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能量转化为通用魔力很难，但衍生成为纯游离能量却很简单，如果能在纯游离能量逃逸之前先行回收，转化为人体自身的魔力，就能达到间接使用以太能量补充魔力的设想。只是绕了一个弯而已。但这个过程……必须先解决源生理论与符文理论的合并问题。”米莫尼雷说道。

“源生理论，你学了源生理论？”学长很惊讶。

“我外出游历之后，偶然学到的。我想在精神力上有更多发展，而精神力不完全符合符文系统。”米莫尼雷面色如常搪塞了过去。

学长不再多疑，拿着纸笔思索起来，“我不了解源生理论，但如果只是数学的话……你确定只要做到进制合并，你就能完成魔力转换？”

米莫尼雷点头，“如果能合并，魔力之间的壁障就算是打通了，就能进行小误差范围内的魔法阵构架试验，其实即使数学结果没有，也能用穷举法一个个试验，但那样的资源消耗……我们恐怕负担不起。”

听到这里，学长不再怀有妄想。穷举法实在是个笨办法。当年，弥赛亚法师协会为了找到适宜大元素理论的魔力节点，就用了笨办法，几乎把弥赛亚圣国数百年的资源挥霍一空，好在最后找到了那个节点，完成了大元素理论的构建，才算有所收获。他们虽然有埃兹坦帝国支持，但麦吉尔卡公爵不过是皇室的一个先遣军，想要整个帝国毫无保留地支持，是不可能的。资源有限，无法肆意挥霍，只好先计算出大致范围，才好进行构架。

“避不开啊……那，我尽力尝试。”学长表情严肃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魔力转化这个问题暂时告一段落，米莫尼雷从提尔汾那里取到配方魔力的结构，开始研究起射程问题来。

射程问题容易解决，只要套一层更稳定的魔力结构，保护住配方药剂原本的脆弱结构就行，然后再外接弹射结构进行远距离攻击。只是一层保护膜而已，米莫尼雷很快完成了魔力设计，速度之快让学长汗颜。虽然最终成本增加了很多，但能够远程攻击，火焰药瓶等一系列配方魔法就有了更大的战场价值，这是值得的。埃兹坦帝国也支付得起这些成本。

现在就只有以太原核的问题了，里奥列欧埋首在理论运算上，夜不能寐，顶着黑眼圈熬了好几天，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米莫尼雷干看着没办法，他的魔法数学根本不行，在这个方面上帮不了学长，而小师妹法兰妮希亚也爱莫能助，她专攻符文实践，也不太擅长纯理论的运算，只有学长接触炼金术比较多，需要经常计算配方，数学能力很好。

“没事，多熬几天总会有灵感。我以前试验新配方也是这样，习惯了。”学长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还勉强说着玩笑话。

米莫尼雷无奈地笑着，知道劝不住，就没有自讨没趣。

又过了几天，米莫尼雷有些看不下去了，学长好像洗漱都没空了，整天抱着纸笔近乎疯狂，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十分狼狈。“反正误差必然存在，或许理论也不需要太精准，有大致的范围也行。”米莫尼雷尝试劝说。

“那可不行。算不出来，就根本没法实践。但是，误差的话……”

“误差永恒存在嘛。没办法的。”

“误差永恒？”

“难道不是吗，误差会存在于任何地点，而且永恒存在。”米莫尼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任何地点任何时间，误差永远存在……理论与现实……啊！我知道了！”里奥列欧一声大吼，抓着米莫尼雷的肩膀，欣喜若狂。“太好了，谢谢你！我知道了！啊，原来如此！”

米莫尼雷一头雾水，不明白学长到底知道了什么。

然后一整夜，学长房间的灯光都亮着。

第二天下午，学长才举着一沓纸推开房门，哈哈大笑。“算出来了！米莫尼雷！法兰妮！我算出来了，十个基本数字，一个公式，两个节点数据，我将它命名为黄金十弦数。这是前所未有的配方公式，解决了一个新的魔法困境！”

“20，25，32，40，50，64，80，100，128，160，200……。1.25992，1.25892，这是……真的达成了合并。二进制和十进制？强行合并了？”米莫尼雷结果文件纸张看了看，惊讶地张大嘴巴。

“是的，就是强行合并。你提醒了我，既然误差永恒存在，那么，干脆在理论设置上就包含误差的因素，然后用实际的实验数据再具体修正误差。”

“舍弃绝对的精准，在理论上一开始就允许误差存在……这种思路……又是一个创举。”米莫尼雷张了张嘴，却没能继续说下去。

亲眼看着学长创造出又一个奇迹，米莫尼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恭喜？称赞？他知道这些客套的东西对学长而言根本没必要，可是，指出缺陷，提出补充，他自己的能力也达不到。

只能仰望，然后感慨自己的渺小。

“有那样废寝忘食的态度……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啊。”米莫尼雷最终只发出这样的感慨。反观自己，懒懒散散，没有什么成果。虽说解决了药剂射程问题，但那小小的问题，不值一提。反而是学长又攻克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没有你的提醒，我算不出来的。这个公式我会提交给多隆巫塔，最终在深蓝议会进行审核，它最终的名字，我决定命名为特维托瑞尔·米莫尼雷黄金十弦数公式。”学长拍着米莫尼雷的肩膀，高兴地畅想着。

米莫尼雷苦涩地笑了笑，没有拒绝。

“那么，接下来，我会努力完成魔力转换结构的设计。交给我吧。”

“嗯，一起努力呀！”

学长的笑容，那么真诚，那么高兴。

发自内心。

却让米莫尼雷更加自惭形秽起来。

现在，学长的运算完成了，轮到米莫尼雷构架魔力，拿着学长运算出的结果，米莫尼雷越看越震惊。

“2000和2048可以视为同一个，1000和1024也可以视为同一个，500和512也是如此，以大约1.259为比例递增，三次就是两倍，十次就是十倍，这么有趣。魔力自然波动……自然波动，这个节奏好像是……画出函数曲线的话，调整一个关键变量……对，要是能找到那个弦数补充数进行环境修正和波动修正，就能运用到实际构架之中，可是究竟怎样修正呢？”

米莫尼雷陷入了困境。

联想到学长为了运算而废寝忘食的模样，米莫尼雷忍不住自嘲起来。“如果我也能那样……唔，可惜我与他终究是不同的。所以他发明了以太原核，还刚刚完成了新的弦数公式，我……我却没有什么进展。呵。”

“夏莲娜，陪我出去走走。”找不到灵感和思路，米莫尼雷决定出去散散心。

nc617年12月14日，中午。

今天埃兹坦主城格外热闹，米莫尼雷和夏莲娜走在街道上，发现人们都往北城门汇聚过去，他忍不住询问了一个行人。

“弥赛亚圣国的使节团就要到了，我们赶着去看呢。”那人急匆匆地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埃兹坦人热情豪迈，城市居民们自发聚集起来欢迎外来的贵客，这是惯例。

“圣国的使节团……也是为了学长的炼金工坊而来的么？不，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圣国和埃兹坦，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米莫尼雷拉起夏莲娜的手，一起跟上了行人的队伍，往东城门前进。

没有人组织，但埃兹坦主城的居民们对此早已熟悉，他们沿着街区的小路，往目的地汇聚。东城门通向城中心皇家城堡的宽阔大路路面上空无一人，但大路两旁挤满了围观的居民，沿途街区楼房窗户阳台上也爬满了人，甚至还有人带着梯子来到楼顶上，居高临下眺望着。

米莫尼雷找到了一个距离稍远的四层旅馆楼，付了两个银币，与夏莲娜来到了楼顶。在他们两人之前，楼顶上已经站了一男一女。

那是一个金发蓝眼皮肤白净的中年男人，一看就不是埃兹坦本地人，但却穿着埃兹坦民俗服饰。那是棉布粗麻布和野兽毛皮三层叠起来的暖和大衣，穿上之后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这衣服厚重实在，貌似手艺粗糙却穿起来很舒适，是埃兹坦山野猎户家庭里常见的着装，胸前到肩膀上还有铁钉扣子，既是装饰，也是为了固定大衣肩膀部位的两大块毛皮。穿上这样的衣服，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就像埃兹坦山林里粗犷勇猛的汉子，充满一家之主的威严。

中年男人身边是个黑发黑眸的女人，也穿着类似的大衣，还戴着一顶毡帽，她亲昵地搂着身边人的胳膊，两人一起看着远处的街道。米莫尼雷和夏莲娜来到楼顶的声音被他们注意到了。那两人一齐转头看过来。

“哟，你们也是来看使节团的？真巧啊，选了同一个地方。”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打着招呼。

米莫尼雷看着中年男人，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致意，“嗯，确实挺巧的。”

米莫尼雷和夏莲娜都是灰色长袍，长袍之内是略显单薄的棉布衬衣，十二月的埃兹坦主城地区并不太冷，但穿成这样确实有些另类。或者准确地说，普通人是不会这么穿的。

“这里虽然距离稍远，却比较清净。是个好地方。”中年男人继续说道。

米莫尼雷沉默了一会儿，回应，“确实是好地方。”

“扑哧。”黑发黑眸的女人忍不住笑了。“人家不想理你，你就别自讨没趣。”她凑在男人耳边，声音很轻地说着。然而米莫尼雷转化高等吸血鬼之后听觉灵敏，还是听到了。

“哎，有缘嘛。”中年男人反驳。

米莫尼雷这时才露出温和的笑容，再次向那两人点了点头，“嗯，确实有缘。”

普通人站在这样的地方，看不清大路上的人脸，米莫尼雷如今视觉提升，才选择了这个地方。给夏莲娜加持鹰眼法术之后，她也就能看清大路上的情况，所以他们二人才来这里观看。而对面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就是普通人，他们为何又来这里。附近的楼房上可没有其他眺望使节团的人，居民们都往大路两旁挤呢。

“嘻，听到了吧，三个确实，人家就是不太想理你。”黑发黑眸的女人说道，这句话她没有压低音量。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而已。”米莫尼雷实话实说。

夏莲娜抿着嘴悄悄地笑了，对面的两人听到米莫尼雷的回答，都愣了一下，随即，那个中年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抖个不停，“确实很难回应，毕竟确实是我太突兀了，嗯，确实。”他说着说着，笑得更开心了。

米莫尼雷的脸色却逐渐冷漠起来。

“啊，抱歉，我一时没忍住。作为赔礼，要不要来一起喝点酒，你看，这里位置优雅，环境合适，正是萍水相逢有缘结交的好地方啊。”中年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四瓶葡萄酒，甚至还拿出了一袋果脯。

米莫尼雷重新露出笑容，仔细地看着中年男人。对方的眼神温和而深邃，琢磨不透。

“好。我恰巧也带了酒。”米莫尼雷驱动魔力从空间手镯里拿出四瓶烈酒。

“啊，比尔什克的胡椒伏特加，你也喜欢喝这个？”中年男人目光一亮，注意力都在酒上，却对米莫尼雷驱动魔力的行为视而不见。

四人在楼顶席地而坐，两两相对，八瓶酒都打开了，果脯袋子也敞开来放在中间。

“使节团还有几分钟才到呢，现在刚刚能看到旗帜出现在城外大路上。”中年男人拿起一瓶烈酒，灌了一口。

米莫尼雷看向城外的方向，刚好能看到绿色森林之间一个很小的正在缓慢移动的黄色斑点。他神色如常，同样拿起烈酒喝了起来，“对我而言，看不到也无所谓，一时兴起凑个热闹罢了。”

“对我而言，是必须看到，而且还得多加关注才行。”中年男人回应，同时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您不是本地人，来自弥赛亚圣国？”米莫尼雷试探着询问。

“是的，我是弥塞亚人。家妻来自卡什塔尼亚。二位，都是布博卡人吧。”中年男人捏起一块果脯塞进自己嘴里。

夜母神教成员以布博卡人为主，米莫尼雷当然是布博卡人，布博卡又称北地，就在拉布拉米尔南部。转化成高等吸血鬼之后，米莫尼雷的头发由深蓝变成了夹杂白发的浅蓝。而身边的夏莲娜就是标准的自然卷深蓝长发，同时，他们的肤色更白，一看就是布博卡人。

“没错，我们来自布博卡。”米莫尼雷也捏起一块果脯。

这时，夏莲娜看到对面的女人拿起一瓶葡萄酒，这才同样拿起了一瓶。