糖一般人吃了估计这辈子就不想再吃甜的了，但是他老是带着一包，还被人说怪癖。也不知道吃到他嘴里的甜味跟我们尝到的是不是同一种。哎，你不要打断我唔，我讲到哪里了？”

霁当年真的就完全是小孩子的个性，被吓到了都会眼泪汪汪的——气场上感觉到被惊吓了——害的凡似玉天天吓他，以此为乐。

凡似玉问他从哪里来的，他回答是从混沌界来的，那边的坏人想杀掉他，所以跑出来了。杀戮在妖怪之间非常常见，所以凡似玉并没有想太多。

他问霁去过哪里，霁说他哪里都去过，但是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凡似玉问他是什么东西，霁说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就是在找这个东西。

总之，很长一段时间，霁就和凡似玉呆在一起。霁教会凡似玉很多法术，但奇怪的是，霁知道的法术很多，但是他不会用，而凡似玉总可以很快学会。因为那个时候的霁已经没有神格了，知道，但是不能用，不然就会被反噬。

而凡似玉就帮霁训练气息。霁可以听到读懂简单的字眼，但是太长的句子就无法辨认。只能通过语气来猜测对方是在提问还是平常的说话。

他们呆着的地方是丛林深处，不会有人，只会有动物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妖怪。霁的进步很快也很大，凡似玉慢慢的能看清他的脸，跟他想的那样可爱。想着或许以后就他们两个在这里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但是霁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要去找那个他在找的东西，即使他不知道在哪里。

霁开始对凡似玉的态度厌恶，就算凡似玉只是站在他的旁边，他也会不高兴的皱眉，然后离他远一点。

凡似玉就非常懵，明明自己啥都没做啊？这小朋友怎么回事啊？

不久，霁就告诉他自己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他要离开。

凡似玉并不想惹他讨厌，于是跟他道别。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生活。每天到处跑一跑，跟小妖怪们做一些无意义的游戏。只是法术依然没有懈怠。

那天他第一次不小心走出了大山，山脚下有一个村子。

凡似玉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东西，方方正正的房子，穿着花布衣服的来来往往的人。他只听霁描述过，但是没有亲眼见过，人类非常有意思。

殊不知因为他的到来，那一年这个村子的粮食产率都翻了一番。

凡似玉并没有进去，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跟人打招呼，或是那边的规矩。就远远的看一下就好。

谁知在几年后，凡似玉再次路过那个小村子，却见里面妖气横生，邪恶的气息在村里蔓延。人类不再穿着光鲜亮丽的服装，一块破抹布勉强遮羞，个个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脖子上套着绳索。

孩子们都不再欢笑，眼里是憎恨和畏惧。

凡似玉第一次站在村子前的那条路上。

他站在正中间，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衣服，两边的人都畏畏缩缩的看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无知之人。

凡似玉也确实是无知的人。

妖怪们围上来，感知到凡似玉强大而不收敛的气息之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回来了。

负责这片区域的大妖怪很快就来了，隔老远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奴隶把手下的妖怪们都吓退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问候凡似玉的父母。

不过凡似玉并不介意，因为他没有父母。

那妖怪走进了才感觉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躲在旁边的人类连眼睛都不敢往这边偏生怕被妖怪们看见，再给自己惩罚。

妖怪的头儿问凡似玉：“阁下从哪里来？”

“从山中来。”

“到哪里去？”

“西南峰去。唔，他们是这么叫的。”

“那为何在此停留？”

“唔，”凡似玉看了一眼离他最近的五米开外的人，那是个胖子，村里的屠户，人人吃肉都往这里来，他谁都认识，也愿意帮人难处，可现在他瘦成骨头，眼眶深窝，面上黑气缭绕，生命不长，“大概，是为了人类。”

那妖怪听了这话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上来就贴着给了凡似玉一爪。凡似玉轻巧的躲开，旁边围成一圈的其他妖怪下意识就避让开来，看的妖怪头子直叹气。

凡似玉一鼓作气退到了那屠户旁边，一拍桌子，另一边的那把菜刀就被震了起来，凡似玉一把抓住腾空的菜，快到没朋友。

那妖怪看他拿了把菜刀，有点顾忌的退了一步。

对妖怪来说，不管你用什么武器杀他，杀就是杀，不像人还觉得侮辱。当然，他的忌讳和警惕没有起任何作用。

凡似玉往左前方一探身子，那妖怪立刻往右躲。

但凡似玉不按套路出牌，在不可能的速度下往反方向转了半个身子，刀裹着气往前射过去。

一击毙命。

有谁可以想到这种瞬间转向的假动作是凡似玉掏马蜂窝逃跑的时候练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