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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血色的金字塔6
作者:胧阿雀本章字数:4387更新时间:2020-01-10 18:02:42

“原来,你还是在注视着……我……”夜幕漆黑深沉,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从米莫尼雷入睡到惊醒,可能还不到一个小时。

“怎么了?”

米莫尼雷惊醒的动静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夏莲娜于是开口询问。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我早该明白,在这种时候就不能睡觉。”米莫尼雷自嘲地的吐槽着,夏莲娜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尴尬。在她们几位女伴眼中,米莫尼雷先睡觉又惊醒,实在是举止怪异不明所以。然而,联想到米莫尼雷夜之子的身份,萨蒂亚和卿寒雨若有所思。

从噩梦中惊醒,但困倦的感觉还是纠缠不散,米莫尼雷情绪低沉,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接近正东方的月亮。

“赫斯托尔……同时袭击了十二参的城堡和炼金工坊,那,该不会还袭击了其他地点吧。也对,只进攻一处,意图太明显了。可是这样规模的袭击……难道不只是赫斯托尔,其他势力也趁机插了一手?”

“赫斯托尔说我能帮他一个忙,原来是这样帮的么。他瞒着我,派人袭击我。”

“可是刚才的战斗中……十二参应该察觉出我的身份了吧。该怎么应对呢?不,不一定,若是他看出了我的身份,又为何将我直接留在这里,自己去支援炼金工坊?”

“这一切……真的在祂的注视之下?祂又为何要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不明白啊……”米莫尼雷一声叹息。

……

月亮快要触碰到东北方向的地平线的时候,十二参回来了。她来到米莫尼雷身边,简短地说道:“跟我来。她们留在这。”

“好的。”米莫尼雷立即跟了上去。十二参径直往皇宫内部前进,米莫尼雷跟在后面,表情平静,心思却转个不停。“我们这是去做什么,见谁?”他试探着询问。

“敌人袭击了城内八个地点,现在陛下要召集我们,商讨对策。”十二参回答。此时,月光照在她微微转过来的侧脸上,朦胧银纱包裹之下,她的肌肤看起来更白嫩了,金发金眸鹅黄色长裙,依旧干净整洁,好像之前的战斗不过是一场幻觉。她神情冷静,略有冰冷孤傲之意。那一瞬间的感觉,让米莫尼雷想到了莉米迦。

女骑士那天晚上感觉起来就是这样的气质,只是她暗金色的重甲棱角分明,更显杀伐果断,而十二参像是精美雕琢的宝石,同样冷硬,却让人不觉得排斥。

“陛下召集……我们?”米莫尼雷惊疑不定。

“不只是你和我。凡是有点身份的,应该都会被召集。这也是一种表态。”十二参解释道。

米莫尼雷点了点头,他大致还是知道一些埃兹坦宫廷的行事习惯的,凡有紧急事件,就召集开会。说是商讨,更像是一次排查清点,皇帝和几位亲王(如果有亲王在首都的话)将审视到场的所有人,并下达命令,决定如何处理事务。如果没有参加召集会而且还没有传达正当理由的,就会被视为敌人,遭到其余人的围攻。埃兹坦帝国虽然各个贵族私下勾心斗角,明面上却还是保持着高度的和谐,皇帝的召集会就是最大的舞台。

米莫尼雷跟着十二参,继续往皇宫大殿的方向走去,半路上遇到了几位同样赶来参加召集会的贵族,还有一位没有带武器却穿着盔甲的将军模样的人。这些人遇见十二参和米莫尼雷,都没有打招呼,神情之中也没有多少亲近的意思。米莫尼雷感觉到,这些人其实并不认识十二参。

也就是说,十二参来到埃兹坦时间并不长,或者是身份十分隐秘,不为人知,但后面的可能性不大。

一行人往皇宫大殿门口前进,临近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一队弥赛亚风格装扮的人,似乎是使节团的重要人物,也收到了召集的信息,前来赴约。米莫尼雷看着那些人,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和期待。

他放慢了脚步,看着弥赛亚那些人的方向,很快,几个暗金色重甲的身影就在宫殿走廊路口处出现。

五个骑士,分别代表了弥赛亚五神&的&教会。米莫尼雷一眼就注意到了走在第二位的那个金色短发的女骑士。

莉米迦·鲁诺耶维奇。

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他。夜色的微光之下,赴会的人群之中,两个各怀心思的年轻男女,默默对视。或许是一瞬间,或许很久。

女骑士脚步一顿,很快调整回来,跟着为首的骑士继续往皇宫大殿里走。米莫尼雷也连忙挪开目光,加快几步跟上十二参,进入了大殿。

此时不是白天,大殿里有些昏暗,只有十几个烛台,相较于宏伟广阔的殿堂,那一点光亮显得微不足道。但对在场的众人来说,这已经够了。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拥有斗气或者魔力的人,没有普通人。即使是某个看起来臃肿肥胖的滑稽贵族,身上也流露着六级斗气的气息。

众人在大殿中央聚集,三三两两地站着,十二参带着米莫尼雷,站在最左边的柱子附近,米莫尼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学长或者小学妹,也没有麦吉尔卡公爵,康斯坦丁皇子也不见踪影。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众人都沉默着,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到来。米莫尼雷不安分地看来看去,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莉米迦身上。暗金色重甲的女骑士和弥赛亚圣国使节团的其他人站在一起。她专注地盯着皇座背后墙壁上的浮雕,那是埃兹坦帝国史诗之中的一个场景“山麓之会”。埃兹坦开国大帝与他的追随者或站或坐,商讨着事务,他们神情各异,有的沉思,有的愤慨,大帝站在人群中央,正侃侃而谈。

女骑士看着浮雕,而米莫尼雷看着女骑士。她看起来还是那样沉稳坚强,暗金色盔甲在微弱烛光下,显得朦胧飘忽。米莫尼雷依仗着高等吸血鬼的视力,能清楚地看到女骑士的面容。短发的她,侧脸的轮廓显露了出来,烛光为她白皙的肌肤覆上一抹明黄,她睫毛微微颤动,古井无波的眼睛看了过来。

米莫尼雷连忙转头避开,看向皇座。埃兹坦的皇宫大殿,出乎意料地空旷,除了支撑殿堂的柱子之外,整个大殿内就只有一个座位。那象征着唯一的皇权,皇座之下,是十六级台阶,然后才到众人聚集站立的大殿中央“平地”。

看着那高台之上的皇座,米莫尼雷又想到了血色的金字塔。仿佛又回到梦里,自己被囚禁着,榨取能量。米莫尼雷感到胸口发闷,脑袋又抽痛起来。

“最基层的人为食物而劳作,有了多余的食物,就有为其他不太紧要的生活必需品而工作的人。有了多余的生活必需品,才有了更上层的闲余人手,就这样一层层升高。就成了社群聚落风金字塔。在生活的供养方面,是从下往上的。但在统治层面,是从上往下的。”

米莫尼雷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这些,于是他再次环顾四周,看着在场的众人,都是拥有斗气或者魔力的人,都是社群集体中的佼佼者,即使是那位实力最低的五级法师的年轻男子,放在外面,也是万中无一的精英。毕竟要大约两三千人之中,才会有一个一级或者二级的修行者。

然而他们这些万中无一的人,现在却聚在这里,要商讨埃兹坦主城未来的事务,而这一次商讨甚至会影响整个帝国,甚至整个大陆。

“所以这个世界,究竟是属于少数精英,还是属于万千大众的呢。”

米莫尼雷得不到答案。

就在他随意地思索着的时候,大殿后面传来轻微的声响,紧接着一个稳重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几个更轻的脚步声,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走了出来,浅褐色短发,脸庞略有皱纹,看起来接近六十岁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两男一女,似乎就是皇子公主,却还是没有康斯坦丁皇子的身影。

皇帝来到唯一的皇座上,坐下,看向下面的众人。皇子公主分别站在皇帝左右两侧,恭谨地垂手而立,严肃而沉默。

“别林加顿侯爵怎么没有来?他有拜托诸位为他传讯吗。”皇帝开口询问,他的声音严肃沉稳,带着自然而然的威严。

众人没有动静。

“那就是没有了。我们继续会议吧。”皇帝陛下左右扫视了几遍,确认无人回应,就做出了宣判。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关于刚才发生的袭击事件,有人想要提前说点什么的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皇帝又等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乔治,你说一下袭击的情况。”

被他点到的那位皇子立即躬身行礼,“遵命,父皇。”他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台阶边缘,开始讲述袭击的各种情报信息。

“这一次遭受袭击的有八个地点,分别是麦吉尔卡庄园,锐羽弓箭手第四军营驻地……”

“最早的袭击发生于夜间八时二十分左右……”

“敌人都是统一装扮的刺客,没有身份标志信息,但可以确定,都是吸血鬼族裔。其中有三个八级以上,都出现在麦吉尔卡庄园……”

“康斯坦丁轻伤。麦吉尔卡公爵重伤。特维托瑞尔大师重伤……”

听着那位乔治皇子的叙述,米莫尼雷心中一惊。

学长为什么重伤了?不是说好了不能伤到他们……唉……

相信赫斯托尔会说话算数的自己真是愚蠢,而认为事态会按规划发展的自己也真是幼稚。早该明白的,人各谋己利各为己心,同时意外和误差永恒存在。

米莫尼雷暗自抱怨着,乔治皇子讲完了情报信息,就站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皇帝陛下开口了,“对于这次袭击事件,有人想说点什么吗?”

这时,终于有一个老贵族回应了,他似乎是一位侯爵,“吸血鬼族裔隐匿于各地,避世不出,这次忽然有所行动,恐怕图谋不小。”

“嗯。所以呢?”皇帝陛下慢悠悠地说道,脸上看不出什么满意与不满,还是那副严肃深沉的样子。

老贵族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我请求陛下增加王都的武力,从各地召回部分队伍,以加强防范。”

皇帝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应这个提议,而是转向其他话题,“对于吸血鬼族裔为什么袭击王都,各位有什么想说的?”

众人再次沉寂不应,那位老贵族也愣了一下,闭紧了嘴巴。经过刚才那一番对答,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皇帝关注风重点根本就不是袭击事件,而是背后所代表的,更深的东西。

但正是这些敏感的东西,大家都明白,却不敢贸然谈论。

“杜马尔先生有什么看法吗?”皇帝看向使节团的一个贵族。那应该是一个弥赛亚圣国的侯爵。

名叫杜马尔的那位贵族不卑不亢地回应:“目前王都之内最知名的事情就是炼金工坊与两国结盟会谈。吸血鬼族裔或许就是为此而来。”

“凭什么?干扰两国结盟,对那些蝙蝠杂种有好处吗?”皇帝追问道。

杜马尔先生立即回应:“没有利益。不代表没有其他幕后推动力。”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神情都是一凛,大家都没想到,杜马尔先生敢这样直白地指出这一点。

“所以你是说,使节团有内鬼?”皇帝陛下咄咄逼人地问道。

杜马尔先生反而温和地笑了起来,“或许是有些贵族先生经不起诱惑,又或者太贪婪妄想了。”

话语之间毫不相让的对峙,让商谈迅速进入了正面阵地战。双方的筹码和武器都清楚的展现在对手眼中。

这样其实对使节团更有利,快速切入要点,点开话题,比避而不谈好得多,因为这样做无论皇帝是否被激怒,使节团的安全度都会升高。

越是吸引注意力,使节团就越置身于“明亮”的环境下,也就越难被对手暗算,客人在外,正面谈判与交锋是绝对不怕的,担心的只是不熟悉本地的情况,被暗中下手。

所以,从这方面来看,杜马尔先生实在是谈判的老手,深知言语之间对局势的影响,偏偏他这一手堂堂正正,无可指摘。顶多有人说他出言不逊,可明明是皇帝诳言在先。

“好。那我就立刻清扫一下院子里的垃圾。希望各位看管好自己的行李,不要被误伤。”皇帝陛下也笑了起来,顺着杜马尔先生的话语,说出了他的决定。看他的模样,好像早就等着对方这么说,以便推出自己的命令。

米莫尼雷早听闻这位皇帝陛下行事果断,重视武力,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只是,光使用强硬手段,无法解决问题。皇帝陛下说完刚才的话,停顿片刻,继续道:“格林果卿,有什么看法吗?”

被皇帝点名,那位肥胖臃肿的拥有六级斗气的子爵先生毕恭毕敬地先行了个礼,又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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