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地域辽阔,冬季格外漫长。
此时已然是五月初,却仍然刮着冷冽的寒风。越是向北,寒风越冽。
林开控制镇魔剑的阵法,加大它的重量,行进的格外缓慢。
行了约莫十多日,寒风骤停,周围顿时寂静了下来,天空中下起了雪。雪下得很大。入眼处全是无边无际的鹅毛大雪。灰暗的天空压得很低。
不久,大地就白茫茫的一片了。林开在参天古树之间,迈开鬼影步不急不慢地行走着。
入夜,天空放晴,大雪渐歇。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月光静悄悄地铺洒大地,照得整个世界如同白昼。
龙脊山脉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周围参天的古树上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
大雪足有一尺多厚,有些地方则足有三尺。林开专拣雪薄的地方下脚。
雪夜格外宁静。
林开只听见脚步踩在雪地中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深山老林,雪夜独行,林开忽然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从心底透出一股浓浓的孤独感。在这世上,他已没有什么亲人了,心中不禁黯然神伤。
这样行得约莫数里,雪地之中散乱的脚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林开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脚印零散杂乱,显然并非一人所留。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有五六人,其中似乎还有一个孩童的脚印。而且这几人似乎在相互攻杀。
寻着脚印又行了数里,雪地上躺着一个尸体,额头之上赫然印着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血液还未完全凝固,染得周围的雪地一片鲜红。
这具尸体一身劲装,胸口绣着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焰。
“玄火宗!”林开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标记,他不会忘记。
林开释放魂力,快速扫向周围,方圆十几里,并未发现一人。这才蹲下身来,仔细检查尸体。
除了额头上的伤,尸体完好无损。根据伤口形状和血迹喷洒来看,此人是被人从正面一枪贯穿了额头。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一刻的惊恐表情。
林开心中一凛,暗自佩服凶手的实力。按照他的估计,这具尸体生前绝对达到了钢骨境巅峰。而能够一枪将一个钢骨境正面杀死,按照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也能够做到,但若是让敌人毫无反抗之力,且要击中额头,他自问不如。
林开在尸体上搜索一番,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玄火宗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又要去干什么坏事?林开决定跟上去看看,准备暗中搞些破坏,于是寻着脚印,追踪而去。
前行了约莫十几里,雪地之上又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旁边还有一把长剑。这尸体同前一具一样,也是额头中枪,只是左手手掌多了一个和额头一般大小的血洞,血液还未完全冷却,应该是刚死不久。看来此人是想以手掌抵挡长枪,但却徒劳无功。
林开收起长剑,正欲继续前进。忽见不远处雪地之上出现了十数行脚印。这些脚印并不杂乱,极有规律,一行一行的清晰可见,隔着数棵古树和这边的脚印平行延伸到远处。
“真是热闹啊!这里竟然还有一伙人。”
林开取下面具收好,控制面部骨骼,将脸拉长。又使用伸缩术,将身高压缩了一尺。然后控制背部大骨,使后背隆起,立时就变成了一个驼背。做完这些,他才满意地顺着脚印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便奔出了十来里。远远地就听见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打斗声。
林开放慢脚步,缓缓潜行。口中的热气在冷气中结成白雾。
雪地上开始出现点点滴滴的血迹。被雪贪婪地啜-吸,宛若鲜红的彼岸花在洁白的雪地上盛开。
靠的近了,终于看见了打斗的双方。
三个玄火宗装束的大汉正手持长剑围攻一人。准确地说是在围攻一个女童。
那女童只约莫三四岁,身体纤细,一身黑裙,皮肤洁白娇嫩,婴儿肥的脸蛋上红扑扑的,十分招人喜爱。
她使一杆丈长黝黑长枪,枪尖映着月光,寒光闪闪。
这杆和她身高极为不协调的长枪,在她的手中宛若活了一般,被她使得极是灵动。
由于个头不大,为了防止陷入雪中影响出招,女童每一次攻击和防御都需要轻点地面,然后高高跃起,方能出招。
另外三个大汉围着她不断攻击。他们似乎极为忌惮什么,多数时候都只是防御,偶尔才攻击一招。
就算这样,此刻,那女童似乎已经相当疲累了。脸色逐渐惨白,胸膛不断起伏,鼻间传来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女童抿着嘴唇,咬着牙齿,似乎一松口,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小小的脸蛋上充满了坚毅。但,每一次跳跃攻击,都比前一次慢了一分。
林开已经看出了玄火宗的意图,他们是想活捉女童。
几十丈之外,有十几人站在一个参天古树下。领头的是一个身披金甲的少年。他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里的打斗,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女童已经岌岌可危,更糟糕地是,她一只脚和一只手已经受伤。鲜血慢慢流出,染红了手和脚以及身下的雪地。
忽然,女童双手黑羽覆盖,黑羽之上闪着丝丝电芒,手中长枪更是快如闪电,仿佛刺破了空间,瞬间就到达了其中一人胸前,目标直指心脏处。
那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但他似乎早有防备,千钧一发之际,略一矮身,躲过了致命一击,长枪噗嗤一声穿透左肩,留下拳头大一个血洞。
随着那人一声惨叫,长枪缩回,三人大惊之下,一蹬地面,后越开去。
女童收回长枪,将枪往雪地里一顿,身体摇晃几下,几欲跌倒。她大口大口地极速踹着粗气,脸色惨白如同死人,两眼中周遭的景物逐渐模糊。她一咬舌尖,吐出一口鲜血,死死地盯着周围三人,自始至终没吭一声。
“这小女娃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那诡异的枪法,已经使了三次,代价应该不小。如果我估计没错,她已不能再用。上,别让她缓过气来。”
受伤那大汉,止住鲜血,叫嚷道。
剩余两人,握着长剑,小心地一步步慢慢靠近。
那女童强打起精神,硬睁着眼睛,盯着他们。可是她全身不住轻颤,浑身上下竟使不上半点力气,连站立都困难无比了,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望着天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